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華上仙每年辦一次斗酒會,齊聚三界美酒,惹來眾多嗜酒人。因他不限來人身份,故來者神、佛、仙、魔、妖、人甚至小鬼均有,可謂龐雜。第一年,在他仙界的府邸辦酒會,鬧出了大亂子,故后來改在了三界交叉的榕郡。
我每年都去,除了喝酒,什么都不做。
倒也能無憂無慮地過上幾天。
而今年,據說有花婆婆釀的酒展出,榕郡在數月前便人滿為患。我亦是嗅著酒香味來的,但很顯然,來的有些晚了。
我也不急,巴巴地在客棧等著,反正我也沒事,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不過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王母,而且就在我隔壁的房間。她對遇見我一點兒也不奇怪,畢竟明月上神嗜酒成性,大家都心知肚明。
王母本名紅蓮,是女媧大神的唯一女弟子。在我還沒出世之前就已經拜在她門下,后來理所當然地成了仙界最高的統領。
當然,是在玉皇當政之前。玉皇接手之后她便將大事小情地都推給了他,自己到處瀟灑。
看來這次也是奔著熱鬧來的。
我有些不懂她,活了這么久還活得像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是因為什么都沒發生過才會這樣?
按理說,在這個位子上坐這么久,不是歷盡滄桑也已經看盡人事,怎么還能保持一顆好奇心,怎么會還能活得那么生動?
好吧,我承認,我有些嫉妒她,嫉妒她還鮮活跳動的心。
我沒想到見到我,她的第一反應是扯著我的袖子大罵道:“死丫頭,你竟然弄死了我的血蓮!我答應給人家治病的,現在你讓我拿什么去應付?真是的,我幸幸苦苦種的,你怎么就那么手賤非要弄死它,要不是玉皇攔著,我當時就沖去找你算賬了!說,你要怎么賠償我?說起來我也算你的前輩吧,每次見我都是那副冷淡的樣子,你看我不順眼還是怎樣?要不要我跟師傅說說,關你幾天禁閉……”
想我人生中,沒見過這么聒噪的人。
惹不起總躲得起,我化成光回了天界,她總不至于為了追我放棄看熱鬧的機會。
只是我聞著酒香,肚里就像有饞蟲在叫喚,忍不住還是回了榕郡。
只可惜,還是沒趕上。我到的時候,榕郡的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我直奔光華上仙在這里的行宮,或許還有些沒拿出來的珍藏也說不定。
酒窖里,零零散散擺著幾壇子酒,但都很普通。我尋了幾番沒找到,一腳踢翻了一個酒壇子,只聽見角落里“哎呦”一聲,還有人?!
走上前,原來是王母!她坐在角落里,懷里抱著一個碧色的瓶子,聞得出來,是上好的清酒。
我半蹲下,看她已經醉眼朦朧,不禁動了點念頭:反正她已經醉了,喝多喝少還不是個醉,剩下的這些酒浪費了,還不如給我喝呢!反正我沒趕上這酒會也是怪她!
這么想著,便心安理得地去扯她手上的瓶子。
沒想到這人睡著了勁兒還那么大,扯了好幾回還扯不出來。我心下一發狠,掰開她的手指硬是將瓶子給摳出來了,身子一下失去重心向后摔下去。
好在身后也是墻,我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墻上便開始喝酒。
味道果然不錯,只不過,這酒后勁還挺大,我在醉過去之前這么想。
醒過來的時候,還在酒窖里,王母正坐在我旁邊,一臉怨念地看著我手上的瓶子。我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畢竟被人抓了現行還是有些愧疚的。
怕又被抓來訓斥一番,我這次學乖了,主動道歉:“對不起,我酒癮犯了,我可以賠給你。”
她轉了轉眼珠,瞥了我一眼,難得地嘆了口氣:“罷了,我也不是很喜歡喝酒,就當送你好了,反正我也是偷來的。”
偷來的?我連忙問:“在哪兒偷的?還有嗎?”
她搖搖頭,一巴掌扣在我頭上:“你啊你,遲早要敗在這酒上!”
我不怒反笑:“這么說就是有了,帶我去吧!”
她站起身,無奈地笑笑,拍拍衣上灰塵。“帶你去就是了,誰讓我心地善良呢?!”
我拉著她的衣擺站起來,臉上堆滿笑意:“是是,紅蓮姐姐心地最好了!”
她又是一個鄙視的眼神瞟過來。“是誰以前一直叫我紅姨,死都不肯改口的?!”
我在心里腹誹:誰讓你看起來那么聒噪剽悍,像個悍婦……但還是滿面笑意地說:“紅蓮姐姐越長越貌美了嘛!”
“平時怎么不見你這么多話……”
“那是因為平時見不到這么如花似玉的紅蓮姐姐啊……”
“少唬我了,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
“……”
……
一路的大呼小叫,我們畢竟是在人家家里行竊,總歸不太好。便對她說:“我們這么招搖會不會不太好?”
她滿不在乎地說:“怕什么?!你忘了光華是我的徒弟?他有好東西不來孝敬我,我還沒找他算賬呢,拿他點東西還敢怪罪我不成!”
我不住地點頭。“就是就是……”
行至一處空地,她伸出右手,懶懶地指了指邊上一處暗門。“就在那兒!”
我欣喜地走進去,果然滿屋子的酒香,卻不見酒。
正疑惑,王母走進來,一臉不屑地說:“光華這死小子現在壞透了,居然設結界。不過他也不想想是誰教他的!哼!”
說著便催動內力四處指打了一番,只見地面上各種各樣的酒器就像憑空出現的一般。我欣喜若狂,打開一瓶便要喝。
王母席地而坐,起初只是看著我喝,一臉鄙夷。
后來,自己捧著個小瓶子默默地喝了起來。
不知道喝了多久,我醉過去又醒過來好幾遭,王母只是小口小口地喝,好像還沒醉。見 我似醉似醒的樣子,她伸出腳踢了我一下。“喂,死丫頭,死了沒?”
“你叫我死丫頭還問我死了沒,有病啊?”我毫不客氣地踢回去。
她反而笑了起來,剛開始還是小聲地嗤笑,后來直接演變成大笑。笑夠了突然抬頭問我:“我跟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你的故事?”我心里還真有些好奇,想知道一直不明白的答案。
“是,也不是。問那么多干嘛?聽還是不聽?!”
“你說吧。看在這么多美酒的份上,我就聽你說說。”
她不看我,一時陷入了沉思。
“在還沒有你的時候,師傅一共有三個弟子。大師哥伏羲,二師哥神農,還有我。那時,我們還在云臺山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