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這次出來做任務總是心神不寧，眼皮跳得厲害。

“他爹，我感覺會有大事情要發生，我打算請個假先回去看看慢娃，我心慌得很。”

“可以，明天，明天你就先回去，你的工作我來善后。”

老母心煩意亂的對比著手里的基因數據，說：“我問你，你說這個姜文消失了三年了，怎么突然就回來了？”

老豆此時帶了一個眼睛，看起來挺像那么一回事：“還不是你那個蠱毒惹的，他肯定是回來想辦法澀咯。”

“你真的是腦殼有包，這么多年了，你給是現在才曉得，那個情蠱早就沒得用了了。”

“啊？我怎么會認得？什么時候沒得用的？”

老母算了算日子：“估計最近一兩年。都三年了，反正現在肯定是沒得用了，母蠱早就餓死球掉了。”

“你怎么不早點說麼？村子說他大概率就是來找解藥的。”

“那他是不是腦殼有包，他又不問，不問我怎么曉得嘛。”

“都是些什么事嘛，一個一個就是個麻瓜。”

“哎，不過，老頭子，我跟你講，你這么要說我倒是不擔心慢娃了，姜文那小子也不敢傷害她了啊，你看看，他是不是認不得蠱毒沒用了嘛，他敢動慢娃一根毫毛，就是在動他自個。”

·

喬末忙碌了一整天，剛剛閑下來，就被戚怡縵叫去地里拔草。

戚怡縵坐在院子里，手里捧著一本關于基因科學的期刊，最近有一個猜想很火。

幾個月前的掉落的隕石里，檢測出了有生物的痕跡，提取出了接近于人類的基因組，雖然消息還沒有得到證實，卻已經有科學家猜測人類其實屬于地外文明，地球的原住民恐龍就是被古人類滅絕的，猴子是人類進化失敗遺留的產物。而異族的出現，其實就是人類又一次革命性進化，優勝劣汰下，現在猴子的命運就是未來的人類。

“又是馬哥進化論的追隨者。”

拔草的小男孩疑惑的問大姐姐：“大姐姐，什么是馬哥進化論啊？”

戚怡縵微微一笑：“異族啟蒙一向很早，都六歲，沒聽過？”

“啊？可他們說我不屬于異族啊？大姐姐，他們說我是人類。”

“怎么可能，你嘴里的小尖牙可是瞞不了我。不過，你和傳統的血族有些不一樣，你應該是人類和異族結合的孩子。”

所以不懼怕陽光，也可以不用一直血液來維持生命。

“不是的，我才不是呢，我的爸爸媽媽都是人類，他們是在二十年前的一次火災中去世的。我一直都記得，不可能忘記，他們都是普通人。”

戚怡縵放下書本：“你在撒謊么？二十年前的話，可是你現在才六歲。”

喬末往褲子上擦了擦小手上面的泥巴：“我沒有撒謊哦，偷偷告訴你，大姐姐，我之前一直住在水里，離爸爸媽媽去世確實已經過去二十年了，是魔法讓我活了下來。我也不是異族，我是人類，我從來沒有咬過別人，也不想喝血，那真的太惡心了。”

住在水里，培養皿容器么，敏銳的專業素養讓戚怡縵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戚怡縵：“末末，你是怎么遇到老豆的？”

喬末：“在領養我的爸爸媽媽那里啊，他們被異族殺死后，老豆就把我帶到這里來了。”

戚怡縵松了口氣。

戚怡縵：“你還記得在水里的時候，你還發生過什么事么？”

喬末：“不記得了，我醒來之后見到了幾個叔叔，他們告訴我爸爸媽媽已經沒有了，是他們救了我。但是他們不想養我，就把我送到了新的爸爸媽媽那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叔叔們了。”

國際上生物研究禁制進行人體實驗，這些年她聽說過有些研究所一直在進行異族和人類的人體實驗，只是這是第一次見到有實驗后活著的人類。

這樣成功的實驗結果，這些人為什么會把喬末放走？或者喬末其實還在被監視中，只是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喬末帶了回來，這樣的話，喬末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馬哥村可能已經被這幫人盯上了，也說不定。

