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淺寵溺的摸摸小蜜蜂的小腦袋:“小傻瓜,這是很有名的古詩詞,很多人都會背的。”
“嘻嘻”小蜜蜂尷尬的笑了兩聲又問道:“那個漂亮叔叔還說她是媽媽的朋友,可是媽媽,我怎么沒見過他呀?”
“他是媽媽小時候的鄰居,我們很小就認識了。下次見到要叫他吳叔叔,記住了嗎?”
“嗯!知道啦!”
小蜜蜂在醫院住了一周,沈君辭幾乎每天都會來。有時晨光未散,他便提著溫熱的早餐叩響房門;有時夜深人靜,他會輕推開病房,借著走廊應急燈的微光,凝視床上熟睡的小小身影。顧清淺蜷縮在陪護椅的陰影里,聽著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看著月光將兩人的影子割裂成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出院那日清晨,沈君辭早早守在病房外。他寸步不離地幫顧清淺收拾行李、辦理手續,仿佛稍一疏忽,她就會像晨霧般消散。將小蜜蜂抱上車安置好安全座椅后,他接過顧清淺手中的行李,體貼地拉開副駕駛車門。
枯葉被晨風卷起打旋,遠處醫院的應急燈明明滅滅,恍若倒計時的信號燈。顧清淺望著車遲遲未動,猶豫在唇齒間打轉。沈君辭傾身靠近,溫熱氣息拂過耳畔:“快上車,別吵醒小蜜蜂。”
她瞥向車內,女兒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粉嫩小嘴無意識輕抿,像是銜著甜甜的夢。為免驚擾這份安寧,她終是坐進車內:“送我們回峰竹軒。”
引擎聲劃破寂靜,沈君辭指尖叩擊方向盤未作回應。銀色車身滑過泛著油光的柏油路,斑駁樹影在車窗上流淌。當熟悉的街景漸漸模糊,顧清淺陡然警覺:“你要帶我去哪兒?”
“既然結婚了,自然要住在一起。”沈君辭單手搭著方向盤,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跟我回家。”
“我要回峰竹軒!”
“噓——”他豎起食指抵在唇邊,眉眼含笑,“吵醒孩子就不好了。術前醫囑那么多,顧小姐不貼身監督……怎么會放心?”
“這一周你按時喝藥了嗎?有沒有戒煙戒酒?”顧清淺立刻追問。
沈君辭喉間溢出低沉的笑,果然,一提到有關女兒的事,她就格外上心。晨光順著車窗斜斜灑落,在他微彎的眼角鍍上金邊,眼底漾開細碎的光:“這么關心我?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車子穿過層層疊疊的墨綠屏障,駛入清湖灣。環湖而立的別墅群猶如白鷺振翅,流線型屋頂劃破天際,傾斜的落地窗將粼粼波光盡數收入懷中。清湖灣是千岳集團開發,沈君辭親自設計的別墅區。他記得,顧清淺曾說過:希望將來可以臨水而居,最好可以有個四季如春的院子。
停在湖畔主宅前,暖黃廊燈應聲亮起,照亮小徑兩側盛放的繡球花。推門的剎那,清甜的荔枝香氛裹挾著記憶洶涌而來。冷灰色的真皮沙發上,裹上橙色羊絨毯,房間整體布局由冷色調改成了她最愛的暖色調。
視線掠過墻面,自己早年創作的畫作錯落有致地排列著,最中央赫然掛著那幅《怦然心動》——暖黃燈光下的少年和她的筆觸一樣稚嫩。
她微微蹙眉,如果知道沈君辭要參加那場慈善拍賣會,她是萬萬不會將那幅畫進行義賣的,如今他不僅高價買了回來,還掛在了客廳最顯眼的位置,最想拋卻的記憶被高高掛起。
沈君辭從顧清淺懷中抱過熟睡的小蜜蜂,輕輕放在兒童床上,細心掖好被角才退出房間。門闔上的剎那,他轉身撞進那雙盛著柔光的眸子。俯身時,溫熱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耳尖:“餓了嗎?我去做早餐。”。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繾綣,仿佛清晨第一縷穿透云層的陽光,可惜這光穿不透層層屏障,落不進她的心里。
他引著顧清淺在沙發落座,掏出一把糖果放在茶幾上:“先吃顆糖,很快就好。”
晨光透過紗簾在橙色沙發上織就碎金,琥珀色糖果折射出微光,她卻渾然不覺,只顧翻看著小蜜蜂的電子病歷與醫囑。荔枝香氛在空氣中氤氳,倦意如潮水漫過,她歪在柔軟靠墊上沉沉睡去。
再次睜眼時,晨霧已散。餐桌前,小蜜蜂捧著卡通餐盤大快朵頤,清脆的笑聲不斷。
顧清淺揉著發漲的腦袋,走到餐桌時便聽見小蜜蜂脆生生的喊著:“媽媽!你快來!叔叔做的早餐好好吃啊!”
