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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2版現(xiàn)代合集2【完結(jié)撒花】

南州市的冬天晝夜溫差極大,晴雪不定,一到夜晚,天色黯淡無光,繁星閃爍。

航海建筑工業(yè)區(qū)坍塌還未找到確切的原因,另一邊勞斯萊斯車主被撞沒的消息又傳到了特衛(wèi)隊,特衛(wèi)隊人手集中在了工業(yè)區(qū),簡書蘾分身乏術(shù),只好花重金把蕭斐請回來,給了個友情價,九萬九。

沒聽錯,的確是九萬九,少的那十塊就是塑料情意,簡書蘾捱不住蕭斐趁火打劫,只好妥協(xié),草草轉(zhuǎn)了賬。

“事前說好了,處理不好要退錢。”

“放心,你打個電話給刑警大隊的,讓一個工號32****的小警察把我手銬解開。”她兩只手被扣在了三輪車后座的桿子里,好在戴了藍牙耳機。

“臥槽,你又干什么混事了!”簡書蘾原來還挺文雅一人,自從進了特衛(wèi)隊,頭發(fā)禿了不說,脾氣也是越發(fā)的暴躁焦慮,但凡跟蕭斐扯上點關(guān)系啊,他就跟他命里犯沖似的暴跳如雷,同時自覺捂緊錢包。

“說來話長,回去再解釋,我就在現(xiàn)場。”怎么說呢,算是意外收獲吧,出來賣個玉米,居然找到了高級靈種。

一般潛在‘異能’的人身體里會比別人多一樣?xùn)|西,這個東西就叫靈種,其作用便是‘治愈’,這種‘治愈’并非普通的身體上創(chuàng)傷的治愈,擁有‘異能’的人并非無所不能,他們和普通人一樣,必須承受因果的報應(yīng),一旦他們傷害生靈,身體里的靈種便會遭到反噬,嚴重會say goodbye,所以,盡管擁有外掛也沒有幾個人會輕舉亂動,現(xiàn)代儀器檢測不出來這種特殊的物種,偶得一件便視如珍寶供在實驗室研究,靈種并不是想拿就能拿的,等級較低的‘異能’人并不能做到如此,只有實力較高的才能將靈種取出,當(dāng)然,靈種一取,人也會死,這個世界對不同物種的規(guī)則也是大同小異的,若是強行在生前將靈種取出,只會適得其反被因果懲戒。

“行,你自己注意安全。”

“收到。”

不用說,這歡快的語氣,一定是在為坑了他九萬九得意的……

簡書蘾怕自己血壓一上來就玩完了,趕緊掛了電話,一回頭,人都不見了!然而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告訴蕭斐,原地只剩下了停留在通訊錄頁面的老人機……

忽地,天空黑壓壓的壓下來,黃昏就像是被悄悄順走了一樣消失的了無蹤跡,整座南州市詭譎云涌,如臨大敵。

“遭了。”古墓那邊有異常。

“小朋友,你就是蕭斐?”那個把蕭斐扣壓的警察面帶詫異站在了她面前。

蕭裴斐朝他露出一口白牙,點頭默認。顯然,她不知道簡書蘾又給他編造了一個慘無人道的故事修飾,但他預(yù)感不太好。

手銬一松,蕭斐就跟他道謝。

這么一弄,陳客反而更不自在了,從兜里掏出錢包,給他兩張紅色紙鈔,聲音輕微哽咽;“小朋友,下次別在十字路口賣玉米了,你來我們警局門口。”

“……”他這樣,我好害怕啊!

蕭斐干脆利落收起地上的東西弄上了車,然后推到了里邊的小空地上。

那人給完錢還想說什么,被他隊長叫走就沒管他,屁顛屁顛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去。蕭斐環(huán)顧四周,確定沒有人盯著他,一個瞬移走了。

