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教室公寓，她們往學(xué)校操場走去，有不少人在，夜跑的，鍛煉身體的，還像她們這樣閑聊的。

這還是常樹樹第一次到一中的操場來，在這空曠的草地上吹著涼涼的晚風(fēng)格外的舒服，但她還是不能自在，馬新怡表情嚴(yán)肅，也不說話，她們之間還不熟，常樹樹也不知道該和說些什么。

“那個……”常樹樹吞吞吐吐地問起：“你有想過考什么專業(yè)嗎？覺得還不錯的。”

馬新怡高常樹樹一些，扭頭俯視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言語道：“我在猶豫。”

“那就是有想法了？”常樹樹欣喜一笑。

“可我家里人不會同意的。”馬新怡回過頭去，繼續(xù)漫步走。

“怎么會，宋老師是很貼心的老師，她肯定會尊重你的決定，還有你哥哥，他對你很好，他又不是死板的人，會支持你的。”

常樹樹說完定住，她竟然夸獎了馬新竹……非她真心。

“之前文理科分班，我媽和我哥就勸過我一次了，我沒聽，選了理科。”

馬新怡雖然說得平靜，但眼神里卻彷徨又掙扎著，常樹樹細(xì)細(xì)地又詢問下去。

“那你文科也很好，他們才會勸你，但你是喜歡理科的對吧？”

“也不，我所有科目都很好，不選文科是覺得整天背書太無聊，而他們覺得我一個女生選文科專業(yè)會輕松，這事我還和他們冷戰(zhàn)了很久。”

“但最后他們都接受了。”

“你不知道，我從小沒什么想法，學(xué)鋼琴是我爸讓我去的，想把我養(yǎng)成一個得體的大小姐，我每次做出什么不得體的事情來，就會被罰，我畏懼他們也有些叛逆。我不喜歡被別人盯著管著，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覺得很聒噪。”

聽著馬新怡的話，常樹樹恍然清楚她怎么會生出這樣的性格，不叫高冷，更像是孤僻，但她是享受孤獨(dú)的。

“既然你心里有想法，你就跟著心走，別在意太多，我會支持你的。”常樹樹真誠地沖她盈盈一笑。

馬新怡在那瞬間，心臟咯噔一下，常樹樹真的很樂觀，出了車禍做了頭顱手術(shù)也不嬌氣，還這么努力趕上高考，而她的迷茫就太差勁了。

馬新怡望著天空，長吁一口氣，堅(jiān)定了眼神，振振講著：“我想好了，我要報(bào)農(nóng)學(xué)。”

“啊？”常樹樹頓時以為自己幻聽了，受到不小驚嚇，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看著馬新怡，追問著：“為什么想選這個？”

常樹樹覺得馬新怡形象離農(nóng)學(xué)兩字太遙遠(yuǎn)了，想想她這冷美人去田地里搞研究，覺得不止一點(diǎn)突兀。

“就是想了。”馬新怡隨性地說起：“在你家待得不多，但卻是我十幾年來最安定的時光，大地會給人安全感，能包容一切。”

馬新怡說得太文藝太理想世界了，常樹樹糾結(jié)著要不要戳破她的幻想，農(nóng)學(xué)是很現(xiàn)實(shí)很科學(xué)的一門學(xué)科啊。

常樹樹笑得迷離，說著：“你要是喜歡鄉(xiāng)村，你可以經(jīng)常來，但沒必要就學(xué)這一科，這可決定了你四年的大學(xué)生活，或許還有你的未來。”

“你不是說支持我嗎？”馬新怡較勁起來，不滿地瞪了常樹樹一眼。

常樹樹急忙解釋著：“我會支持你，我只是覺得這不是你最好的選擇。”

“那你覺得我最好選擇是什么？當(dāng)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不問世事最好？”馬新怡很明顯不開心了，說話都沖撞起來。

常樹樹這顆小心臟哪里受得了別人對她發(fā)火，又周旋著說：“不是不是，你要是想考這個專業(yè)，我絕對支持你，說不定我們還能成為同學(xué)，但你可以好好考慮。”

“說白了，你第一想法還是覺得我選這專業(yè)不妥，我還以為我們有同樣的目標(biāo)，你能理解我，是我想太多了。”

說完，馬新怡氣沖沖地轉(zhuǎn)身回去，常樹樹心臟一顫一顫的，后悔自己說錯了話。

難怪馬新怡自己都覺得她家里人不會同意她的想法，原來是想學(xué)農(nóng)學(xué)，難得馬新怡把她當(dāng)做知音，把這些心里話講出來，她卻辜負(fù)了馬新怡的真心。

常樹樹拍拍自己腦袋，這腦子果真不好使了。

回家的路上，常樹樹又一遍一遍的想馬新怡對她說的話，覺得馬新怡不是單純地想找她傾訴而已，或許覺得她和宋老師，馬新竹還算熟悉，能幫忙勸導(dǎo)。

幫別人做人生選擇題這種事對她真的好艱難啊，常樹樹又抓耳撓腮起來。

走出校門，忽的見到一男人步子搖搖擺擺地向她走近，夜晚的光線不是很好，常樹樹定住不動，看那男人的身形，隱隱約約像是馬新竹。

“下課了？”

還未走近，熟悉的男聲伴隨著晚風(fēng)傳過常樹樹耳旁，她才朝他走了過去。

“你喝酒了？”

常樹樹走近了才聞到他身上酒氣真濃。

“和同事喝了些。”

馬新竹手搭在常樹樹肩膀上，靠在她身側(cè)，他還不像翩翩欲墜站不穩(wěn)的樣子，是故意借此靠近她的。

常樹樹嫌棄地拿開他的手，端正地站好，說著：“那就回去休息，我走了。”

常樹樹踏出一個步子，就被馬新竹抓住了手腕，醉酒還是那么有力氣。

“干嘛？”常樹樹回頭問著。

“我特地回來一趟，你就和我待會兒。”

“你答應(yīng)過我出現(xiàn)在我眼前時要安安靜靜，你一個大男人又要食言？”

常樹樹嚇唬著馬新竹，他立馬就閉嘴，身體也站直了不亂動了，露出一個可憐狀小聲說著：“那就陪我坐會兒，我不說話。”

常樹樹嘆一口氣，他本來就挺幼稚氣的，喝了酒更像是個小孩，常樹樹沒轍，答應(yīng)他：“那就在路邊長椅坐會，不能太晚，我媽會擔(dān)心的。”

馬新竹瘋狂點(diǎn)頭，一字不敢吭。

常樹樹稍稍地扶著他走，他一坐下就仰天癱下。

“喝酒難受你還喝，自作自受。”常樹樹看他這樣忍不住吐槽著。

馬新竹閉著嘴嗡嗡嗡地回著，常樹樹一個字聽不清，搖搖頭說著：“你說吧，這次允許你，你要說奇怪的話，就立刻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