沈君辭立刻起身把她的那份早餐端過來放在她面前,對沈君辭給的東西她是抵觸的,哪怕是一顆糖,一頓早餐,看著面前的三明治,哪怕如此秀色可餐,但只要是沈君辭做的,她便沒什么胃口。
“媽媽!你快嘗嘗!”
迎著小蜜蜂期待的目光,顧清淺還是將三明治拿起來淺淺咬了一口,敷衍道:“嗯,不錯。”
沈君辭見她只是輕輕咬了一小口,關切道:“不合胃口嗎?我再重新給你做。”
“不用了”
重新做一份,她也是沒有胃口的,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就在這時,她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嬌俏的女聲:“顧小姐嗎?”
“我是,你哪位?”
“我叫胡曌熠,我找蕭寒哥哥,我給他打電話他一直不接。所以問問你。”
聽到電話那頭女孩兒嗲嗲的稱易蕭寒“蕭寒哥哥”引起顧清淺一陣不適,她按揉揉太陽穴,聲音冷冽:“他不接電話,就代表他不想跟你聯系。胡小姐應該有些邊界感,不要一味打擾別人。“
顧清淺剛要掛斷電話,就聽見胡曌熠宛若柔弱美人般的啜泣聲:“我和蕭寒哥哥哥哥是真心相愛的,還希望顧小姐能夠成全。”
顧清淺恍然大悟,應該是易蕭寒的哪位仰慕者,把她誤當做“正宮娘娘”,出言挑釁來了。
“你哭錯墳了,哦不!”顧清淺意識到不能這么咒自己,立馬改口道:“你找錯人了,易太太在烈士陵園276號。”
“你為什么一直纏著蕭寒哥哥不放,我才是真心愛他的那個人。你你這把年紀,孩子都那么大了,該放手了。”
電話里的聲音不小,一部分也傳到了沈君辭的耳朵里,沈君辭蹙眉:哪里來的毛丫頭,居然暗戳戳罵淺淺老,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哪里老了,再說這身材樣貌一點兒也不輸大學的時候,甚至更好。
顧清淺一邊氣定神閑的聽對面一點點提升的音調,一邊用ipad查閱關于胡曌熠的資料。
“呵,胡曌熠是嗎?漢大校花啊!十八九歲的年紀,明媚張揚,確實挺漂亮。”
“不過,你跟你這名字一點兒也不配。‘曌’乃武皇親創,日月凌空,熠熠生輝,普照大地,其名為‘曌’者應當有凌云壯志,胡小姐小小年紀耽于情愛,為了個不怎么熟的男人哭哭啼啼,真是辱沒了你父母為你起得這樣好的名字。”
“還有,我說過了,找易太太你應該去烈士陵園276號,我想顧小姐應當聽得懂人話!”
說完顧清淺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在桌子上,暗罵了聲:“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