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她就發現對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勁了。

“……？”

他再看什么？

在發現這人的目光，一直在直視著人群中的某個點后。江雪菲也順著那道視線往人群中看去。

終于，在看到那擁擠不堪的人群中，某個不起眼卻熟悉無比的身影后，身形也不由自主地一滯。

那是……羅秋？

是的，羅秋在聽到那個消息狂奔了十數里后，來不及歇一口氣。又從人群最外延拼命擠到了勉強能進入路西法視野的范圍內。

當終于見到那個人真的還活生生地站在那里時，少年“刷”地一下當場就淚崩了。

是喜悅的淚水，是慶幸的淚水。

他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

那一瞬間，少年就像個傻子般，站在人群中又哭又笑的，鼻子下還掛著兩行滑稽無比的鼻涕。若放在平時，必然要引來一批路人指指點點的異樣目光。

可這次，卻由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邊路西法的身上，竟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然而他那樣子，卻一瞬間刺痛了江雪菲的心。

到底……發生了什么？

面露凝重地轉頭，卻見身旁那人也是眉心微蹙，雙唇緊抿地望著那邊的少年。

那一刻，沒有人知道那兩人的目光對視中，傳遞述說了多少無法言說的心痛與悲傷。

天上流云飄動，遮住了灑向人間的光。風中夾雜著這擁擠不堪的人群身上的汗餿味兒。

耳邊嘈雜喧囂的聲音逐漸減弱，路西法緩緩朝著羅秋的方向走去。

當他終于走到羅秋身邊的那一刻，周圍徹底寂靜了下來。

如同上演著上個世紀的黑白默片一般，那一刻羅秋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眼前那人，與自己逐漸粗重的呼吸與心跳。

“我不管你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終于，在兩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那人停駐了片刻，開口了。

“反正在你做出那個選擇的那一刻，就該想到那樣做的后果。”

說著，那人目光微動，瞥了他一眼。

“……”

少年面上血色一點點褪去，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可卻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

似乎……再說什么都是在為自己辯解了。

那人頓了片刻，見他依舊只言不語，終究是嘆息了一聲。

“罷了，羅秋你……被解雇了。以后，莫要再跟著我了。”

說完，就帶著那一群依舊簇擁著他的人，從他身后遠去了。

“……”

醫院門口很快就寂靜了下來。

風卷起一片落葉，在空中打了個轉，又緩緩落下。

少年在原地默默佇立了整整兩分鐘。半晌，才從口中顫聲回了一個字。

“……是。”

兩行清淚無聲滑下，浸入緊抿的唇中。

——真咸啊，咸得都發澀了。

那一天，路西法走后，一個少年朝著他離開的方向，突然跪了下來。然后匍匐在地，久久沒有起來。

……

“想不到你這家伙還挺無情的，說解雇就解雇了。他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惹得你這么大動肝火痛下狠手？”

翌日，羅秋果然到公司人事部辦理離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