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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建人民醫院心臟外科

我人生的另外30年是用在了人民醫院心臟外科的創建與發展工作上。

20世紀80年代,百業待興、人心思變,全國人民都想盡快地把我國建設成為富強的國家。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為我們指明了方向,全面改革開放,我國開始了大規模的經濟建設。當時北醫系統各附屬醫院只有心臟內科和神經內科,心臟內科的名醫林傳驤教授和馬萬森教授分別在第一附屬醫院和人民醫院工作。心內科的技術水平在國內名列前茅,但是卻沒有相關外科(心臟外科和神經外科)與之配合,這種情況被戲稱為北醫“無心無腦”或“心腦不全”。其實很久以來,北醫的各級領導都想改變這種狀況。因為心臟外科代表了臨床醫學的前沿水平,當時我國各醫院進行三級醫院評定時,要求三級甲等醫院必須要有心臟外科。

在這種背景下,各醫院建立心臟外科就成為必然之勢。當時北醫的老教務長、校長馬旭同志帶頭多方奔走,聯系國外機構。最終派出了北醫的第一支心臟小分隊前往美國“太平洋醫學中心”學習進修。這支小分隊由11人組成,人員由三個附屬醫院派出。原計劃是這支隊伍回來后便組建北醫的第一支心臟外科的專業隊伍,最終還是由各附屬醫院自立門戶,各自獨立建立了心臟外科并開展工作,這樣走過了30余年。

回顧這30余年,正值我國改革開放飛躍發展的時期,各行各業都達到了歷史上最好的階段,我院的心臟外科也如嬰兒一般,從最初的呱呱落地,蹣跚學步,逐漸成長,發展壯大,一直走到了今天。這是經歷了兩三代人前仆后繼、努力奮斗的結果。今天我來回憶這30余年的歷程,感到格外欣慰。

1983年我從美國回到了熟悉的人民醫院(白塔寺院區),一切又回到了老樣子。要開展心臟外科手術比登天還難,沒有病房、沒有設備、沒有人員,總之什么都沒有,一窮二白。我邊在胸外科上班邊學做了很多胸外科的手術。1984年我院訂制的第一臺體外循環機終于到貨了,于是開展心臟手術的問題又被提上了日程。

首先從組建班子開始。1984年中期,我前往中國醫學科學院阜外心血管病專科醫院進修學習。心臟外科是非常難學和風險很高的學科,只觀看是學不會的,必須在實踐中學習。為此我這個半路出家改行的普通外科醫生來到阜外醫院后,就從住院醫師學起,接病人、寫病歷、值夜班,就像實習醫生、住院醫生一樣,不過那時我已快50歲了,出家改行似乎有點晚,但是為了我院心臟外科的事業,我一如既往向前進不后退,迎接了一個個挑戰,克服了一個個困難。

在阜外醫院經過了將近八個月的學習之后,為了能在北醫系統首先開展體外循環下做心直視的心臟手術,我們全組人員于1985年5月臨時回到醫院。我們先在辦公室內做了一次動物實驗的心臟手術,目的是檢驗手術的流程、人員配合、器械、藥品等是否具備了開展手術的條件。當感覺準備工作做得比較充分的時候,我們決定先從先心病開始。那時醫院在三樓西側外科五病房的分支樓上,也就是急診室的三樓給了我科三間病房。我們先建立了有兩張床位的一間心肺重癥監護病房(CPICU),它是我院最早的重癥加強監護病房,僅有兩臺監護儀、一臺呼吸機、一臺血氣機。當時沒有病房,臨時收治病人時我得向別的科室借床。體外循環機所使用的各種塑料管道要反復清洗后再消毒使用,那真是一個艱苦奮斗的時代。

1987年年初,全組人員在經過了兩年的進修學習之后,全部回到了人民醫院(白塔寺院區)。這時三樓的傳染科搬走了,院內正式調撥了幾間病房給心臟外科。從此我們有了自己的病房,可以正式收治病人,算是正式建科了。當時收治的病人主要是常見的先天性心臟病,如心房、心室間隔缺損,動脈導管未閉,肺動脈瓣手術。當年共做了70余例手術,未發生死亡病例,取得了較好的成績,全科上下都很高興,院領導也很滿意。

1988年12月20日,我國著名的外科學專家也是人民醫院普外科主任、我們敬愛的老師黃萃庭教授身患馬凡氏綜合征升主動脈夾層動脈瘤住院。當時,我院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手術。1989年1月18日,我們請來了安貞醫院的孫衍慶教授主刀,手術很順利,但術后黃教授卻發生了很多并發癥,我們在呼吸機支持下整整搶救了27天,其間黃教授有呼吸系統、循環系統的各種并發癥,感染、水電平衡紊亂、營養失調、輸血等。可以說外科學總論里的各個問題都出現了一遍。黃教授病情最危重的時候,連后事都安排好了。經過艱難而復雜的救治,病人最終恢復并于同年8月20日出院回家,之后又延續了五年多的生命。同年春天,我科又開始收治病人并進行手術,病種仍然是以先天性心臟病為主。我們于同年5月開展了兩例先天性法魯氏四聯癥矯治的手術,并取得了成功。同年9月,我們開展了首例風濕性心臟病、二尖瓣人工機械瓣膜置換術。此后又進行了主動脈瓣、二尖瓣雙瓣置換術。同年10月在朱曉東院士的幫助下,我們又成功地完成了首例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在此期間我科與心內科合作開展了預激綜合征心律失常的外科治療,共進行了8例。后來這一工作被心臟電生理的消融術所替代,沒有繼續下去。

