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突然明朗起來，葛天咬住衣袖，撕扯下布條扎在軒轅的胸膛，暫時止住了出血。

對不起，但我不會讓你死在這，我要你，活下去！

沖天的血陣中，葛天如來自地獄的修羅，在軍中一陣猛沖，所到之處，血跡凝成一條一條的血河。身上已經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劍，但他一直保持俯身的姿勢，護著懷中的軒轅。這一輩子，能和你一起走這一遭，也不枉此生了。

那越發明朗的笑意，讓面對他的士兵不明所以，進而驚出一身冷汗。

最后，還是鴻烈出現，救出了奄奄一息的二人。

縱是玉露，救回二人也只是保住了軒轅的一魂二魄，葛天卻奇跡般地只受了些皮外傷。

鴻烈告知了自己身份以及此行目的。葛天趁軒轅還在昏迷，執意讓鴻烈渡他為仙，以免連那一魂二魄都消散了。

“不是我不肯，是我做不到。”鴻烈沒有說謊，小白雖在他手上，卻還需要我的小青才行。

“沒有別的辦法能保住他的命嗎？”鴻烈告訴我，他從沒有見過那么不知所措的葛天，他所認識的葛天，就算是被萬人圍困，也強大如神佛。

我聽了鴻烈的講述，雖然還沒有完全復原，也跟著他來到了首丘山。

恐怕軒轅是第一個在不知情的昏迷狀態中被渡化成仙的吧。他醒來見是我在旁邊感到十分詫異，我告訴了他實情，他卻只是一個勁地問“葛天呢？你說他的傷沒事，那他人呢？！”

“我不知道。”事實上，我并沒有說謊，我確實不知道，誰會知道灰飛煙滅的人在哪兒呢？這世上每一處都可能有他，也都可能沒有他。

輪回因果，報應有償，一場戰爭的發動者，其罪孽深重不可估量，何況這一場戰爭死傷無數。

葛天是自己抽了鴻烈的小黑插入腹中的，因為我們沒辦法渡化軒轅。在這么深重的罪孽沒有得到解決之前，仙界無法接受新的成員。

軒轅在得知這些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不想成仙，可卻偏偏成了仙，他想陪著他一起去死，卻再也死不了。

女媧大神很無奈，只好告訴他，葛天的魂魄會在萬年后重聚，到那時若他還念著他，就讓他重歸凡塵。

軒轅，等過了這么長的歲月，竟然還在堅持。

我想一掌劈了這棺槨，卻終究不忍心，不忍心軒轅的萬年等待，不忍心他一人忍受的萬年孤獨。

“好好守著吧。”我幫他們修復了受損的棺槨，卻突然不想返回天界述命，便一路向東，行至海邊。

海水還是碧藍碧藍的，就像我在千年前告訴軒轅的那樣。只是再沒有人會聽后，一臉憧憬地對我說：“如果能跟葛天去看看大海就好了。”

我記得那后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見到鴻烈，據說他是自覺修為不夠，潛心在寧古塔內靜思，但我知道不是這樣。

至于到底是為什么，逐漸看淡世態炎涼的我沒了那好奇心去追問，逐漸變得冷淡的他也不曾跟我提及，也就這么一直不知道了。

明知相思苦，為何苦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