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九歌武學天分極高,“破霄九問”是至高武學心法,極難練成。暮九歌在穿越之前達到的三問之境,便是師門諸多學武之人修煉幾十年才得以達到的水平。她同樣是到達了三問之境再難有進益,如若不是陰差陽錯之下得到北覺泱相助和乾坤鏡裨益,她也不可能有如此突破。
暮九歌并不在意身處牢獄,她用腳尖將地上凌亂的稻草向一旁攏了攏,隨即盤膝而作,靜坐體悟修煉。
將“破霄九問”功法運行一個周天,暮九歌突然感到身體不受控制的一晃,隨即周身氣息陡然為之一變,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紅光更加純粹澄澈。此番景象被墨齊嵐師兄妹看在眼中,面上皆是震動與驚艷之色。
墨齊嵐游歷五國,見多識廣,卻也從來未曾見過暮九歌這等元力外放肉眼可見顏色的功法,雖然他并未親見它的威力,但光從暮九歌方才身子震動的剎那釋放出的雄厚元力便可見一斑。
墨齊嵐見狀驚嘆,暮九歌自身的感覺卻更加明顯。剛剛進入五問之境,她便發覺周身感官更加靈敏,側耳細聽,甚至能聽見外面獄卒輕聲交談的話語。靈力外放的廣度與深度也比四問之境要強上數倍。
這樣的發現讓暮九歌大為興奮,她現在能夠確定,隨著功法等級的升高,她自身的能力是呈倍數增長,五問之境尚且如此,那若是真的修煉到了九問之境,豈不是……
暮九歌正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一絲不茍的收攏回功,忽然察覺身側某人的氣息一變。
隨即便聽到墨齊嵐低呼一聲,“不好!”
一路同行,暮九歌對墨齊嵐的性格也大致了解,這人看上去妖媚風流不拘小節,然而行事卻極有分寸,性格沉穩。聽他此刻聲音中有了擔憂之意,暮九歌便立刻收斂心神,迅速收功。
睜開眼睛,便見那青年躺倒在地,雙目緊閉唇色烏青,臉上也泛著一抹青紫之色,讓人看了不由心聲驚駭。而墨齊嵐和烈青茹師兄妹正一左一右圍在他身邊,墨齊嵐的手指搭在青年的腕上,烈青茹則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師哥。
“他怎么了?”待墨齊嵐收回手,暮九歌又仔細看了看青年的臉色,開口問道。
墨齊嵐的臉色有些復雜,看向青年的目光帶上了一絲惋惜,“沒想到,他竟中了這種毒……”
“是此心傾?”暮九歌沉吟一瞬,問道。
“你知道這種毒?”墨齊嵐疑道。
此心傾,傾此心。暮九歌前生曾聽哥哥說起過,中此毒者每月發作一次,發作之時毒血攻心,昏迷不醒,若一個時辰內不服解藥,毒血入心可致瘋癲,一日內不服解藥,藥石無救。
更可惡的是,中了“此心傾”無藥可解,只能在每次毒發前服用特制藥物暫時壓制。
沒想到這一世,竟然也有這種變態的毒!
烈青茹對“此心傾”并不了解,見暮九歌和墨齊嵐都一瞬沉默,著急道,“他是中毒了?快救救他呀?”
暮九歌奇怪的看了烈青茹一眼,“他死了不是正好?先前他還追殺你來著!”
“不……他也不是追殺我,是我先弄丟了他的東西……好歹是一條人命,還是先救救他吧!”烈青如急的快要哭出來。
暮九歌點點頭,沒想到這丫頭心地倒是善良。
墨齊嵐臉色有些凝重,“青茹說的對,他絕對不能死!”說著,便在青年身上摸索起來。
暮九歌看出墨齊嵐是在尋找解藥,這人明顯早已中毒,之所以到現在還安然無恙,定然是及時服藥,那么很有可能,他身上就帶著藥。
墨齊嵐快速搜了一遍,一無所獲。他猛地站起來,沖著牢房外面揚聲叫人,幾聲過后,一個手提短鞭的衙差滿臉不耐煩的走了過來,“吵吵什么!”
墨齊嵐顧不上與這人計較,臉色冷肅道,“打開牢門,放我們出去!”
“嘿!”衙差似乎聽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上下打量墨齊嵐一番,冷笑道,“好大口氣!放你們出去?當你是天王老子呢?!老實呆著,再吵吵,小心差爺的鞭子!”
墨齊嵐臉上蒙上一層怒色,不過他也馬上想到這衙差并做不得主,壓著火氣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扔在衙差腳下,冷喝道,“把這個交給你們知府大人,耽誤了一分,仔細你項上人頭!”