短短幾十分鐘,發(fā)生的怪事可不止一件。

簡書蘾那邊的人一失聯(lián),就有人去了現(xiàn)場勘察,發(fā)現(xiàn)一個人也沒有,趕緊加派人手找人。

很快的,蕭斐追上了截走勞斯萊斯車主的那伙人,他們一襲黑衣背對著月光,戴著銀白色的面罩,身上隱約散發(fā)著強烈的黑氣,這個世界上能有這種氣息的,非妖無疑。

領(lǐng)頭的男子低聲安排作戰(zhàn)計劃,十幾個人分別扛著一個裝著‘人’的黑色袋子有序分散撤離。

蕭斐要的是人,并不想在這動手,扔下一張煙霧符瞬移繼續(xù)追。

分散撤離的好處優(yōu)勢在于散亂,不易讓對方找到正確的目標,但對付一個人,總比打團好。蕭裴近距離接觸過那個人,那個人身上的死氣很重,但感覺不到絲毫靈種的氣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很意外,不僅僅是容貌的震撼,而是對高級靈種,他明明都已經(jīng)沒了生氣,卻依舊好好的活著,當(dāng)時他就胡亂一想也許是自己的幻覺,加上對方長得好看就沒怎么注意,現(xiàn)在仔細回想,高級靈種的作用,也許就是死而復(fù)生。

這種東西太稀有了,很搶手。

街巷死角,蕭斐堵在了那人前面,擲地有聲;“我不想傷著你,我只要人。”

黑衣人遲疑幾秒,果斷扔下了黑袋翻墻跑了。

蕭斐過去把袋子解開,里面裝的不是人,是稻草,以及一顆剛剛刨出來不久的低級靈種和避塵珠。

他失算了。避靈珠能掩蓋靈種的氣息。

此時此刻,地下古墓。

巡視的隊員都被打暈扔進了洞里,簡書蘾是例外,被扛著當(dāng)炮灰使,必要時候扔出去擋傷害,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家伙皮糙肉厚而且還有一點指揮權(quán),關(guān)鍵時刻可能用得著。

第二次坍塌之后,洞口并沒有因此被堵住,反而比第一次下來時還要直觀,路線復(fù)雜,地勢險峻,還有很多千奇百怪的生物攔道,漆黑的空間充滿了危險的意味。

簡書蘾中途就醒了,只不過裝暈好偷聽,這一路走了很久,沒少經(jīng)歷危險,她們說的語種不是國際語言或者是某個地區(qū)的方言,他聽不懂。

“到了,把他扔下去。”領(lǐng)頭的人指著前面的深淵吩咐道。

扛著簡書蘾的男子往前走了幾步,環(huán)著膝蓋窩的手漸漸放松。

簡書蘾突然大叫起來,手腳并用往那人身上招呼。“我去你的,老子還沒娶媳婦你要弄死老子?”

男子受了重創(chuàng),捂著腹部原地跳躍,其他人踴躍出擊,簡書蘾敗下風(fēng)來,被四個人一起摁跪在了地上。

“無需多事,扔下去。”

“喂,你來真的啊!”這要是下去了,他就再也爬不起來了!他不確定,他們能不能聽懂人話啊。

對方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一腳把人踹下去了!

對方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啊啊啊!”深淵里傳來男子撕裂的喊叫,在山洞里回蕩,沖擊著人的耳膜。

他這一喊,洞里隱約有了震感。

領(lǐng)頭的人抬頭觀望四周,用古老的言語說;“時間已到,行動。”

“簡主任,別來無恙啊,怎么弄這么狼狽呢?”這幸災(zāi)樂禍的語氣,除了蕭斐還有誰呢?

再往下看,簡書蘾的雙腿似乎被一根極細的銀線纏繞,而線的另一段,在蕭斐的手上。

那一瞬間,簡書蘾看見蕭裴就四個字‘驚若天神’感動的差點就哭了,一上來就使勁扒拉地面,生怕再掉下去。

而蕭斐也忙著對付那伙人,說的都是簡書蘾聽不懂的話;“我的雇主你們也敢欺負,問過我了嗎?”

“蕭斐!”

“欸,爺爺在此!”說完,蕭斐臉色驟然變化,眼眶紅潤,嘴唇呢喃;‘將軍’

不對,不可能,將軍早就死了。

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輔導(dǎo)之后,地上的釘子不知在何時到了蕭斐手里,順時針轉(zhuǎn)動,頃刻間飛了出去,直直的穿透了那人的身體,生命體征停止,靈力也終止了,那張熟悉的面孔褪去,蕭裴竟覺心口一絲悲痛,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能讓她感覺到疼了,她一度以為那次之后,她就已經(jīng)無堅不摧了,再也不會有七情六欲,原來,她并沒有喪失這些東西,而是被她遺忘了。

“你們,怎么會知道我是誰?”那件事之后,整個北涼覆滅,無一人存活于世。如果不是當(dāng)年涉及那件事的人,是不會知道那張臉的。

領(lǐng)頭的人摘下了斗篷,那張臉已經(jīng)潰爛了翻騰著裊裊黑氣,脖子以下密密麻麻的傷痕,一雙眼睛猶如死魚眼一般黯淡空洞。

簡書蘾就看了一眼,忍不住淚目了,內(nèi)心狂風(fēng)呼嘯;“臥槽,我的狗眼!!!”

