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見神農的時候,再也沒法自然地做好任何一件事了。偶爾瞥見他的身影,心臟就砰砰砰地跳地厲害。
神農也不說什么,只是看著她的手足無措,一個人心情大好的樣子。
這樣的日子并沒有過幾天,天將在一天天地減少,諸神心里都打起了小鼓。這次魔界的動亂看來蓄謀已久。
這天,眾人齊聚大廳,突然小將傳來急報:前方中毒,五萬天兵天將被俘。說完他口中噴出一口黑血,倒地身亡。
眾人均驚詫不已,該是怎么樣的毒,才能讓五萬天兵天將毫無招架之力還能侵人于無形?
沉默了半晌,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神農突然走到大廳中間,淡然開口:“我們必須深入他們內部,拿到解藥,不然上多少人都是沒有用的。”
有人嘆息,“怎么深入?又有誰能做這件事呢?”
“我可以去。”
現場又一次陷入沉默,只不過這一次大家心里都多了幾分欣喜,雖然不知道女媧帶來的這個弟子有多大的本事,但總歸多了點希望。
直到神農研制出能讓身上散發出妖氣的丹藥離開前往魔界后,紅蓮才知道這件事。
她想起二師哥臨去的那天晚上確實來找過她,還說了堆莫名其妙的話,但因為心里一直在想著別的事,并沒有認真聽他說的什么,故直到他離開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看起來似乎是有些憂心。
但當身邊一下子沒了這個人,紅蓮才發覺自己有多么依賴他。
看著他待過的地方,靜靜地發呆,原來自己也是可以安靜的人。她心里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但每次都甩甩頭告訴自己:“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神農離去后的第五天的申時三刻,紅蓮握著拳頭發誓,等二師哥回來,她就告訴他,她喜歡他,即使被他嘲笑。
她甚至設想過二師哥回來后,要給他做他最喜歡的酒糟魚。
心里還甜甜的,這才是愛一個人的感覺吧?
滿心滿眼只有,這一個人,再容不下別的。
第十一天,神農終于回來了。
只是,是被人抬著回來的。
聽送信的小兵說,神農為了混進魔界高層,進去之前便喝下了他們用來控制人的毒藥,每十日發作一次,除了他們的解藥,沒有辦法解除。但他們只在每次發作時給一點解藥,不能完全解除,只能暫時緩解。
沒有人知道神農是怎么弄到解藥的,他奇跡般地回來了,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就那么倒在門前,手里攥著解藥。
紅蓮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幾乎是飛一般地跑進了他躺著的房間。
身邊圍了一圈的人,但他們只是站在一旁看著,嘆著氣。紅蓮看見躺著的神農,一下子發了懵。
神農的樣子就像睡著了一樣,面目比醒著的時候要溫柔的多。
他怎么了?為什么這么多人在看著他?
她擠上前,推了推神農,叫嚷著:“喂,二師哥,醒醒啦!這么多人看著你還好意思睡覺啊?”
女媧大神拉住她:“蓮兒,神農中了毒,現在還沒辦法醒過來。”
“中毒?什么毒?”她環顧四周:“你們不都是神仙嗎?你們沒有辦法救他嗎?”
女媧大神伸出手想拉住狂躁的她,卻被她一把打開。她撲到神農身上,兩行清淚流出。“二師哥,我承認我喜歡的是你了。你快醒過來啊!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我不惹你生氣了還不行嗎?……”
躺著的神農突然胸腔起伏了一下,紅蓮喜極,連忙扶住他。
神農側身吐出一口黑血,眼睛開始慢慢睜開,在看見面前的紅蓮時面部抽動,扯出一個微笑。
“蓮兒,靠過來點,我有話和你說。”
“二師哥,我在這兒。”紅蓮聽話地將頭側過去。
神農輕緩緩地開口:“你剛剛說的話我聽見了。記住我的話,以后要開開心心地活著……”
紅蓮聽他這話,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她剛想說“你說這話干嘛”,就看見神農的身體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一刻,紅蓮覺得心里好像被抽走了一塊,她甚至沒能及時扶住神農的身體,只是呆呆地看著旁邊的人上前,然后殘忍地宣判:二師哥死了。
二師哥死了,她的總是酷酷的二師哥死了,再也回不來了。第一次,她直面死亡,竟然就是她的摯愛。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消沉上一陣子,沒想到第二天那個總是笑容滿面的紅蓮級回來了。她告訴我“二師哥說過要我開開心心地活著,我會聽他的話的”。
后來,靠著解藥,這場動亂總算被壓制下去。
再后來,論功行賞。紅蓮據理力爭,絲毫不讓,成了最高的女性統領。
從回憶中抽離的王母還有些恍惚。
我有些好奇。“你最煩管理這種事,為什么非要當這個王母?”
她一直稍顯稚嫩的臉上出現了一個無比滄桑的笑容。
“我不能讓他用性命保護的東西,得不到個好的結局。我要親眼看著一切走上正軌,也算得上是我們一起做的一件事吧。”
“他是個英雄。”
“我不想他是個英雄。我只想和他白頭到老。”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岔開話題。“那,伏羲和女媧大神怎么樣了?”
“大師哥本來可以位列仙班,但他拒絕了。我記得他說寧愿在人間經歷生死,也不愿享永世的孤獨。所以最后,他作為人皇,統一了人間三大部落。后來的事,我也不清楚。但我清楚地記得他走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他說:師傅,我會用這一生剩下的時間,繼續我的愛,這點我改變不了。但愿此后的來生來世,生生世世,都不會了。”
“我后來也再沒見過大師哥,師傅她在師哥走后,依舊沒有任何表示。我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師傅那晚到底說了什么,他們到底有發生什么,讓大師哥再也沒法哪怕是裝模作樣地待在她身邊?”
“我有的時候真的很羨慕玉皇。他等的那個人,還會回來。而我呢?似乎都說不上是在等什么,畢竟說等,說明還有歸期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