暮九歌看了一眼地上那令牌,非金非玉,像是一種什么黑色的木頭,上面刻著字,然暮九歌所在的角度不對,根本看不清楚。不過想來應該是什么象征身份的東西。
那衙差看了墨齊嵐一眼,將信將疑的將令牌撿起來,看見上面的字,頓時臉色大變,再看看墨齊嵐,滿臉的猶豫不定。
“還不快去!”墨齊嵐厲喝。
衙差再不敢耽擱,急忙拿著令牌跑了出去。
墨齊嵐看著衙差消失在牢房拐角處,臉上的神情并未放松,他低聲自語,“希望來得及……”
暮九歌知道他的意思,從青年毒發到最后一刻已經不滿一個時辰,要等知府確認他們身份放他們出去,再找到解藥給他喂下,著實不易。
見墨齊嵐這樣緊張擔憂,暮九歌又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青年,感覺他的身份,越發的不可捉摸。
等了半個時辰,還未見任何人前來。墨齊嵐的神色越發的焦急,不停在牢房中來回踱步,時而向著牢門的方向看一眼,渾身氣息越來越急切。
“來不及了,”暮九歌突然開口說道,“縱然現在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解藥。”
“此心傾”古怪詭異,解藥更是極為難得,要想在小半個時辰之內找到,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那如何是好?他不能死,”墨齊嵐,語氣堅定,擔憂的看一眼依舊昏迷不醒的青年,神色內浮上一種悲憫同情,“他也不該死。”
暮九歌一言不發的走到青年方便,蹲身解開他的上衣,露出健碩的胸膛。許是練武的緣故,這青年一身肌肉非常漂亮,并不過分夸張,而是恰到好處,多一份嫌多,少一分嫌少,完美如同石刻玉雕,精心打磨而成,那肌理分明的線條充斥著力量與剛強,那是屬于男人的力度!
然而這不是欣賞美男的時候,暮九歌僅瞄了一眼,便面無表情的轉開了視線,自靴子中掏出了匕首,刀尖直抵青年心窩。
“你、你要干什么?”
烈青茹驚呼一聲撲在男子身前擋住暮九歌,驚疑不定的看看她,再抬頭詢問的看向自己師兄。
墨齊嵐也是大為驚詫,急忙上前一步攥住了暮九歌握著刀的手腕兒。不明白暮九歌為何要殺他,只是,這人是萬萬不能死的。
暮九歌頭也不抬,目光停留在青年心窩處,似乎是在尋找下刀的最佳位置。口中淡淡說道,“若是不想讓他就此嗝屁,就給我把手拿開。”
“你這是?”
見暮九歌并不是想要殺人,墨齊嵐松開手,但目光還是緊緊的盯著暮九歌手上寒光閃閃的刀鋒,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要了青年性命。同時,他也認了出來,這是好友北覺泱那把削鐵如泥斷鋼如發的神兵利器。沒想到,竟然到了她的手上。
“還有不到三分之一個時辰,如若還是拿不來解藥,這人就算不死也廢了。想要救他,只有一條路。”
暮九歌說著,似乎已經找準了位置,她放平呼吸,將刀尖抵在青年心口的肌膚上。
“開刀放血。”
只有將那些圍攏在心臟周圍的毒血放出來,才能暫時保得青年無虞。這是釜底抽薪之法。
只是,這放的可不是普通血,在身上隨便劃一道口子便可完事。心頭血位置特殊,一刀下去兇險萬分。不但要找準毒血所在位置,更要把握好下刀深淺。淺一分不起作用,深一分當場要命。
墨齊嵐師兄妹明白了暮九歌意圖,雖知這是鋌而走險之策,卻也別無他法,只好斂聲屏息小心翼翼的在一旁觀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吹的暮九歌手顫,下刀失了準頭。
暮九歌心中并無十分把握,這法子她也是聽哥哥說的,并沒有親自試驗過。好在當年哥哥訓練她學習各種常識技能時,她將人體的各個穴道器官經脈走向熟記于心。此時她仔細的回憶了一遍心臟周圍血管和經脈分布,平穩了呼吸,雙手握刀,緩緩扎下。
墨齊嵐緊張的看著神情專注而認真的少女,她此時雙眸堅毅明銳,閃爍著一抹懾人光芒,鼻頭沁出細細的汗珠,顯然是精力高度集中所致。她雙唇輕抿,勾勒出唇畔一抹美好弧度。
刀尖漸漸沒入青年胸膛,直到整個匕首扎進身體大約三分之一的深度,女子執刀的手停滯不動。有暗紅色幾近發黑的血順著明亮的刀身緩緩沁出,墨青茹扯了干凈的衣角抬手欲擦,暮九歌連忙制止,“別動,碰到了匕首他可就一命呼嗚了!”
因為匕首未曾拔出,血流的速度十分緩慢,等了大概一刻鐘左右,流出的血才漸漸轉為了鮮紅色。暮九歌握緊刀柄,小心翼翼的向外抽出,等看到沾染了鮮血的刀尖徹底離開青年的身體進入視野之內,暮九歌才重重的吐出一口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