反觀,蕭斐卻無動于衷,她靜靜的看著她,手指輕顫,“敢問前輩是?”

“貓族君后,駱翊。”

“可是第十三任君后?”

“是。”女子聲音沙啞,面部沒有絲毫表情,確切的說,她不能有其他情緒,容顏盡毀,殘花凋落,再難回歸。

“可是貓族君后,在兩千年前就已經(jīng)重病在身,死于冬至。”她在柢山跟師傅學(xué)道時,略有耳聞。

“如你所見,你現(xiàn)在看到的,是我的分身,我的原身盡毀,只剩最后一點靈氣支撐。”

原來如此。

蕭斐沒忘正事;“那這個古墓是怎么回事?里面葬的是誰?”

“太子殿下,這個問題,你得自己去尋找答案,我不能告訴你孩子,這輩子還能看見你,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待我向他問候。”女子欠身敬禮,身體很快化作了煙塵,投進深淵。

“你說的他是誰?你怎么會知道將軍的事,你到底是誰!”她的手抓了空,最后那一縷靈氣小時的無影無蹤。

就在此時,古墓傳來劇烈的響動,強大的靈力從洞口深處滲透出來,猶如巨大的血手吞噬著一切生靈。

蝮蛇,毒蝎……盡數(shù)暴斃。

蕭斐豁然開朗,固執(zhí)的往洞口深處跑去。

“蕭斐你不要命了!危險。”簡書蘾怒吼,首領(lǐng)消失之后,其他人便義無反顧跳下了深淵,簡書蘾險些被碎石砸到,有個黑袍人在跳下去之前拉了他一把,塞給他一個玉石,他正要問什么東西,人就已經(jīng)沒了。

再之后,玉石形成了保護膜,碎石砸不到他身上。

古墓的深處是一個巨大的木棺,花紋精致復(fù)古,火紅的燭臺盡可能的發(fā)揮出最大限度的燃燒著。

蕭斐用靈力強行打開了木棺,越靠近,腳步越沉重。

陣陣虛弱的咳嗽聲從棺木里傳出來,地面搖晃的愈發(fā)劇烈,而蕭斐卻依舊穩(wěn)如泰山,他腦袋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看到棺木里的那個人。

“蕭斐你瘋了,祖師爺?shù)哪鼓阋哺遗伲炫馨桑俨慌軄聿患傲耍 焙啎|對他吼道,可惜蕭斐聽不進分毫,一腳若不踩到底,他不會甘心。

“蕭斐。”瘋了瘋了瘋了,一個兩個都瘋了!

“咳咳……咳咳……”

越靠越近,蕭斐仿佛看到了那人的頭頂上的一個漩渦,發(fā)質(zhì)烏黑發(fā)亮,再往下是玉石般剔透的頸部。

那人回頭,恍若驚鴻。

蕭斐驟然放大了眼眸,那一瞬間,他的腦子里突然蹦出一行字;‘初陽照積雪,色如胭脂水’

“你是來帶我出去的嗎?”

轟隆——

閃電雷鳴,雨勢磅礴。

宋朝被帶到了公安局,以及蕭斐。簡書蘾一出去就去處理特衛(wèi)隊的事情,出來之后他一直覺得很奇怪,好像有什么東西從他腦海里剝離,一點痕跡都沒有。

“你就是宋朝?”

這件事過去之后,當(dāng)局者記憶都被篡改過,人們只記得,消防車撞到了勞斯萊斯,卻不記得,人憑空沒了。航海建筑的窟窿復(fù)原了,無人記得古墓里的事,有些事情可以當(dāng)特效和靈異事件推脫,但有些切身經(jīng)歷反而會當(dāng)真然后產(chǎn)生對這個世界不太好的輿論,所以遺忘是最好的辦法。

宋朝拉著蕭斐的衣角‘嗯’了一聲。

“她是你什么人?”警員指了指蕭斐,哪有這樣的,審訊室還拉拉扯扯。

宋朝抬眼看向蕭斐,小心翼翼的打探,沒說話。

蕭斐十分大度的替他答了;“也沒什么關(guān)系,就是碰瓷,他看上我美色,纏著不肯放手呢。”

“……”那個警員的眼神挺無語的,仿佛在說“編,繼續(xù)編,我看你還能編出一朵花來不?”

