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看著她跑遠的身影,晃了晃手上的香檳,“差不多了,今天只是個鋪墊,來日方長,先散了吧。”
江思巖贊同的點頭,以后的路還長著呢,三十六計都還有最后一計。老太婆,游戲剛剛開始。
休息室的門剛打開,里面躺在沙發上的人就皺起眉抬頭,藍伊夏的手就那樣停在了半空。
橙色的燈光下,他脫了西裝半仰起身看著門口,白色內襯被解開了好幾個扣子,露出里面的皮膚被橙色燈照耀成了一片金黃。
空氣里的氣息就這樣開始急速流動起來,包括藍伊夏的呼吸。
酒精的味道慢慢浮出來,她走到沙發前蹙著眉頭問,“你喝酒了?”
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句問話有多親昵。
沙發上的何雨蕭抬手蓋在眼睛上一聲不吭。
倒了一杯水,直接遞到他眼前,安靜的他總是讓藍伊夏覺得親近,很容易就能碰觸到,事實也是如此。
藍伊夏把他蓋著眼睛的手拿下來,把水杯塞進他手里。
她不自覺像老媽子一樣碎碎念,“酒喝多了第二天會嗓子痛,你還是多喝點水好了,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嘛,你開車過來的?現在還能回去么?頭很暈?...額?.....”
等到她意識到時,才發現自己問了那么多沒人回答的問題,何雨蕭睜開眼看著眼前的藍伊夏,空氣里似乎除了橙色暖暖的燈光作祟,還有其他荷爾蒙在作祟吧,何雨蕭心想,不然看見她時怎么那么想靠近。
“藍伊夏,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怎么辦?”
何雨蕭喉嚨里發出沙啞的聲音,雙眼迷離的看著她,像是看見了最后一根稻草,生命里最后一束火花,沙漠里最后一口清泉。在她瞠目結舌的空檔,一手扣住她的后腦勺吻了上去。
藍伊夏腦袋里卻還在想著這張沙發上安羽和江思巖的吻,結果,風水輪流轉,到她了,咳咳,她真要服了自己了,什么時候都能走神!
口腔里充斥著強烈的男性氣息,帶著些微酒味,清清涼涼的傳遞在藍伊夏舌尖,引得她一顫,似電流般麻痹全身,她克制猛烈跳動的心臟試探著推開他,又擔心猛地推開會刺激boss的自尊心。
雙手剛放在他胸前,發燙的皮膚讓她的臉愈加灼燒。本該推拒的手就那樣放在兩人中間,曖昧至極。
等她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何雨蕭已經慢慢滑倒在沙發上。
臉色潮紅,當然不是熱吻產生的化學反應。
這赤裸裸的都教授癥狀啊~~~~
好吧,藍伊夏用手試了下boss的額頭,發燒了,整個身體都像一只煮熟的蝦。
尼瑪......誰來告訴她,接個吻會發燒的除了都教授這個外星人,要不要算上她家boss?
藍伊夏拍拍臉上還未散去的紅暈,大口吸氣呼氣強壓下心頭跳動的心跳。
她,倒是低估了他...
何雨蕭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里看著父母大吵一架后凌亂不堪的房間,和他們支離破碎的家,兩個人轉過身走遠,他一個人倔強的不吭聲,不哭喊。
他遇見了木影和老三,看著老三離開時寬闊的機場,和木影沒表情卻悲傷的背影。
畫面轉到張曉笑著對自己說,“我以后不跳槽了。”
最后夢境碎成一片片玻璃,直直地落在他身上,他看著從天而降地一片碎玻璃渣刺進眼睛。
一身冷汗的驚醒,額頭上的毛巾隨著驚醒的動作掉落在床沿,何雨蕭坐在床邊皺眉回想,腦袋里卻一片空白,和身上未著片縷一樣,不明所以地空白和赤裸。
早晨的陽光直接從沒拉窗簾的落地窗射進來,一片金色漂浮在辦公室的空氣中,里間坐在床上發呆的何雨蕭被外面毛茸茸的光線照的有些發癢。
藍伊夏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心驚肉跳地盯著辦公室的門。深怕她沒注意的時候boss從里面出來厲聲厲色的指責她把他扒光了...
昨天晚上,藍伊夏躺在宿舍翻來覆去的想著何雨蕭沙啞低沉的聲音,像魔咒般聲聲回蕩在心口。
“藍伊夏,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怎么辦?”
“藍伊夏,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怎么辦?”
那雙微醉迷蒙的眼睛盯著她無奈的問,怎么辦?
