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爺看著淚流面面的凡一劍,很是有些震驚,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能一向鎮定的凡一劍情緒失控至此,想要上前安慰幾句可又不知從何提起,只得立在原地尷尬的搖著折扇。
不知過了多久凡一劍收斂了情緒,眼眶紅紅的,眉宇之中也仍有難掩的淡淡悲傷,他起身到院中的老槐樹下挖出一個普通的檀木盒子。
星爺看見凡一劍終于從回憶里回過神來,快步走了過去一臉關切:“沒事了?”
凡一劍情緒仍有些低落,聲音低沉:“還撐得住?!?
“到底發生什么了?你這么堅強的人都·····”星爺看見凡一劍臉色黑沉明顯不愿說下去的樣子,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凡一劍緩緩打開盒子,露出盒內的一本殘舊的書籍,上面字跡依稀斑駁,仍能勉強認出書的名字:風月之劍。然后還有一封信,信的內容也很簡單:癡兒!伏筆已替你埋好,你定要代我去看看極境之上的風光,一個不稱職的父親絕筆。
凡一劍似乎陷入了短暫的回憶,過了好一會才輕輕開口:“這應該算我亡父很早之前預先給我留下的秘笈吧。”
星爺看著這風月之劍四個字感到莫名眼熟,卻一時想不到在哪里看到過,只得慎重問道:“令尊是?”
凡一劍腦海莫名浮現出個那個白衣似雪,冰寒寡言,一生為劍而活的身影,不由微微露出幾分譏笑:“昔日那個天下無敵號稱劍神的那個蠢蛋?!?
星爺驀然記起一些零散典籍記載的風光霽月絕世無敵的劍神,一個禁忌般的存在,舉世皆敵亦同樣舉世無敵,關于他的存在似乎被某些人刻意抹去與掩蓋,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只聽得凡一劍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接下來我會在此閉關參悟,短則半月長則數月?!?
星爺看著凡一劍在劃有劍痕的老槐樹下盤膝坐下,仔細參悟起風月之劍,沒在多問什么,只是神情復雜的看了一眼凡一劍,悄無聲息的退出院子。
參悟的凡一劍不知道日月,不知道也沒去管過了多久,每天星爺總會準時送來飯菜,待到他吃飽喝足又收拾妥當了帶出去,也始終沒有多問什么,只是凡一劍身上的氣勢越來越盛,最后變成隱而不發,凡一劍在參悟之中也越來越感慨創造出這門劍法的人是何等驚才絕艷,風月之劍簡直是超越人類傳說中的仙家劍法。
凝聚風月光華,凝聚一道隱淡的光芒,產生無堅不摧的劍芒,臨敵只出一招,一招即勝!
但一次也只能施展一招,施展完之后便有數個時辰,風月之力不能重新凝結。
此時,雖然他還能施展別的劍法,但威力已與平時天地懸殊。
這一弱點,全天下人盡皆知,但知道也僅僅只是知道,因為當力量掙脫了這個世間的桎梏,一劍之下,誰敢阻擋,誰能阻擋!
凡一劍父親也曾經用過很多種方法,嘗試克服這一限制,但都無濟于事。
這道屏障就像是深植于他的血脈中一樣,無法逾越。
通過這些天的參悟凡一劍也隱約地知道是什么原因。因為這一劍,是用他全部的身、心、神、意發出的,大家都知道他一次只能施展一招,卻不知道他為了施展這一招,也要凝聚很長時間的心神。
這一日,星爺再進來送飯菜時,凡一劍已站起身來,星爺看見微微一愣,隔了半晌才驚喜道:“你這是功行圓滿了?”
凡一劍微微一笑:“算是小有所成了吧。”
星爺認認真真看了一眼凡一劍,他身上已無半點鋒芒銳氣,仿周身氣息收斂的一干二凈,全然不似一個絕世劍客應有氣度,苦澀一笑:“這才過了一月有余,劍道天賦一途,你當算得上怪物一說。”
凡一劍笑了一下,也沒有反駁他的說辭不妥,卻是開口問起其他:“星爺,你應該知到七殺落址何處吧。”
星爺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想要勸阻一番卻突然想起如今的凡一劍已非昔日的莽撞的少年郎,微微一嘆:“洞庭,君山。本來想勸你莫去送死,可一想起你如今風月之劍已成,劍道已至極境,怕是可當稱無敵于天下了?!?
