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行動與詫異

“引擎檢查完畢，核動能裝置完好。”

“整流罩檢查完畢，護防位置完好。”

“助推器檢查完畢，三號機芯鑲嵌完畢，第二動能裝置完好。”

一名穿著藍色工作服的軍人在檢測完畢后立馬將信息錄入電腦，噼里啪啦的鍵盤聲響起，與總指揮部進行連線。

“報告總長，星河號已經就位，處于待機狀態。三度建模已經完成，反壓制信息網順利籠罩星河號將抵達區域。此外……”這個軍人念著的報告突然停住了，頓了一頓，他鄭重其事地說道：“操作人員也已經就位。”

指揮部里坐著的總長正是白袍老人霍夫曼，而他旁邊坐著的卻并不是其他幾位最高掌權者，而是利刃團舊軍團長，本次行動的最高參謀——勞倫·威爾遜。

霍夫曼此刻看上去并沒有一點疲態，他精神煥發，目光炯炯，將雙手在后背疊放到一起，高傲地揚起頭，更像年逾三旬的中年人，渾身散發出指揮若定的氣度。而威爾遜卻顯得低調得多，他軍帽下壓，帽檐堪堪擋住自己的雙眼的視線。挺背低頭，像是沉思，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變換。

“雷達有效范圍怎么樣？”威爾遜冷冷地問道。

念讀報告的軍人明顯愣了一下，顯然才剛剛發現指揮部中還有一位“長官”，不過瞥了一眼這位長官身前佩戴的徽章后，他立刻冷靜下來，說道：“雷達目前可以對5個爆炸設置點進行精準定位，10個點內可以模糊定位。”

“讓數據部先對雷達進行模擬運算，這一戰，不允許僥幸！”

軍人馬上行了個禮，高喊：“是，長官！”

“斗膽問一句，長官，您是……利刃團的……”報告讀完后的軍人并沒有立即離開，他留在這里，顯然認出了威爾遜的身份。

他對上一雙冷漠無情的眼睛，在被刻意壓低的帽檐底下，攝人心魂。

“還有事上報？”

“不……沒，沒，有，有事”，對上這雙眼睛，軍人此刻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長官，您應該是威爾遜團長吧，我想我不會認錯這染血的劍刃徽章。您是整個聯盟真正的戰士，當年率利刃團從智能投放蟲獸的星球上用鋼刀大劍殺出一條血路的事跡已經人盡皆知。說得直白一些，您是軍魂，我真的不明白您為什么退役，只要您在……。”

軍人一口氣說了下來，似乎對威爾遜極為崇拜。

威爾遜依舊冷冷地看著他：“下士，我不是來聽你炫耀我的事跡的。告訴我，你到底想說什么？”

“這……我想這個戰士即將奔赴戰場的時候，可能需要您來鼓舞士氣，”，這個軍人似乎有了一種豁出去的覺悟：“您明白，坐上了星河號……”

“坐上了星河號，即是為自己買了一張通往地獄的單程票。”威爾遜淡淡地說：“我明白，他們是聯盟的英雄，人類的勇士，這是一場踏血而行的道路！但是，這場戰役，每個為它付出過的人類都將是人類史上不朽的英雄！前往阿爾法的核心腹地必須要有人開道——若成，則人類興；若敗，則人類亡。所有參戰者需要的只是活著進入阿爾法的腹地，或者死了為他人進入阿爾法奠基。”

“不需要第二種抉擇，也不需要我來演說，這是人類的戰役，也是每個人自己的戰役。”威爾遜往下扯了扯他的軍帽，遮掩住他那如利刃般的眼神，然后將手放在一張熒光地圖上，說道：“讓他們十分鐘內調控完畢，然后……行動！”

漆黑的夜里，一處營帳內。

林齊光著的臂膀此時紅得發紫，發出“呲啦”的聲音，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他的的肌肉里不斷膨脹、破裂。依稀可見的是那個裝著液態鈾-7的特制瓶子，此時正翻到在地上，里面的液體盡數消失不見。

“劑量加多了，可能會影響你接下來的行動。”貝塔發出共振，一番話被林齊清晰地“聽到”。

“不會影響的，我的體質應該可以承受，如果能早點進入腦域開發四級的階段，真潛入阿爾法我也能一定程度上找到能和我身體契合的地區，然后找阿爾法問個明白，畢竟我的身體曾經是作為阿爾法的載體存在的……”說道最后，林齊的眼神變得黯然，任誰有過這么一段不堪的往事也不會想憶起。

貝塔寄居的智能腕表微微一顫：“真相，對你就這么重要？”