回歸正事,消防車沒有開警報,車子拋錨撞上了宋朝的車,所以消防車全責(zé),照價賠償。宋朝沒要,說他不開開過的車,賠不賠錢無所謂。

警員知道他是宋家少爺,但畢竟是白花花的鈔票,對此還挺意外的,說,要不給他送一面錦旗啊?

宋朝說好。

這話一出,蕭斐當(dāng)即就翻臉了,她從不跟土豪打交道,光是心理戰(zhàn)役她就受不了,越有錢越受不了。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嗎?”宋朝趕緊追出來。

蕭斐兩手插兜,橙黃色的路燈籠罩在她身上,清冷的氣質(zhì)褪了半,看起來懶懶散散的,秉著不得罪闊佬的態(tài)度回頭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大佬,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要回去收攤了,我弟弟妹妹還等我回家煮飯呢!”

宋朝輕抿著唇,漆黑的瞳孔印著長睫的暈影,不知怎么的,就那一下,蕭斐突然心悸了,胸口很悶,好像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

凝滯片刻,他抬起頭,輕輕一笑,把傘遞給她;“蕭小姐,外面下雨了,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蕭斐沒墨跡,接過了傘,強行壓下這股莫名其妙的煩躁,本來是想問他古墓里的事,但其他人都忘記了,他沒理由還記得,所以沒問,撐著傘支身走進了雨霧里。

宋朝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許久,眼眶涌上一股濕意。

“阿宴。”

“我回來找你了。”

回到家,蕭斐還有點不在狀態(tài),因為她實在想不通,貓族君后為什么要費盡心思救一個將死之人,或者說,已死之人,那天晚上在身上瞧見宋朝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沒氣了,是他身上的高級靈種替他遮掩了,讓人誤以為他時日無多,可今日再接觸時,那人竟奇跡般好了,生命線詭異的不像話也可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釋。

直到最后她也沒看到,貓族是用了什么秘術(shù)救活了他,可惜,貓族隱匿多年,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她有好多問題還來不及問,就已經(jīng)全軍覆沒。

當(dāng)年,她當(dāng)年有幸救了一只貓,卻不想被它拿命來報恩,她一個人,茍延殘喘的從上古世界活下來,數(shù)千年,她見過了太多朝代從輝煌走向敗落,小人得勢,英雄總在被打壓的路上,戰(zhàn)火連天,當(dāng)權(quán)者的迂腐更是將這個國家快速推向滅亡,可她始終覺得,沒有什么能比得上當(dāng)初北涼的蕭王朝,那個時候的經(jīng)濟政治和文化都是最卓越的,那個時代的人是炙熱沸騰的,后人再沒比得上的。

為什么要靈種呢?因為她作死自殺過,沒死透,不人不鬼的去地府報道,人家不收,她就鬧,非要入輪回。他們按規(guī)矩辦事,給她留了半條命扔回人界,循環(huán)往復(fù)之后,她在地府撿到了一只病貓,那只貓的生命體征很低,她也是偶然得知,靈種可以續(xù)命。

再后來又有很多很多只……她數(shù)不清有幾只,反正賺來的錢,全都投進去了,自己穿的破破爛爛,卻從不苛刻養(yǎng)的那些貓,她甚至啊還特可笑的想,如果真的有輪回,那她的茱萸,會不會也會回來,畢竟他說了,無論逃到天涯海角也會把她抓回去的,她這一等,就是兩千年,可他怎么還不出現(xiàn)呢?

“姐,你哭了?”

“嗯?”蕭斐愣了一會,手指在臉上摸到了一片濕意,“欸,是呢?奇怪,怎么會哭呢?”