“大姐姐，我都告訴了你這么多秘密了，你也告訴我一個，我們交換秘密！”

戚怡縵回神：“你說，你想知道什么？”

“為什么你可以吸收靈力，大哥哥也可以，老豆也可以，村長也可以，還有這的好多好多都可以，我卻不可以呢？”

喬末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的數著，最后手指頭實在不夠用，只能夸張的比了一個好多好多的手勢。

戚怡縵驚訝地站了起來，因為震驚她感覺身子有些發冷。

其一：喬末居然可以看到很多普通人不能看到的東西。

其二：她從小就知道馬哥村的很多村民和她一樣，天生擁有這種吸收靈力的體質。可是，姜文隱藏得這么深，她一直都看不出來。

其三：姜文的修為一定在她之上，所以她才看不出來。

戚怡縵平復了一下情緒：“因為我們比普通人更有天賦，你要是想要學，可以找村長教你。至于能學會多少，就要看你的天賦了。”

喬末高興了起來：“那大哥哥的天賦是不是最好呀，我也要學，以后一定要比大哥哥還要厲害，這樣就不用再怕他了！”

這世上，天賦最高的非古武界的人莫屬。

他們是現如今存在的最后一批系統性學習術法的人類。

姜文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她所了解中，馬哥村之外，道家佛教等修身養性的之外，就只有古武界了。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回想起老豆老母見到他的異常，他們一定認識他，他是不是跟她缺失的那一段記憶有關。

這些年，她一直尋著古武界的人，人既然已經送上門了，戚怡縵不打算舍近求遠，直接去找姜文問個清楚。

·

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戚怡縵打算把人約在馬哥村地脈陣眼附近，老豆說過，這里是馬哥村的命脈之地，也是馬哥村最安全的地方。

曾經有人在這布下法陣，如果馬哥村的村民受到傷害，在這里可以調動地脈之力，迅速提升修為，保住性命。

而她是唯一一個被地脈選中的人，在她出生不久時，就和其他人一樣已經舉行過獻祭儀式，地脈選擇了與她共生。她成了唯一一個掌握地脈全部能量，并能夠控制陣眼的天選之子。

在這里，馬哥村地脈陣法中，她就是神。

地脈不死，她不滅。

麥山上的風吹著，站在才不到千米高的山頂，山腳下的麥浪盡收眼底。

秋分盡情的吹著，帶著山間的蔬果香。

戚怡縵已經在山上等了姜文許久。

姜文頂著毒辣的太陽，瞇著眼睛爬了上來，這個地方不是他第一次來。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少女，心底揣測著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姜文：“這么有這么好的興致？這天多熱，小姐想要看日落的話，吃過晚飯再來豈不是更好？”

戚怡縵冷淡的看著他，回歸理智之后，她發現很多蛛絲馬跡。

比如，姜文可以面不改色的就爬上山，再毒辣的太陽，他都沒有出一點汗。

戚怡縵：“看風景，什么時候都是好的。”

姜文無奈：“小姐，喜歡就好。”

戚怡縵：“記得我之前我懷疑過你的身份，但是你的檔案太簡單了，我在網上也查過你，沒有查到一丁點其他信息。”

姜文：“小姐這是又懷疑我的身份了？”

戚怡縵：“不是懷疑，這次是確定了。古武界的人族規森嚴，族人甚至可以做到一輩子都足不出戶。網絡就算是再發達，不適用網絡的話，查不到你就很正常了。”

姜文溫和的眼眸突然之間變得冷冽起來，周身的氣息一下子釋放出來，強大的壓迫感讓身旁的花草為之顫抖。

還是恢復記憶了么？

還好‘他’還在沉睡，姜文計算著在這種情況下一擊必殺的可能性。

他身上的內傷暫且不計，如果現在使用催眠術解掉蠱毒，在殺掉她，不知道會不會驚醒‘他’。

要是速度夠快，快到‘他’完全反應不過來呢？

可是兩人本是一體，怎么可能會超越自己的極限讓‘他’反應不過來？姜文不敢賭，僵持不下之中。

戚怡縵的心沉入冰底，姜文濃烈的殺機裹挾著她，這么多日子的相處，撕開虛偽面具那一天，他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冷血。

