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中,風穿堂而過。
滄跡坐在青衫男子的對立面,目向棋盤上的那一盤殘局。
“這是一盤殘局。”他的目光掃過黑白棋子,右手擲一顆白子準備落下,猶豫片刻,又收了回來。
“是。”青衫男子輕聲回應:“雖是殘局,但也有破局之法,需要一個人入局,需要一個人出局。”青衫男子輕點棋盤上的兩顆白子。
“我猜,那個入局是我?”滄跡目光漠然。
“這是我為你備的棋盤,也是你自己的棋盤,你是下棋人,而我們是盤中子。”青衫男子的長袖在棋盤上拂過,瞬間黑白棋子化為灰塵,消失不見。
“黑子先行。”滄跡手握一顆白棋。
“實際上我們不會站在對立面,所以我們都是白子。”青衫男子悠悠然地開口,但仍然擲一顆黑棋落下。
閣門緊閉,云瀾看著那面陷入一番沉思之中:“先生,對于無名塔的事,蕭叔叔他是如何安排的?”
白衣儒士又拿起酒壇,倒了一杯,濃郁的酒香充斥著鼻尖,他拿著一杯酒站了起來:“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關于他的安排你去問他媳婦。”
話音落下,白衣儒士已經拿著酒杯離去,身影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憑空踏風而來的紅衣女子。
女子落在云瀾木桌的對面,長袍飛揚,裙邊帶著一抹乳白,春風拂過如出水芙蓉,身姿卓越,可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血紅的長裙穿在她的身上卻無半分俗氣。眼眸含笑,嘴唇輕泯:“我剛來,他就走了?”
云瀾看著她陷入了一陣沉默,而那女子似乎也不及,只是淡淡的看著她。
“西辭姐姐。”直至云瀾開口打破了沉默。
女子聽聞微微一笑,揉了揉云瀾的腦袋:“沒錯,就是要叫姐姐。”
云瀾看著眼前這個老頑童,輕嘆一聲:“按照您的年齡,當我的祖奶奶都沒問題,卻執著的讓我叫你姐姐。”
“你之前一直都是喚我姐姐的。”紅衣女子坐在木椅上,眨了眨右眼。
聞聽此言,云瀾愣了一下:“什么時候?”
紅衣女子沒有開口,只是回了一個眼神。
“不跟您計較了,您就告訴我,無名塔的事情,蕭先生怎么打算?”
“他的意思是,想要重新封印那些人不過在他的彈指間,但是是否要封印他們,還要再做打算,畢竟這一次他們離開,也將有自己的命數,這是我們無法改變的。”紅衣女子拿過了云瀾倒的一杯酒,酒水入喉,微涼甘甜。
“所以……”
“所以,我們不管,你們去解決。”話音落下,紅衣女子面向閣樓高喝一聲:“快點。”
閣中,青衫男子收回了手中的棋子,看著閣外的方向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遵命,夫人。”
滄跡轉頭看到了那么紅色的身影,低頭笑出了聲,方才這男人還一臉正經的和自己下棋,現在聽到外面那紅衣女子的聲音,卻突然變得畢恭畢敬。
青衫男子很是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別笑,以后也有你好受的。”
“啊?”滄跡愣了一下。
青衫男子卻沒有和他開玩笑的心思,他收走了桌上的棋盤:“這是一場沒有必要知道結果的棋局,至少現在還不能知道。你是不是缺了一把劍?”
“之前用的那一柄現在被用來封印無名塔了。”
兩人之間的木桌上,被青衫男子換上了一壺茶,他看著杯中的茶水,思慮片刻:“你的劍叫什么?”
“天下。”滄跡輕聲回應。
“還真是……很直接的名字。”青衫男子長袖一震,頓時閣門四開,閣外長風涌入:“焚寂,歸。”也是在同時一根紅色的劍鞘落在他的手邊。
荒域之中,落在萬丈冰原之上的火紅色長劍突然顫鳴一聲,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只是一瞬,似乎斂去沉睡萬年所帶來的陳舊。光芒大漲,劍身之上的圓盤中星河流轉,長虹貫日,劃破長空向著九霄之外而去,最終隱匿于一片詭異的星河之中。
隨之而來的還有九座想通的無名塔,也是在瞬間,居于荒域正中的萬丈冰原,在瞬間冰原碎裂,化作虛無。仍然呆在荒域之中參加荒域試煉的弟子都愣住了,原來自始至終萬丈冰原都是一個真正的冰原,真正的冰。遠遠望去,儼然可見荒域之下流轉的星河。
隱島中,坐在粗大樹干上的紅衣女子握住了一座主塔與八座附塔相連的無名塔,此刻落在她的手中,底座也只有巴掌大小,閣頂之上依稀可見一柄極小的玉劍。
而那柄名為焚寂的火紅色長劍也是直接飛入閣中,落在了青衫男子身旁,插入到了劍鞘之中,劍鳴之聲不絕于耳。
青衫男子輕輕撫過劍身。
“這柄劍借給你,如何?”
滄跡微微一怔,更加確定眼前之人的身份,眸子中還是閃過了一絲驚訝,他現在完全可以肯定,這個人坐鎮諸天,那個諸天的實力必然遠在仙國之上。
他輕輕搖頭,委婉的拒絕:“紅色的劍,并不適合我。”
青衫男子掃過他的一身白衣,點了點頭:“也是,陪一柄紅劍有些扎眼了。”
說著,他長袖一震,焚寂劍脫鞘而出。直接飛出閣樓,向著天邊便是一劍。白色堆積的云朵在瞬間被那道強烈震撼的劍氣染的嫣紅,下一刻便可見一副盛景。
青衫男子一劍,劍開天門,霎時,一堵無形的墻被劈開,天門之后可見萬劍歸宗,但那些劍似乎有靈,畏懼焚寂劍劍身之上澎湃的力量,蠢蠢欲動,但卻未挪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