她好久沒哭過了。難道是因為貓族那些人嗎?可貓族是貓族,茱萸是茱萸,不能混為一談。

蕭記鳴給她披上毛毯,她怕冷,卻在窗臺上坐了好一會了,她抱著她,試圖去溫暖那個歷盡劫難,卻仍然心懷大義的女子,他們都說她不是普通人,可她也是人。

“好了好了,都是大姑娘了還這么愛多愁善感,若是以后,我不在了,可沒人慣你這毛病。”

蕭記鳴才十八,是個小姑娘,這個年紀本該無所顧忌的玩,可她不一樣,她這個年紀,就已經(jīng)站在了很多人不能及的高度,蕭斐為之自豪,總跟商場賣菜的大伯阿姨們炫耀自家妹妹的豐功偉績,得意的很。

蕭記鳴抱的更緊了,“姐。”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明天就回特衛(wèi)隊不賣玉米了。”玉米是從鄉(xiāng)下低價收購過來的,蕭斐弄了一個加工廠,專門煮玉米和炒板栗,他是老板,一般只有沒事的時候才開著三輪出去叫賣,長成他這樣的,也就只有小姑娘來買,加個微信能翻倍,微信號當(dāng)然不可能是他的,而是,簡書蘾的。

她說的,不是這個。

蕭記鳴的能力是預(yù)知過去,接觸對方的身體之后就會知道對方發(fā)生了什么,但蕭斐除外,她感應(yīng)不到任何信息,就好像沒有他這個人一樣,可她又是那樣真實的存在著,照顧了她十五年。

宋朝身上沒有通訊設(shè)備,就算有也沒用,他家里只有兩個保鏢,父親又常年不著家,倒也不是忙于工作,反正就是看他不爽,說他天煞狐星,害死了親媽怎么著的,類似于偶像劇里身世驚人卻被冷眼相待的可憐男主。

他自己打車回去的,一走到門口就看見門口掛的兩個白燈籠,好好的幾千平方米大別墅,愣是弄得像個鬼屋。

然而還有更精彩的。

大廳里放著一個棺材,方木桌擺放了兩盞蠟燭和大簇的鮮花,正中間是一個相框,雜七雜八的水果,紙車,紙金條,紙銀子,紙冥幣應(yīng)有盡有。

棺材下面跪著兩個哭成狗的男人,身形相似,穿著白色的喪服。

“你倆干嘛呢?”

“少爺啊,你別喊了,我們都燒一天的錢了,夠你花一段時間的。”其中一個哭著說道。

另一個男人反應(yīng)迅速,抬眼對上了宋朝漆黑幽深的瞳孔,下一秒尖叫嚇暈了過去。

哭聲剎那間停止,這個也沒比剛才那個好哪去,嚇破了膽,竟不知一腳踩在了另一個人身上,他急忙跳開躲到了簾子后面,腿腳發(fā)軟,聲音都在抖;“少爺,我錯了,我不該偷懶的,我接著燒,燒到你滿意為止,你行行好,快回去吧。”

“回哪去?”

顫抖的手指指向了棺材里面。

宋朝嘶了一聲,順手拿了個橘子扔他肚子,“我看你是找死。”

“少爺,你,你,你……你你……”憋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

宋家少爺常年臥病在床,吃飯洗漱要有人近身伺候,兩步一喘五步一咳,平時出去也沒人敢接觸,生怕他突然沒了碰瓷自己,跟在他身邊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叫城西,一個叫城南,這一跟就是十二年。

“少爺你還活著啊!”城西喜極而泣。

“別哭。”宋朝心里一陣煩躁,他睡了太久,一醒來對這個世界充滿未知,好在他腦子里有一部分對這個世界的記憶,都要開始重新適應(yīng)。

第二天,消防車撞勞斯萊斯的消息淡了,也沒人過多留意其中發(fā)生了什么,對于蕭裴而言亦是,只不過是見證了一個富二代死而復(fù)生然后還是富二代而已,無關(guān)痛癢。

他沒當(dāng)回事,也沒時間當(dāng)回事。

經(jīng)過這次古墓坍塌事件,簡書蘾重新整治了特衛(wèi)隊的人,說是要大改,可無非也就這么一百來個人,改來改去就跟今天早餐換了種口味的牛奶一樣,后勤還是后勤,升職也不加薪。

然而,有一種人啊,不知道是天生富有優(yōu)越感喜歡找罪受還是怎么著,非要往他們這砸一大筆錢,結(jié)果只是為了混到后勤隊!

