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菀婉想把自己埋在坑里的心情，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記得上次，還是剛剛來到象山的當晚，也是她第一次做那種大膽夢境的時候。

那時仿佛是被炙熱目光燙醒，迷迷糊糊之中睜眼，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俯著身子，就離她不到十公分的距離。

秦菀婉不用腦子的時候，自己說的話是什么都不知道。

“哇陶宸煜，你這個大忙人，怎么有空來我夢里？”

未等到他的回答，秦菀婉便突然被封住了嘴，濕潤的氣息充滿了她的口腔，從未有過這種經歷的秦菀婉整個身子都跟著僵硬，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在唇上那溫暖的觸感。

沒有淺嘗輒止，一來便是侵入而強勢的吻，秦菀婉甚至都忘記了呼吸。

她雖然喜歡陶宸煜，但她從來都是將這種喜歡界定為粉絲對偶像的感情，而這種親密的場景，她平時連想都不敢想。

在大腦里都都從未演習過，秦菀婉完全招架不住，輕易被帶著走。

一直到她聽到自己嗚咽了幾聲，頓時羞紅了臉，終于意識到自己做的是什么夢。

竟然對如此清風明月的人有這種念頭，秦菀婉只覺得自己心中齷齪至極，一直到對方松了口，都不敢睜眼去看他。

即使是在夢里。

隨之而來的感覺，是他抱住了自己，低聲說了什么，秦菀婉被親得都有些頭昏，朦朧之中隱約能分清他的話。

他說：“菀婉，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陶宸煜帶了鼻音，埋在她的肩膀里，不一會兒，她便感受到肩膀微微濕潤。

夢里的陶宸煜瘋不瘋她不知道，但現在她才是要瘋了。

原來粉絲對偶像的純粹，已經變了質。

這才過了沒多久，秦菀婉又再一次體會了一絲人間空氣都不想占有的心情。

那個夢里的對象就這么活生生得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的手，則在他身上肆無忌憚得來回游走，被占便宜的人沒什么反應，反倒是秦菀婉額上都冒出了綿密的汗水。

查高考分數的時候都沒有這么刺激。

秦菀婉癟癟嘴嘴，開口的語氣微弱：“陶老師，得罪了。”

陶宸煜終于有了一點交流：“不緊張了？”

他的聲音微啞，像是從淺喉之中發出，漠然而又魅惑。

秦菀婉：“嗯？”

陶宸煜收回手：“你不結巴了。”

秦菀婉：……

怎么執行導演連這個也要跟他說嗎？

她哪里是緊張就結巴，分明是為了推脫裝出來的。

自己如此摸他的手，此時他肯定十分不滿，才會有這種下意識的收手動作。

秦菀婉大抵知道為什么會有這場戲，就是為了展現主角江天羽一顆赤子之心，無論在什么情況下，只要發現對方有病癥，都能一視同仁，即使是在行不雅之事的妓女身上。

這種戲要一次性過了才好。

劇組的人還在不停得安排位置，排定之后便將目光放在陶宸煜身上，所有人都是如此，所以大家并沒有隱藏自己的目光。

秦菀婉趕緊開始說臺詞：“江……江大夫……”

陶宸煜打斷她：“不必演結巴，正常說臺詞。”

今天他專門對自己說的第四句話，賺了賺了。

秦菀婉歡喜的情緒擠走了理性思考的能力，重重得點了點頭。

她努出了妖媚的笑容：“江大夫，可瞧得出小女子的病癥？是否要去房里仔細瞧瞧？”

“對，就是這樣。”執行導演手舞足蹈得在一旁指導：“表情和臺詞都可以，就是放在江大夫胸口上的手別收，說臺詞的時候，順勢靠到江大夫的懷里……”

“不需要吧。”陶宸煜抬眼，看著執行導演：“戲太多了，等會大寶跟我之間的交流節奏會打亂。”

他依舊是淡淡的語氣，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神情，微微一皺眉，眾生心動。

執行導演看了眼秦菀婉：“行，那秦老師就等許大寶出現之后，江大夫讓你走，你就起身離開。”

這塊落水的石頭，在秦菀婉的心里濺起了巨大的浪花。

果然還是被陶宸煜嫌棄了。

離得近的，大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陶宸煜還是我們心目中的偶像，輕易不讓人碰他。”

“不趁著拍戲占別人便宜，他好細心！”

“哪里是陶宸煜占便宜，根本就是那個群演占便宜好吧。”

秦菀婉欲哭無淚。

敢占影帝便宜，不說心理壓力巨大，很容易就成為眾矢之的。

這便宜給你們要不要？

“好，各位老師回原位了，開機，群演老師們動起來動起來……3，2，1，開始！”

這次是從陶宸煜拉住自己的手開始的，秦菀婉寫《生侍者》這本書的時候，特意研究過中醫的一些內容，她看出此時陶宸煜雖然動作迅速，但姿勢十分正確，呈標準的九十度，輕易便捏準了寸關尺的位置，大有行醫把脈的醫生氣勢。

不愧是影帝，演什么像什么。

“江大夫，可瞧得出小女子的病癥？是否要去房里仔細瞧瞧？”

秦菀婉已經走了幾次戲，此時說著臺詞，自然而然得往陶宸煜的手臂往上攀巖，眉眼之間流光溢彩，卻不敢看陶宸煜，只能用盯著胸口的位置，來減輕自己的心理壓力。

放在陶宸煜胸口的手還來不及放下，忽然被陶宸煜另一只抓住放回了桌上，秦菀婉錯愕得看向陶宸煜。

這不是之前排的內容。

但導演并沒有喊停，秦菀婉不敢有大動作，就這么眼睜睜得看著陶宸煜伸出一只手，用食指和拇指分開秦菀婉的上下眼瞼，仔細查看。

他靠得很近，秦菀婉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江天羽，我真是服了你了，逛個妓院都要提著藥箱給人看病。”

許大寶剛入鏡，便甩下這么一句話。

陶宸煜松了手，交代道：“姑娘神疲倦怠，形體瘦弱，脈沉遲無力，虛汗多發，是為脾虛，可至藥鋪取六君子湯……”

陶宸煜說完詞，揮手示意她離開。

秦菀婉趕緊起身行禮：“多謝江大夫。”

她轉身離去，剩余陶宸煜和許大寶的對手戲。

兩人之間合作默契，沒了秦菀婉，倒是一次性過，在導演說了“可以了”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陶宸煜漫不經心得看了秦菀婉一眼，這回倒是被她捕捉到了，卻懷疑是自己出現的幻覺。

他怎么可能特意看自己？

看自己干嘛？

因為自己吃了他豆腐？

還是后面還有戲份？

又是過了凌晨才收工，秦菀婉依舊沾到床板立馬熟睡，任憑微信各路群演問消息，都沒有回應一下。

夜半，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氣息，這次她甚至能聞到陶宸煜身上那淡淡的冷松香，同在片場的一模一樣，但她實在太累，連眼睛都懶得睜開，蜷縮在被子里。

她開口呢喃道：“別再來我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