“極境之上更有境,我父有言劍道有三境界,從有劍到無劍再回有劍,如今我勉強算是入了無劍之境吧?!狈惨粍λ剖歉锌剖蔷拺眩袅艘粫旖怯致冻鲆唤z耐人尋味的笑意:“洞庭君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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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秋月生湖心,層波萬頃如熔金。孤輪徐轉光不定,游氣蒙蒙隔寒鏡。是時白露三秋中,湖平月上天地空。岳陽樓頭暮角絕,蕩漾已過君山東。山城蒼蒼夜寂寂,水月逶迤繞城白。蕩槳巴童歌竹枝,連檣估客吹羌笛。勢高夜久陰力全,金氣肅肅開星躔。浮云野馬歸四裔,遙望星斗當中天。天雞相呼曙霞出,斂影含光讓朝日。日出喧喧人不閑,夜來清景非人間。
煙雨泛舟,樓閣縱歌。
離歌痛飲行走江湖的風流不羈,這是多少俠客的夢想。
巴陵,洞庭湖中間還臥著一座小巧靈秀的山,這就是君山。遠遠望去,如同一顆小巧玲瓏的青螺,鑲嵌在一面巨大的白銀盤里。君山上的青草和大樹,映襯得君山更加秀麗。那色彩,或濃或淡,或明或暗,就像有人給君山披上了一件變幻莫測的衣裳。湖岸周圍綠樹蔥蘢,許多楊柳猶如侍女,娉娉婷婷地站立著。她們用長長的柳枝輕輕地撫摸著湖面在皓月銀輝下,青翠的君山,清澈的湖水,渾然一體,遠望如同白銀盤里放了一顆小巧玲瓏的青螺,十分惹人喜愛。
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
七殺總部,洞庭君山。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
凡一劍站在湖中孤島氣勢放開,沒有等到他想要見的寒凌絕,卻看到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對的寒月。
來人目光中寒意逼人,澄如秋水,寒似玄冰。一頭青絲淺淺綰成別值得追月髻,發間一抹翠色,卻是一只通體鏤空鑲銀的簪子,簪尾一顆夜明珠,散出冷冷光輝,下墜幾顆渾圓小巧的東海明珠,一張素顏不施粉黛,額前一只琉璃月白華勝,雙耳戴一對珍珠耳墜,頸上一條水晶蝴蝶鏈撤襯出鎖骨清冽,腕上一只白玉鐲襯得肌膚勝雪,一襲白衣委地,上繡月白蝴蝶暗紋,腰間珍珠做成的流蘇發出泠泠之音,外罩一層雪白薄紗。
來人本來一身殺意而來,但看到島上凡一劍的一瞬間竟然“啊”一聲叫了出來,又忙伸手捂著櫻桃小口,神情中似是震驚又似是欣喜。
凡一劍其實自恢復記憶心中便有了些猜想,只是那些想法太過可怕不敢也不能承認,此次前來自是為了驗證一些想法,這會見寒月這般反應,又不由想起那個月夜在他墓前凄婉訴說,悲痛狂飲烈酒的身影,只得壓下心中諸多的猜想,熟稔的打著招呼:“好久不見了,寒月姑娘?!?
“你··你····”寒月看著看著凡一劍的神情很復雜,竟是一句完整的話語都沒有講出來。
凡一劍卻是沒在看寒月,朝小島四處打望,好奇道:“怎么令尊主不在嗎?”
寒月看見凡一劍這么混不在乎的樣子,再不復當初那復雜到極點的情感,心里似是失落又似是欣慰,表情逐漸冷漠:“他不在并且永遠不會在了?!?
“哦?”凡一劍似是吃了一驚。
寒月看著凡一劍語氣冰寒神情癲狂:“作為一枚棋子不守規矩,并且他還殺了你,所以他該死。而你也該死,殺了你之后我也會自殺的?!?
凡一劍笑不出來了,沉默了半晌,還是猶猶豫豫開了口:“你這是····何必呢···”
寒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凡一劍,神情慢慢平靜下來,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語氣如煙火般凄婉:“你可知我喜歡了你多久?從六歲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我就知道你是我此生躲不過的劫難,那時你父親牽著你,你父親如煌煌大日般威嚴耀目,你卻如清晨林間青嫩的雛葉,清潤,雅致,你看著在街頭乞討的我,蹦蹦跳跳的央求你父親給了你幾兩銀子去買了一大堆吃的交到我手里,你看見渾身臟兮兮惡臭無比的我卻沒有一點嫌棄,甚至看我用手抓吃的,你還細心的替我擦干凈臟手,拭去嘴角的食物殘渣,輕輕在我耳邊說,小妹妹你要好好的哦。這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句由你說出來,便是婉轉低沉,如入了心魔,銷魂蝕骨。這話一直支撐著我在后來的七殺九死一生的困境熬了下來,你就像我無盡黑暗中的那道黎明,不管多么困苦,艱難,血腥,絕望,我心中想的都是一定要活著再見到你。我在暗戀一個人,就好像春風暗戀鮮花,秋月暗戀湖水,孩子暗戀可口的糖果,黎明暗戀短暫交接的清晨?!?
凡一劍張了張嘴,卻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得沉默著。
寒月見此只得凄婉一笑,繼續說了下去:“其實從你們定居在禹城,再到你雙親故去,再到你失憶,我一直都知道卻不敢去見你,渴望見到你卻又害怕見到你,直到上次我刺殺你失敗你揭開我面紗露出那么復雜的表情,我方才敢確定你心中一定也有我,你可知我當時心中有多開心,可是我卻不敢表露出半點。”
凡一劍聞言卻是嘆了一口氣:“可是我們都只是棋盤上的身不由己兩枚棋子,立場對立,各司其職且不敢妄動,感情這是多么奢侈的東西?!?
“與其不由自主的生,我寧愿與你一起即刻的死去。那么你愿意陪我一起嗎?”寒月看著凡一劍楚楚可憐的眼中帶著絲絲哀求。
“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死就可以解決問題的,因為我除了對你的感情,更有拋舍不了的責任。”凡一劍無奈的搖了搖頭,語氣堅決。
“那就讓時間就此凝結,或者讓全世界為我們陪葬?!焙滤坪跎裆_始癲狂起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開殺戒的意思。
“與其天涯思君,戀戀不能相守,莫若相忘于江湖?!狈惨粍ζ^頭,語氣陡然冰冷無情又補充了一句:“你和我母親長的一模一樣,你可懂我的意思?”
寒月癡狂的表情陡然凝結,哀莫大于心死臉色頓如死灰色,聲音絕望無比:“所以說你我是親生兄妹?”
凡一劍沉默著沒有回答,只是在心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我們都在愛情里少一點天分,所以才跌跌撞撞滿身傷痕。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原來愛情不是候鳥,它沒有歸期。
PS:(本來這章是后面的伏筆,現在要改成直接解謎結局,有些線索要掐斷有些要結束,這才是第一個局,后面還有兩個局我要全部抹掉直接用第一個結局結尾才是最難的,關鍵是有些東西要改,又要改的合理才腦殼疼,做不到完美收官只想做到盡量不爛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