早上十點半左右,由于抱著boss還沒睡醒的念頭,她泡了杯咖啡敲了下辦公室,里面沒有回應,于是,順理成章地推門進去。
門開,聲音靜止,辦公室門口的她和正在電腦前發呆的他隔空對視。
手上端著的咖啡還冒著濃郁的苦味,藍伊夏覺得可能她告訴自己一百遍昨天晚上那些不算什么,但是潛意識里有什么東西就那樣悄然改變了吧。
就好像送到桌上的咖啡,每次看著boss不再皺眉的品嘗,她才安心離去。
就好像送文件時看到落地窗前boss那抹孤寂的背影時,她也會關上門不去打擾。
就好像昨天彈完鋼琴后,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那張習慣皺眉的臉。
“昨天,你送我回來的?”他的聲音啞啞的,讓她想折回身給他泡杯茶而不是咖啡。
站在門口的藍伊夏回過神走進來,把咖啡放到他面前,“你發燒了,又喝了酒,我不知道你住哪,但是知道辦公室里有間小臥房。我找朋友幫忙把你抬回來的。”
藍伊夏靜靜地敘說,看樣子boss忘記了些昨天晚上的記憶。
“昨天江家的朋友?”他的聲音帶著宿醉后獨特的沙啞,卻是好聽的很。
他嘬了口咖啡,濃苦從口腔滲透到食道,在血液里流動遍布全身,好苦,何雨蕭皺眉,今天怎么喝的咖啡好苦。
“對,是因為朋友拜托我去助興,所以...”她適時停頓,像是小說里貫用的情節,留給讀者腦補,留給他回味——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那里彈著鋼琴的原因。
何雨蕭看了眼窗外的陽光,忍住下面沒問出口的話。
所以他早上才會赤裸著身體,頭腦空白的坐在床邊發呆么?
藍伊夏正視著眼前的boss,一臉安靜的看著窗外,眉頭居然沒有緊鎖,還有,這發呆的神色是…?真在發呆?
喂,她要不要告訴他,衣服是她扒的。
昨天晚上安羽那個混蛋說什么:這輩子能讓他動手扒衣服的人只有江思巖........把煮熟的何雨蕭往床上一丟就走了。
藍伊夏那個咬牙切齒,早知道就把弱不禁風的江思巖帶來了,好歹人家還會看在帥臉的份上幫boss把衣服換了吧。
結果,她把何雨蕭脫干凈了,用熱毛巾擦了一遍之后,雙手抖的不能幫他換上衣服了。
藍伊夏表示昨天晚上的經歷簡直比上戰場燒殺擄掠還要累。真真...是心力憔悴。
昨夜近九點,安羽把何雨蕭往床上一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藍伊夏無奈的回來把何雨蕭扒光,洗了個毛巾過來幫他擦完全身,當然,重要部位用被子掖住。
但是,問題來了,何雨蕭渾身發燙,剛擦完的身體又是一陣滾燙,藍伊夏翻了房間里的柜子發現連睡袍都沒有,就找到了件干凈的白襯衫,把boss翻起來穿衣服的難度,比喝醉酒的老漢用左腳寫出一副楷體還要難。
半抱起他的腦袋就會碰到發燙的脖子,和灼熱的胸膛,越貼近,心臟越發撞擊地似乎要從胸口里蹦出來。
好不容易幫他穿了個袖子,那時候她已經大汗淋漓,氣息不穩。
肢體碰觸已經在所難免,為嘛還要鞭笞她脆弱的靈魂。她受不了了!索性幫他卷被子里就那樣蓋著睡得了,于是,她心安理得的就那樣做了。
何雨蕭移開遠眺的目光,看著眼前的藍伊夏,面色微滯,卻誠懇道,“昨天晚上,謝謝。”
落地窗前微微抬頭似乎能看見飛機滑過留下的一條白色尾巴。
“沒事,應該的。”
藍伊夏張了張嘴,終是咬著唇道,“沒有人能夠常伴我們左右,我們所要做的僅僅是接受無法改變的這一切。既然總歸都要承受,為什么還要頹廢那么久呢?”
何雨蕭知道她在說張曉的事,沉默了片刻,卻無力回答。
“大抵還是要感傷一段時間,畢竟,時常伴你左右的人...忽然就沒了。”他堅毅的臉上此刻有著不容忽視的悲哀。
藍伊夏心里思索著怎么安慰才不戳傷boss,又能帶來正能量,打著小盤算著開口,“生死由命,人是同上帝做了交換才存在于世的,必定要失去一些才能換來一些。但是上帝有時候會打盹,明明他已經拿走了一些,卻還會再拿走更多,更多。所以,何總,你需要做的就是振作起來,珍惜你現下擁有的。”
“藍伊夏,上帝從你那拿走了什么?”
何雨蕭聽著她的話,自嘲一笑,這么大年紀了卻被一小丫頭安慰,垂眸望著咖啡杯里的黑色底沫些微出神。
藍伊夏微愣,吶吶道,“很多時候我感覺自己一無所有。”
“我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人吧!”
何雨蕭接過話頭,引得藍伊夏一驚,他怎么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