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年時代
孔子三歲喪父,在母親顏征在的帶領下,到了曲阜城內的闕里住下,從此開始了少年時代。
曲阜是周公封地魯國的都城。周公的子孫從伯禽開始世代定居在此,這里保存了大量的文物典籍,以行周公之禮(周公所制定的周禮)而著稱,對于孔子的成長極為有利。據《左傳·昭公二年》記載(當時孔子十一歲),晉侯使者韓宣子到魯國,“觀書于大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所謂“周禮盡在魯”,是說在當時“禮崩樂壞”的春秋末期,西周的典章文物還保存在魯國,說明魯國不愧是周公的封地。而孔子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的。
應當指出,孔子的母親是一位教子有方的偉大母親。她年紀很輕,但是能體會丈夫對兒子的期望與用意。她以極大的勇氣離開陬邑,來到都城曲阜,在極端艱苦的條件下維持生計,教育兒子,這是孔子的幸運。母子二人怎樣生活,由于史料缺乏,無法知道。孔子說過:“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6]由此可見,年少的孔子,很早就能從事各種勞動。所謂“鄙事”是指鄙賤的事,包括家務勞動以及為別人干各種雜事以謀生。這些“鄙事”磨煉了孔子的意志,使之成為一位多才多藝的人。
孔子畢竟是大夫的后代,他父親也有一定的聲威,這使他有一個良好的家庭環境。據傳,他的母親顏征在也出身于曲阜大族,母子遷到曲阜后,生活上可能得到家族的某些幫助。[7]但主要生活來源,還是靠他母親的辛勤勞動。顏征在除了對兒子的慈愛撫養之外,對兒子的要求也是很嚴的。這使幼小的孔子從心靈深處受到文化熏陶。據《史記·孔子世家》說:“孔子為兒嬉戲,常陳俎豆,設禮容。”俎豆是祭祀時放供品的方形和圓形的器具,具有神圣性。“陳俎豆”是將祭祀用的俎豆陳列出來,擺成祭祀時的樣子;“設禮容”是仿照祭禮的樣子,行跪拜之禮。是真的俎豆,還是以某種小孩玩具當俎豆,或仿照俎豆的樣子做成的替代品,不得而知。但是,從這件事可以看出,正當嬉戲之年的孔子,心里所想,行為所表現者,已經不同于一般兒童了。據有人考證,孔子母親“豫市禮器,以供嬉戲”[8],即買禮器給孔子作玩具。如果確有其事,那么,顏征在實在是很有眼光的。
孔子十七歲之前,母親便去世了[9],去世時,年僅四十歲左右,這肯定與她的過度操勞有關。少年孔子除了悲痛(孔子是有名的孝子)之外,已經懂得了禮儀。他決定將母親與父親合葬,但是不知道父親的墓地所在。因為孔子三歲喪父,年齡尚小,故不知父墓,而他的母親也沒有告訴他父墓何在。他母親之所以未曾告訴他父墓所在,有一種解釋認為是“母諱之也”[10],即因為與叔梁紇的婚姻不合于禮而諱避不告。但也有人認為,由于顏征在以十幾歲的妙齡嫁給六十多歲的叔梁紇,而叔梁紇不久老死,根據當時的禮俗,少年寡婦為避嫌而不能送葬,故不知其墓而未告。[11]但不管是哪種原因,孔子合葬父母之舉,顯然是孝敬父母的表現。為了打聽父墓以實現合葬,孔子將母親的靈柩停放在“五父之衢”,即叫作五父的一個四通八達的路口,以便詢問。這是一個很特別的舉動。正好有一位車夫的母親,也是顏征在從前的好鄰居,從這里經過,覺得孔子的做法很奇怪,便問孔子,孔子也就借此機會向這位老人打聽父墓,老人告訴了他。于是,孔子將父母合葬于防,即曲阜東十余里的防山。
孔子母親去世后不久,孔子未除孝服,正趕上魯國季孫氏宴請貴族,士一級的下級貴族是宴請的對象。十七歲的孔子,作為武士叔梁紇之子也去參加,但是受到季氏家臣陽虎(即陽貨)的奚落。陽虎對孔子說:“季氏饗士,非敢饗子也。”[12]意思是,孔子夠不上士。孔子受到一次打擊,便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