這么好的事情,簡書蘾肯定是樂在其中啊,最近走了狗屎運,他也總算被上天眷顧了一會啊。

“小朝,這就是我們后勤部了,”

“小朝啊,你別看這地小,實際上驚奇的事多著呢,就拿我們這實力最低的來說吧,蕭斐,人送外號喪門星,到哪哪死人,你說現(xiàn)在哪有人那么邪乎啊。”

“我。”

“啊?”簡書蘾沒太明白,對上那雙黑漆漆的瞳孔,又冷又欲,典型的桃花眼,雙眼皮,看起來平平淡淡的,但他怎么突然覺得這小朋友似乎對他很不滿啊?

難道說,他是奔著蕭斐來的?

凎!

那樣的話,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眷顧他的不是老天爺,而是,蕭斐……

啊,這復(fù)雜的食物鏈,讓他死了算了!

就在這時,沙發(fā)上的毛毯動了動,露出個腦袋,是蕭裴,她的床被貓占領(lǐng)了,本來想去洞里睡的,那里冷就沒去。

“簡主任早啊?說我壞話的時候麻煩把門帶上哦。”蕭斐微笑道,她穿的還是羊羔絨的白色睡衣,胸口有一個貓咪的刺繡圖案,軟乎乎的很可愛。

“哎呦我去,你怎么到這來睡,就不知道帶床厚點的棉被嗎?這毯子也破了,寒磣誰呢?”

“你說呢?”蕭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手比了個錢的手勢,示意他上周工資還沒結(jié)。

一提工資,簡主任肯定是從善如流的扯犢子了,語重心長的給他介紹;“咳咳,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朝,后勤部新隊員,你別仗著人家長得老實就欺負人家,好好帶,將來會是個好苗子。”

宋朝長著一張膚白貌美的臉,不笑時嚴肅,笑時溫和,除了看上去身體有點弱,其他堪稱完美,絕對是國民老公的存在,他說;“蕭斐,我認得你。”

可不,他偶爾會出門,叫人買過兩次玉米,那味道簡直一言難盡,甜不甜咸不算咸,可以說是他有史以來吃過最難吃的東西,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碰到她,就鬼迷心竅了。

“凎!”完了完了,真有關(guān)系啊!

蕭斐莞爾一笑,起身把毯子折疊起來塞腳底下抽屜里,“宋家少爺嘛,我也認得你。”

“從昨天晚上開始,你好像對我有什么敵意?”

簡書蘾想說;她對有錢的都有敵意。

“宋少爺這可折煞我了,爾等這種小人物的心思可不是要緊事,歡迎加入后勤部,工作流程我上班再告訴你,回見。”說完,她就大搖大擺出去了。

“我去,這就走了!要不要這么快。”其實他想說的是,走了好,走了就不會跟他要工資了。

“簡主任,能幫我個忙嗎?”

簡書蘾受寵若驚,“啊,你說吧,別說是幫忙,讓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一個小時之后。

來事了。

南烊大學(xué)一名女同學(xué)死了,言微微,女,二十歲,大二,外語系的。家里是開酒店的,比一般的小康家庭稍微要好一點,性格跋扈,極其不好相處。

昨晚,有好幾個同學(xué)爬墻回校內(nèi)的時候看見她穿著白色裙子搖搖晃晃的站在學(xué)生公寓樓頂跳了下去,當(dāng)時那些學(xué)生在對面那棟樓,透過窗戶看到的,她們膽小,不敢告訴老師,直到今天早上言微微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全校停課的時候,她們才敢站出來。

這件事本來應(yīng)該是交給刑偵隊管的,但是那幾個女生說,她們看見半空還飄著一個影子,披散著頭發(fā),一身紅衣,是鬼。

聽完錄音之后,辦公室里的幾個人陷入了沉思。

簡書蘾看向了搖著腿喝枸杞水看窗外的蕭斐,宋朝也在看她,他敲了敲桌子,指名道姓;“喬稚,這件事,你怎么看?”

喬稚是外勤隊隊長,相貌生的不錯,也是他們這里最富有責(zé)任心的,一旦出事,他一定是第一把手,如果,蕭斐沒有誤打誤撞進特衛(wèi)隊的話。少年心性氣傲,一下從高臺跌入谷底,多多少少心里會有不平衡,他每天奔波勞累,而蕭斐成天游手好閑,不是養(yǎng)生就是去釣魚,就在他快要把真相撕下來的時候他就特逢時宜的出來收尾,明面上,是他先拔頭籌,可危險的,總是蕭斐在做,瞎子也能感覺得到誰才是功臣,于是沒幾天,喬稚就和蕭斐約戰(zhàn),蕭斐不干,頂他一句‘勞民傷財’把人堵得不上不下的,到現(xiàn)在他心里也不舒服,當(dāng)然,他不會把這些瑣事放到明面上來斗,工作的時候就好好工作。