“你說呢？”

貝塔沒有繼續說下去，似乎這是個它永遠也想不明白的問題，它永遠也不會回答。貝塔是知道答案的，可它不會說。林齊知道貝塔絕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話嘮，它的內心是一座堡壘，將自己圍得死死的，一個真正的智能，一個沒有機甲軀殼的智能，是無時不刻都在隱藏自己擁有的可怕力量。這么多年，貝塔一直給林齊上著一堂關于如何在世界中隱藏自己的課。每一次沉默，都是在孕育著一場爆發。

想想，有時候真覺得命運真的是個很弄人的玩意，明明答案就在你身邊，可你必須跋山涉水去給自己討回一個答案，

黑夜中傳來哨響，一聲長，兩聲短，然后是綿長的細音，是隊伍里用來集合的密語。

林齊放下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臂膀，想想還是不保險，干脆取了件寬厚的大衣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然后推門向中心營帳走去。

耽擱了一小會，到的時候已經算是滿座了，黑人長官狠狠瞪了林齊一眼，然后讓他在旁邊擠個位置坐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是早上遇到的那個白人美女擠了個位置，然后熱情地招呼他過來坐下。林齊也是藝高人膽大，也不擔心這伙人有什么預謀，很坦然地坐在了白人美女的旁邊——明顯的是，早上她旁邊那個偽裝成她男友的人并不在。

“先前的事情都已經交代過了，今天晚上召集各位來是要通知各位我們此行的目的地，疑似阿爾法的七個巢穴之——亞洲部分，喜馬拉雅山！”

“七個巢穴？開什么玩笑。”

“我們是負責配合攻入阿爾法的，結果居然連阿爾法的所在地都不清楚？”

“呵，阿爾法會把自己的核心部分放在地球？本以為這次是要搭乘星艇突擊，沒想到倒是被你們耍了。”

精英們紛紛喧嘩起來，顯然是沒有料到這樣一個情況。

林齊也是很詫異，本來以為他們會作為先鋒和軍隊里的人合作直接突入阿爾法，沒想到到頭來只是在地球上打轉？這算什么。

“安靜！”黑人長官狠狠一拍桌子，眼前的折疊桌竟然斷成了兩截。

隸屬軍隊的腦域開發者？似乎實力不弱。

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

“這次行動是由上級直接指派的，我們小組的部分就是完成喜馬拉雅山部分的進行。狡兔三窟，阿爾法的真正核心在哪誰也不知道，不要說是被智能長期壓制的我們，想來智能內部也沒有定論。這次的七個地方都是經過專家研究得出阿爾法最有可能所在的地方，絕非是盲目的進攻。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阿爾法不在此處，我們這樣做也能牽扯一部分火力，給真正進攻阿爾法部分的軍隊支持。”

“七個部分分別是哪里？”人群中有人出聲。

“暫時不能泄露，我唯一可以告訴你們的是有地球部分也有外太空部分，總之這次是多方面的聯合行動，不允許任何一方出差錯！”黑人長官在這時顯得很有魄力：“有異議的可以私下來找我，其余人做好準備，地下穿梭機已經就位，我們趁夜出發。現在，散會！”

“有問題，是大問題，人類那邊再怎么白癡也不可能做出這種行為。內鬼？還是說有第三方介入？這種情況下最能得利的……會是誰呢？”貝塔喃喃道：“喜馬拉雅山……難道是你？你也要阻撓我？在那之前你們最好都給我……”

眾人是有各自的帳篷的，但是帳篷外面同樣有許多軍隊的人巡邏，所以現在雖然做出了通知，但大家還是在軍方的嚴密監控下，消息也不容易走漏。

最是意外的是那白人美女竟然在會后死死纏住了林齊，抱著他的胳膊不肯放手，有些曖昧地問道：“小哥，剛才長官的話你怎么看？”

“能先放手嗎？”林齊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他被抱住的胳膊正不久前輩注射了液態鈾-7，不宜多動。

“好的，要不我去你帳篷里談？”白人美女輕輕晃了晃林齊的胳膊，卻對上林齊陰沉的臉，不由吐了個舌頭。

“給我……”林齊此時已經隱隱有些怒氣了，知道這個女人來這里絕對有所圖謀，所以蓄力的右臂也正做好準備等待揮出，卻突然變了個調，神色平和了許多：“給我過來吧。”

旁邊傳出士兵嘖嘖的聲音。

林齊自然不是鬼迷心竅，因為剛才那女人正用手指在他胳膊上輕輕寫了幾個字。

“我知道核心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