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見狀，轉過頭安慰我，“明哲，五哥喜歡開玩笑，沒有什么惡意，你別往心里去。”
我咬牙，“不會，我不是這么小氣的人。”這筆賬我記下了。
“呵，你看你墨汁都摸到臉上了。”九皇子掏出絹帕遞給我，指了指自己的鬢角，“就在額角，你快擦擦。”
“謝了。”我心不在焉的接過帕子，心情頹到了極點，突然覺得自己很沒有用，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好。
我擦的漫不經心，帕子被九皇子從手中抽了過去，溫柔地幫我擦去墨漬，仿佛是和我閑聊一般語氣說道：“先皇生前最寵瑤貴妃，五哥是瑤貴妃所出，自幼就蒙獲圣寵，后宮中也是眾星捧月，地位不遜于皇后所出的太子和六哥。”
難怪這個五皇子這么囂張，我斜了一眼對面坐著的五皇子，被瞪了一眼之后，目光回落在身旁的九皇子身上。和我差不多大的人兒，身上少了同齡孩子的童稚，倒顯得比五皇子還要老成，記得趙震說過九皇子的母妃已經身故，整天生活在勾心斗角，人心叵測的后宮之中，小小年紀一定吃過不少的苦。
如今我這個成年人反倒是受他照顧良多，就憑這一點，我以后一定會竭力幫他，基于眼前的現狀，我只能發自肺腑地沖他說了一句，“俊廷，謝謝你。”
“謝什么，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俊廷有些不好意思，臉一紅，轉身坐正身子。
馮太保在偏廂休息了片刻進來繼續教學，這一次是教兩位皇子《尚書》。
與先前品評兩位皇子的文章不同，一講起學來，馮太保立刻精神抖擻，坐在書案前口沫橫飛。
我一邊抄寫著《論語》，一邊側耳傾聽，這個馮太保課講的還真是不錯，一字一解一下落，虛詞講神氣，實詞解道理，間或表達自己對先古的仰慕之情，恨不能穿越而去，在先古身邊做小弟。能把艱澀難懂的文章講的激情四射，跟百家講壇有一拼了。
這一講又是一個時辰，等到結束時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
中午吃飯的時間有一個時辰，早有宮人迎著馮太保去偏廂用膳。兩位皇子帶著陪讀回自己宮中用膳，一行人分作兩個方向揚長而去。
整理好學習用具，俊廷和我一同步出尚書房，在門口問我，“明哲，去我宮中用膳可好？”
我還未及回話，就聽見阿福的聲音自廊下響起，“少爺，小的已經將午膳給您送來了。”
早就說過我身邊的下人比我這個主子牛氣，無奈地聳聳肩，“改日吧。”
“也好。”俊廷沖我笑了笑，帶著身邊伺候的人回宮了。
我早就餓了，問阿福，“咱們上哪去吃飯啊？”
“后面偏廂。”阿福提著食盒，在前面引路，“聽趙侍衛說，這是皇上專門叫人收拾出來給少爺的。”
“哦。”送我到尚書房讀書受苦，給我間偏廂別想我會感激你。
阿福道：“早晨在書房里沒出什么事吧？”
我翻白眼，“你覺得能出什么事？”合著把我當惹禍精了。
阿福又道：“沒事就好。少爺，您用完午膳要不要再練會大字？”
我怒了，踢了他一腳，“別在飯前跟我提寫大字，會影響食欲的。”
阿福笑著避開，“哪等您用完飯，我再問你。”
這是我的下人嗎？這純粹是一監工啊！
“我師父和趙震沒給你銀子吧？”
阿福不解，“蕓大學士和趙侍衛為何給我銀子？”
“沒給你銀子，你干嘛這么賣命啊！”
“少爺，這都是為了您好，您看看您寫的那些字……”
很好，很好，臉上留下兩條寬面條淚，遇人不淑啊，列位大爺兒，你們饒了我吧！
來到偏廂，屋子不大，是個小套間。迎門靠墻擺放著一對楠木太師椅，中間夾著一張朱漆小幾，趙震坐在椅子上喝茶，小桂子從里間出來接過阿福手中的食盒提到里間擺飯。
我走進里間，迎面一面烏木雕花屏風擋在眼前。繞過屏風，屋子中間燃著一個燒著銀碳的火盆，整個屋子暖洋洋的，屋子里擺設簡單雅致，除過一張紫檀書案，就剩下依窗而放的紫檀木雕花羅漢榻，飯就擺在羅漢榻上的檀木小幾上。
桂花魚條、鮮蘑菜心、杏仁豆腐、銀芽雞絲，主食是米飯，還有水果點心，飯菜做得色香味俱全，把我肚子里的饞蟲都勾上來了。
接過筷子，我還是禮貌的客套客套，“你們都吃了嗎？”
小桂子笑嘻嘻應道：“主子，您先吃，您吃過了，我們這些做下人才能吃。”
“別介啊，餓壞了怎么辦。菜這么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阿福，小桂子你們坐上來，咱們一起吃。”
小桂子笑瞇瞇不答話，垂手站在我身旁，阿福沖我搖了搖頭，“少爺，這可使不得，不合規矩。”
死相，怎么著我也要借花獻佛先賄賂賄賂你，省的你老實吧唧的監督我寫字，“阿福，哪里來的那么多規矩，叫你吃你就吃，又不是外人，咱們可是一家人。”
阿福果斷拒絕，一點面子都沒打算給我留，“不行，少爺您先用膳，等會我再進來。”
很好，很好，你果然被師父和趙震手下被洗腦之后寧折不彎的下人，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小桂子，這菜心看著不錯，本少爺賞給你了。”
“謝主子。”
“小桂子，這豆腐又鮮又嫩，本少爺忍痛割愛也賞給你了。”
“主子，你多少吃點再賞。”
“不行，那多沒有誠意。”
“……您是自己不愛吃吧……”
“……”……
阿福自外屋進來，朝小桂子使了個眼風，“小桂子，趙侍衛找你有事要辦，我來伺候少爺用膳。”
“小桂子你不能去……”算了，當我沒說，腳底抹油溜的那叫個利索。
“阿福，這是我賞給小桂子的菜，你不能往我碗里撥！”我抗議，強烈抗議！
阿福根本就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自顧自把我不愛吃的菜心，豆腐給我夾了滿滿一碗，才把筷子遞給我，“少爺乖，你把這些吃完，今天練字的時辰，我可以給你減少一點。”
“真的，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賴賬。”我妥協，乖乖吃飯。
“少爺……吃完可要練會字？”
“停，打住！午飯過后是午睡時間。”
“可您的字也太……”
中午不睡，下午崩潰，學習什么最重要？效率啊！
我拉長臉，“你再說我可要翻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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