戚怡縵：“姜文，你是想殺了我嗎？”

在壓倒性的實力面前，姜文毫不掩飾內心深處的想法：“是的。”

戚怡縵冷笑：“所以，我們之間的相處，你都是在演戲？”

姜文殘忍的說道：“對。”

一絲冷空氣吸進他的胸膛，某個不屬于姜文的情感正在掙扎著想要沖破桎梏，蘇醒過來。

什么紳士儒雅溫柔可欺的小司機，什么默默陪伴忠心守護的貴賓犬，無家可歸是假的，身無分文也是假的，就連她以為的好都是假的。

戚怡縵揉了揉眼睛：“為什么，你跟在我身邊就是想殺我嗎？”

姜文聽到這話之后，不易察覺的松了口氣，原來沒有恢復記憶。

戚怡縵：“為什么，在戚家不動手，那個時候你有很多機會。為什么要追到這里？”

姜文收斂了一下氣息：“獵人在遇到有趣的獵物時，難免需要解解悶。”

戚怡縵嗤笑出聲：“呵，你就這么篤定？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語畢，戚怡縵華麗的一個手勢，一股巨浪般洶涌的能量沖向姜文，這擊殺速度堪比超快列車經過的時速。能調動這樣的能量，戚怡縵的修為至少在大成以上。

可惜，這樣的招式，對于姜文來說，可能還沒有在家里訓練來得危險。

姜文優雅的側身，戚怡縵的招式在他湛藍色的眼里，放慢了幾百倍。

躲起來輕而易舉。

戚怡縵看著這個至少快他幾百倍的男人，手心微微出了些汗水。

她艱難的閃躲著，姜文的攻擊很冰冷，看起來無痕跡，就像是溫柔的風，沒有一點傷害性。但戚怡縵知道，這些攻擊暗含殺機，對她而言每一招都最為致命的。

跳躍翻身，她必須沒次都要比上一次快才能躲過他的攻擊，可是怎么可能每次都這么幸運。

她身上連續被姜文打到好幾次，骨裂了又要快速調動能量去恢復。

姜文似乎不太滿意，他似乎沒有剛剛的興致，快速的身形，反手就把她的手控制住，在較量中，戚怡縵的手臂脫臼了。

姜文也一掌打在她的心口。

戚怡縵眼前一暗，這距離心臟的位置，他是真的要殺了她……

咔嚓！

肋骨斷裂的聲音。

“噗噗噗……”

戚怡縵吐了一口鮮血，腳下的地脈為之一顫，在生命即將流失的時候，地脈的靈力源源不斷的沖向她的身體。

她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半步入仙門？姜文，咳咳咳……能被你這樣恐怖如斯的東西殺死，會不會很榮幸？”

能量補充完成后，戚怡縵忍受著劇烈的痛苦，慢慢恢復著身上的傷口。

血已經染濕了她的衣裳。

戚怡縵：“這么大的動靜，村民一點都沒發現，你是不是在周圍布置了結界？”

姜文大手一揮，周圍散發著淡金色的光，是結界：“是。”

戚怡縵拖著時間：“即便是半只腳踏入了仙門，在這里，你布下結界，我不應該一點也察覺不到才對，你怎么做到的？”

姜文步態優雅：“這還多虧了你。”

戚怡縵不懂：“什么意思？”

姜文：“如果有可能，以后你會知道的。”

“是嗎……”戚怡縵周身突然金光護體，強大的地脈氣息噴薄而出。

“以吾之力，出來吧，陣眼，殺！”

只見少女飛升到半空，身后浮現詭異的法陣，中心有一雙亦正亦邪的眼睛輪廓呈現。

少女心口的一滴心頭血，緩緩飛入陣法之中。

少女的聲音冷漠：“此陣還從未擊殺過任何半仙級別的人物，姜文，讓我看看半步入仙的力量吧！”