“我認為應(yīng)該重點調(diào)查錄口供的那幾個學(xué)生,她們恰好在那個時間點回學(xué)校,又恰好看到言微微跳樓,有很大的嫌疑。”

“嗯,既然這樣,你重點調(diào)查那幾個學(xué)生,對了,帶上記鳴一起。”

“她今天一天都有課。”蕭記鳴是蕭斐的妹妹這件事早就是眾所周知的,就連簡主任都拿蕭斐沒辦法,何況是在座的各位。

喬稚不疾不徐;“那要不我把那幾個學(xué)生帶你家去?”

“還是別了,我家沒有落腳的地方。”回頭把這群孩子嚇出心理陰影還不得他負責(zé),得不償失。

因此,喬稚的調(diào)查推到了明天。

簡書蘾沒說什么,今時不同往日,畢竟蕭斐是由金主大人庇護的,自然要客客氣氣的。

“那這樣,你倆現(xiàn)在去一趟南烊大學(xué),刑警隊那邊會配合你們工作,切忌,以和為貴,能動嘴的,千萬別動手。”

“好嘞。”

“是。”

四目相對,一個臉色臭的跟坨翔,一個悠然自得,前者;‘你給老子等著’后者;‘等著就等著’。

“簡主任,我也想一起去。”

宋朝顏值高,穿著打扮很是親民,看起來沒什么脾氣,挺溫柔的,就是不怎么說話。

世界上有一個硬性的常態(tài),一個人開始接觸一個新領(lǐng)域時是各種好奇,熱血沸騰,時間長了就會想,能活命就行。

地下車庫。

蕭斐繞了一圈,宋朝跟了一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還是停在了門口那輛粉色小綿羊上。本來不想丟人的,但對方就跟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來她還能怎么著?打一頓又賠不起。

蕭斐敲了敲頭盔,一屁股坐上去,杏眼一瞇;“大佬,怎么著你說句準話,從我昨天把你從棺材把你帶出來,你就跟到了特衛(wèi)隊,感情昨天的事你沒忘啊?”

“我為什么會忘?”宋朝對這個世界的很多事都是未知的,他在努力的了解,沒別的念想,就想跟著她。

蕭斐真沒想到規(guī)則也會出現(xiàn)bug,自認倒霉的戴上頭盔,另一只扔給他,“坐不慣別賴我啊,有豪車不坐,非跟來擠我的小破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綁架你呢。”

“謝謝。”宋朝微笑,戴上頭盔坐在后面,車子是真的小,他人高馬大的坐上來輪胎就陷下去一些,礙于男女有別,他坐到了最外邊,兩手扒著后面的桿,兩條大長腿難以擺放,違和感很強烈。

“扶好了,掉下去磕著碰著我可不賠錢。”

宋朝一本正經(jīng)“你很缺錢嗎?我可以借你。”

蕭斐不可置否;“我做了什么你要這么害我!”

南州市最不能惹的人里邊,排第一的就是宋家少爺,其次是一個爆火的女明星。

“這好像不是去學(xué)校的路。”

“你說什么?”開太快了,風(fēng)在耳邊呼嘯,聽不清。

宋朝的臉頰被凍得發(fā)白,身體僵硬,他向前傾貼近了她的耳朵大聲說,“不去——學(xué)校嗎——”

“誰跟你說我要去學(xué)校了!你斐姐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渾水摸魚。”

說白了,就是帶壞新人唄。

說是摸魚,就真的是摸魚。

蕭斐大大方方的給了宋朝一根魚竿,讓他幫忙把線拉開放魚餌,結(jié)果他大半天傻站著,直到蕭斐快捏好魚餌之后說一句好了,他傻愣愣的把魚竿扔下水。

“你干什么啊?”這寶貝可是來之不易啊!他說扔就扔!

“不是讓它摸魚嗎?”他還納悶這東西沒爪子怎么摸,結(jié)果……

“你再放屁信不信我把你一起踹下去!”

