張佐焱,張家太傅之子,在都城一直享有風流公子的名號,其實這只要在夜市花樓那里轉(zhuǎn)一圈就該懂了……
鶯歌燕語,香軟絲帕,基本上哪里出了新進的花魁,哪里就能看到他的影子。可偏偏姑娘們的眼睛不知怎么的都統(tǒng)一出了故障,就連柳鶯鶯這種奇女子也對他另眼相加。
說到柳鶯鶯,又是一段傳奇。
她的父親乃前任工部侍郎柳昀長柳侍郎,因涉嫌貪污賑災餉銀萬兩,被罰抄家。天子得知大為震怒,命柳家女流之輩充當官()妓,男子滿十六周歲的全部斬殺,以下者終身為奴,柳氏后人永不得再入皇城。
此案由攝政王劉氏一手打理,后期也不知是誰在嚼舌根說是根本沒有實證,柳氏一族不過是權(quán)利斗爭的犧牲品。一個月后,這起事件再也沒有人提起,大理寺那里也沒有對外給出說法,所有相關(guān)的輿論消息都被鎮(zhèn)壓了下去。
而柳鶯鶯卻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以攬香閣花魁的身份再度出現(xiàn)在人們的面前,這就實在是很耐人尋味了。
柳鶯鶯是污泥里頭唯一保存完好的一枝花,在攬香閣明哲保身地做了清倌不說,還能十足十地耍小性子,看不對眼的小到富商人家,大到晉安侯爺一律吃了閉門羹,至今依舊相安無事,活得甚是滋潤,的確也算的上是奇事一樁。
張佐焱就有幸的多,他是柳鶯鶯為數(shù)不多的入幕之賓,可光是能和柳小姐喝上幾杯小酒,也羨煞了無數(shù)狂蜂浪蝶,更有酸儒愛用斜眼瞟他,大呼有辱斯文,不成體統(tǒng),之乎者也云云者幾乎可以寫成冊子把張佐焱給淹了。
可張佐焱是誰?就算批語寫成冊子了,他照樣能把他撕下來當廁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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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小靈現(xiàn)在幾乎是要抓狂了,她已經(jīng)不指望老神在在的老板大人能給她什么明確的答案了,阿紫就更別想了。直接問巽清也是個法子,可是看他和張佐焱哥兩好的樣子,怕是也問不出什么。想想那嬉笑怒罵的背后恐怕藏著另一幅嘴臉,房小靈就有些開始抖。
自己對于張佐焱的了解大多來源于坊間傳聞與巽清的口述,虛于浮表的東西太多,要想切實了解,恐怕還得自己親自走一趟。
曲終人散,人走茶涼,巽清還沒和自己打聲招呼就被醉酒的張佐焱拽走了,只好對她歉意地笑笑。
“來,來,來,巽兄,再來一杯……走開,我還要喝,喝……嗝……”酒醉的人最大,巽清只好費力地把他拖走。
——是把他扔到柴房好呢,還是直接摔到大街上?反正一晚上也凍不死,就張佐焱那變態(tài)體格,誰凍病了都不會有他!不過張老太傅會跟自己拼命吧,果斷還是扔柴房好了……
房小靈朝巽清點了點頭,就消失在了原地。憑地刮起了一道風,卷起了片片落葉,就這樣散在了房小靈消失的地方。
巽清只覺得心頭一緊,像是什么很重要的東西就此不見,可拽著他手臂的那個一股酒缸子味的男人明顯不想讓他多想下去,死命地打著酒嗝,一聲更比一聲響,實在吵人得緊。巽清只好把挽留的話語硬生生哽在了喉間,只是長長嘆了一句。
“哎……”
房小靈其實并沒有離開太遠,就躲在樹上靜靜地看著他們兩個,她至今還是不相信張佐焱會參與三月后的慘劇,只是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只等它——生根發(fā)芽。
老板早就抱著阿紫回去睡覺了,他倒是溜得挺快,小孩子累了比什么都好用,立即就被翠娘放行回院里頭呆著休息了。
可是,夜,還很長。
而于都城的另一側(cè),依舊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廊檐飛閣,通紅的燈籠懸掛于半空,哄熱了這有些濕冷的鬼天氣。街上不乏有衣著光鮮者,也有穿著露()骨衣裳的姑娘們嬌語連連,揮舞著絹帕招攬客人。
街角閃過一道黑影,然而速度太快,就算凝神看著,也只能見著黑色錦緞上的金色絲線一晃而過,便立即沒在了一道破敗的柴門里。
“我還真不知道,原來大人你,有從后門進來的習慣。”曼妙的女聲傳來,夾雜些許慵懶與魅惑。端坐在鏡前的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自己的墨發(fā),對于后頭突然出現(xiàn)的人影絲毫不為所動。
那人定定地看著鏡中女子姣好的面容,冷漠的眼睛里沒有一絲感情,好像眼前的不過是一個漂亮一點的玩偶。
“本王的行蹤還沒有必要來向你匯報。”冰冷的話語就好似已經(jīng)到霜降的日子那般凍到徹骨,他走上前去,隨意撩起一把青絲,慢慢把玩著。“倒是你,可是還記得你在這里的任務?本王不養(yǎng)閑人,若是再這般憊懶下去,我可不保證柳氏一族……”
剩下的話彼此都明白,女子握著青玉梳的手微微一滯,隨即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你還敢跟我提柳氏一族?真不知是誰,之前和我保證的可將逸兒帶出來,可他人在哪里,你說啊?哈!”
“柳逸之我已經(jīng)派人把他接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你盡可放心。本王雖不是什么君子,可也不是言而無信之輩。你只需在這里——接近巽家大公子即可,至于我要的東西,你不是再清楚不過了么?”
“吶,告訴你個好消息如何?”女子轉(zhuǎn)過那張絕色傾城的臉蛋,大膽地用手指撫上了男子冷峻的臉頰,滿意地看著男子毫無感情的眼眸里終于有些破功,即使那份情感并不是她一直以來所期許的。
——但,好歹拉近了點距離不是么?就算他生氣,他厭惡也不打緊,她最受不了的便是他待她如其余的棋子般那么冷漠,就好像他們,從來不是在一個世界里——那么的,絕望。
那人冰著臉往后退了一步,有點嫌惡地甩開了她的手,淡淡道,“說。”
女子甚感可惜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上頭還有些殘余的溫涼。“你可知道張家,張佐焱?”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