1991年5月,心外科由白塔寺院區搬遷入西直門的新院區,在病房樓的四層正式建立了心臟外科的病房(設有病床25張)及術后監護病房(監護病床6張)。心外科醫生增至8人、護士15人、技術員3人。20世紀90年代初期,我院聘請孫衍慶教授為我科客座教授。在他的指導下,我科開展了百余例各類胸主動脈瘤的外科治療。例如馬凡氏綜合征升主動脈瘤手術,主動脈夾層動脈瘤的手術,胸部降主動脈瘤及胸腹部動脈瘤、腹部動脈瘤及各類型的胸部夾層動脈瘤的手術。在那個時期,這些手術的開展對提高心外科的技術水平和團隊工作的經驗有很大幫助,為心外科以后獨立開展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1993年我科還開展了應用深低溫停循環的方法為嬰幼兒和小體重(8千克)的先天性心臟病患兒進行了外科手術治療。

從1987年建科以來到2000年,心臟外科從條件極為艱苦的初始籌建階段到逐漸發展壯大,經歷了13個年頭。我們總計完成各種先天性心臟病手術500余例,單瓣雙瓣置換手術300余例,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100余例,各類胸部主動脈瘤手術100余例。用今天的標準和眼光看這些數字是微不足道的,但是站在綜合醫院和歷史的角度來看,這些成果的取得是從零開始的,是從一窮二白中摸索出來的。我做過普外科醫生、胸外科醫生,但都沒有像心臟外科那樣具有挑戰性。我所花費的精力、時間,所承受的壓力是無法計算的:危及病人生命的突發事件隨時可能會發生,考驗著醫生的應急、判斷和處理能力;心臟外科手術風險高,技術復雜難度大,設備要求高,還要有應用現代科學技術成果的能力,如體外循環、人工呼吸、各種機械輔助裝置(IABP,LAVD,ECOM)等。

1997年秋至1998年間,我科還派出了六人組成的心臟外科手術小組前往非洲的蘇丹共和國幫助籌建心臟病醫院并開展心臟手術。行前蘇丹共和國衛生部部長來院與人民醫院簽訂合作協議。我們到達蘇丹后,住在喀土穆兒童醫院,該院空置并未收治病人,病房是兩層的簡易小樓。蘇丹方面想把這所醫院建成心臟病醫院,但是這里不具備相應的條件。我們先住下來,和蘇方談判,準備手術的條件,并培訓了幾名蘇方的術后監護護士。我們第一例手術選擇了一名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動脈導管未閉的蘇丹女青年。手術結束時,畢業于武漢醫學院的留學生葉海亞醫生高呼“中國萬歲”,因為這個手術在蘇丹是第一次,此前整個非洲只有南非可以開展心臟外科手術。病人術后恢復很順利,當天衛生局及衛生部官員來院探望,后來蘇丹副總統也接見了我們,之后我們又進行了數十例瓣膜手術及先心病的手術。

彈指一揮間,人民醫院的心臟外科已經走過了三十余年,得到了很大發展。現在年均手術例數迅速增加到四五百例,正在向完成萬例心臟手術前進,同時培養了一批青年醫生成為骨干的后繼者。20世紀末我院心外科的病種比例是先心病約占70%,瓣膜病占20%,冠心病占10%;今天這種情況有了很大的改變,冠心病占了80%—90%。

王京生在蘇丹救治病人

現在我院心臟外科把冠心病的外科治療作為重點的方向。我們開展了非體外循環下心臟不停跳的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這種技術避免了體外循環所帶來的各種并發癥,術后病人恢復較快,已成為我院治療冠心病的主要術式之一。此外,我們還開展了小切口微創搭橋術、手術與支架并用的雜交手術、激光心肌血管成形術,以及左心室輔助裝置術等,還開展了很多新的技術,如腔鏡心臟手術、機器人心臟手術等。

2000—2006年萬峰擔任心臟外科主任,成功地開展了北京大學人民醫院首例同種異體心臟原位移稙術,后來又相繼做了4例,其中4例患者存活至今,為我院填補了空白,使我院心臟外科又上了一個臺階。2007—2011年湯楚中任心臟外科常務副主任,其間我院開展復雜先心病低齡低體重患兒的手術技術又上了一個臺階。2014年至今陳彧教授接任心外科主任,他年富力強、勤奮好學、踏實肯干、敢于擔當。近年來,心外科還到山西、內蒙古、四川、新疆等地開展了先心病工程,為邊遠地區送去了愛心,擴大了人民醫院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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