“……”宋朝被她的話哽了好一會,沒想到自己在她心里比不上一支桿,喵!(不爽)

蕭斐心大,自來熟,沒心沒肺慣了,上一秒兇人家,下一秒就可以和和氣氣的討論一會吃烤魚還是煲湯,宋朝又是個心軟的,說好不理她十分鐘,兩分鐘不到就繳械投降了,特沒骨氣的說要煲湯。

“行,那就直接烤吧。”

“……”他突然覺得,這風(fēng)刮的臉好疼。

黃昏如約而至,寒風(fēng)輕撫著光禿禿的銀杏枝丫,舞臺謝幕,意味著夜幕即將降臨。

蕭斐整理好漁具塞進了小房子,提著戰(zhàn)利品滿載而歸。

“咳咳……咳咳。”宋朝站在后面,捂著嘴咳嗽。他天生畏寒,經(jīng)不起折騰,偏偏又吹了一下午的風(fēng),蕭斐顧著釣魚沒注意他,這會見他咳嗽,倒是挺熱心的把自己的圍巾給他系上,也不管他嫌不嫌棄直接上手,用力過度,差點沒把人勒死,急忙道歉。

宋朝咳得更厲害了,臉頰脹氣,嘴唇泛紫,鼻尖縈繞著她的味道,像毒藥一樣牽引著他的神經(jīng)。

“你說你,體質(zhì)這么差就別出來了,老實在家待著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不好嗎?再說了,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么辦?”

“嗯?”宋朝僵住了,眼巴巴的盯著她看,懵懵懂懂的表情有幾分可愛的意味。

蕭斐接著上句;“你要是出事了,我可賠不起。”

“……”只有前面那句才像句人話。

今天是圣誕節(jié),來往車輛多,尤其是情侶,路過商場的地段堵車了,蕭斐懶得等紅綠燈準備走人行道,“你抓緊我。”

“等……”紅綠燈,他的聲音被撞碎了,手從后面的桿子轉(zhuǎn)移到了蕭斐的腰上,別看她穿的松松垮垮,腰是真的細,他一只手圈著還能多出來。

一個小時車程,折了一半,在宋家大院門口停了車,蕭斐把袋子里特意挑出來的兩條魚拿出來遞給他;“忙活了一下午,這算是隊長送你的見面禮,以后好好干啊。”

宋朝雙手接過魚,袋子里有水,兩條紅鯉魚還在活蹦亂竄,很有禮貌的對她說;“謝謝。”

“那就這樣吧,再見。”

“蕭斐。”他喊住她。

蕭斐回頭,他比她高出半個頭,所以看他的時候要仰起頭。

“圣誕快樂。”

蕭斐微笑,逆著光暈,眼睛亮晶晶的,褶褶發(fā)亮;“圣誕快樂。”

宋朝家是黃金地段,風(fēng)景極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偏離了市中心,路途遠,一般的上班族肯定是受不了,但有錢人家多的是時間,即使什么都不干,資產(chǎn)也是杠杠的。

蕭斐回去的有點晚,蕭記鳴已經(jīng)做好飯菜,見她回來,起身迎接;“姐,你又去釣魚了?”

“嗯,拉了個冤大頭當(dāng)免費苦力。”蕭斐提著袋子進來,幾十只形態(tài)各異蜂擁而上,喵個不停。“好啦好啦,別叫了,這就給你們做魚湯。”

再說宋朝這邊。

他一會去,拿了裝糖果的盒子先給魚換了干凈的水,神經(jīng)兮兮的,還不讓別人碰。

城西和城南貓著腰扒拉門檻,小心翼翼往里面打探,又小心翼翼的退出來,低聲嚼舌根,“城西,咱少爺這是瘋了吧?他從來不吃魚啊。”

“說的沒錯。”他贊成。

“我最近看了一本特好看的書,作者叫墨香銅臭,聲音賊好聽,那本書叫什么來著……魔道祖師,里面的主角后期被虐死了,然后有人給他獻舍就回來了,你說咱們少爺是不是?”

“你怎么不干脆說鬼附身還靠譜點?”還看書,就他這腦子,能裝下嗎?

“我說真的,你去看,特別好看。”

“沒興趣。”

倆人聊的正起勁,沒察覺到宋朝已經(jīng)出來了,嚇的魂都沒了。

“少,少爺,嘿嘿。”

“蹲這干嘛,去給我買個魚缸,要最好看的,最貴的。”

城西;“少爺,魚放久了不新鮮,您是不是想換換口味?”

宋朝悠悠的開口;“我想換你。”

“別,我這就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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