“喝！”

終于，姜文第一次看到了陣眼！

巨大入沖擊波的能量卷席著撕裂一切的力量朝著目標前進。

姜文的結界已經有了撕裂的可能。

這個地脈確實很有意思，讓一個大成巔峰的人，越十級擊殺接近半仙的能者，地脈能有這么強大的力量，當年的他的獻祭確實有一部分原因。

但是，戚怡縵作為能量的器皿，能夠以大成之身，承受這些不屬于她的力量，也很讓他驚訝。

這一擊，范圍太大，為了保持結界的完整性，姜文根本沒有空間可以躲開。

硬生生的借住了，巨大的能力沖得他心脈不穩：“咳咳咳……”他原本內景受損，不應該動武才對，面對這一招，他接得十分吃力。

戚怡縵發動之后，遭到反噬，直接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重重的摔在地上。

內臟損壞嚴重。

余光中，這招必殺技，卻還是讓姜文面不改色，戚怡縵忍不住大罵，什么怪物？

沒人發現，在戚怡縵奄奄一息時，姜文的臉色也變得蒼白。

這些年，她的修為不夠，地脈之力也是有限的，再打下去，她恐怕真的要葬送在這個地方了。

戚怡縵虛弱的說：“姜文，停一下，我攤牌，實話告訴你，地脈中有近乎大仙級別的靈力，若拼死一戰，就是你再變態，你也未必能全須全尾的離開。”

她應該沒有說謊，以他的境界來說，地脈能有大仙級別的靈力，確實是有可能的。

姜文：“你真的有身體，你能承受得住全部的能力？”

戚怡縵氣急：“你可以試一試，我只是不相連累村民，他們與地脈共生，我死了，地脈枯竭，他們也會死。”

姜文冷笑：“整個馬哥村都是獻祭場，你們還真是下了血本。”

戚怡縵試圖溝通：“姜文，我知道古武界的人不能讓別人發現他們的身份，我本來不應該才穿你的身份，只是想讓你幫我看看我是不是被人催眠過？”

姜文冷冷的盯著她。

戚怡縵：“我們無冤無仇，何必拼個你死我活，不如各退一步，我想要恢復記憶，你可以用催眠術讓我忘記你是的身份。但是，你幫我恢復我之前的記憶，怎么樣？”

姜文拒絕：“你沒有談條件的資格，你的命我暫時可以留著，但是記憶，這么麻煩的事情，你還是另尋高人吧。”

戚怡縵知道自己處于不利的狀態，便也沒有再說什么，捂著傷口，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

“古武界的人，都這么強嗎？”

說完最后一句話，戚怡縵疼得徹底昏死了過去。

·

離開馬哥村后，姜文飛到一處密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咳咳咳……”

他壓制著已經快要沖出來的“他”，姜文警告：“你想讓整個古武界殺手來殺她的話，就出來鬧吧！”

體內的‘他’，終于停了下來，剛剛差一點，他的身體就徹底被‘他’奪去了。

明明上次受了重傷，連內景的形態都已經留不住了，還是能跟他搶身體的控制權？

‘他’似乎很悲傷：“為什么，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她。”

姜文：“拜你所賜，我們的弱點掌握在她手里，我只是想看看陣眼到底是什么樣子。”

‘他’：“可是你差點把她打死了……”

姜文：“婦人之仁，有地脈在，她會死嗎？你也看到了，比起三年前，她變強了很多。”

‘他’：“我教的東西，她就算是失去了記憶，身體卻還是記得。”

姜文冷笑：“族中秘術從不外傳，你倒是驕傲得很吶。”

‘他’：“解鈴還須系鈴人，如今你與她決裂了，我們還怎么融合？”

姜文：“我看是你還想待在她身邊！融合不了我大不了毀了這道心，把你屠了。我只在意蠱毒還沒解，剛剛要不是你阻擾我，我早就問出來了！”

‘他’：“她用了全力，你分心去啟動催眠術，我擔心我們的身體受不了。”

姜文氣得冷笑出聲：“究竟是何緣故，只有你自己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