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朱者赤

何志毅^[1]

善利的突然去世，給我很大的刺激。首先是悲痛和惋惜，其次是告誡我們更加珍惜身體健康，更加珍惜家人。身邊親人和親密朋友的去世，對我們都是深刻的人生教育。在無限的時間中，人的生命太短暫了；在無限的空間中，人和人的相遇、相知、相惜太難得、太珍貴了。我們要捫心自問，當我不幸去世，誰會是最痛苦的人？我在世的時候對他們的關心夠嗎？我們要經常想一想，如果我只有一年的生命，我將如何生活？當然，那個永恒的問題在這樣的時刻一定會冒出來：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

前幾天讀到一篇文章，說現在的悼詞與求職簡歷沒有區別，其實悼詞重在表述逝者一生的德行。我悼念善利教授也是懷著這樣一種心態。雖然善利教授有很多豐功偉績，但官方的悼詞已經陳述了。我懷念他、追思他，不是因為他的豐功偉績，是因為他是師兄，他是朋友，他是正直、善良的楷模。

善利教授去世的第二天，我還沉浸在不敢相信的愕然和麻木之中，就在微信上看到了周長輝教授的一首詞。

水調歌頭·悼朱善利教授

今夕竟無月，

殤是歿英年。

西風如縷相憶，

秋景舊曾諳。

遙想當年初識，

難得潘安俊骨，

風度好翩翩。

更用經綸手，

為我指長安。

十三載，

同稷下，

共燕園。

一泓昆水應鑒，

君子自謙謙。

悵恨天公錯愛，

空教三千桃李，

淚眼向天瞻。

青鳥銜云去，

一片落淮南。

我讀完深受感動，更加感受到善利教授在光華管理學院全體教員心中的地位。于是我刻意以和周長輝教授《水調歌頭》詞的形式寫了一首詞悼念善利教授，也以此形式表達光華本土教授與海歸教授同心同德尊敬和悼念善利教授。我和的詞如下：

和北林子
水調歌頭·悼善利大師兄

噩訊炸雷電，

回閃二十年。

以為來日方久，

病況未真諳。

顏列“光華四帥”，

料事高屋妙語，

心闊任鴻翩。

長嘆未相送，

從此心難安。

好學者，

真君子，

樂家園。

那年往事，

流芳北大應不謙！

忍看高徒捶首，

默咽同事悲歌，

三界共仰瞻。

流水催花去，

桃李繞燕南。

聽聞善利教授去世的消息，感覺非常意外。知道他住院，身體狀況較長時間不佳，但萬萬想不到會是致命的不治之癥。因此也遵從他的意見，沒有到醫院去看望他，真的以為來日方長，其實不知病情真相。得知噩耗后麻木了很久，腦子里回憶了我自1996年年底進入光華后與善利教授交往近二十年的種種往事。我進入光華就聽說同學們（恐怕主要是女同學）把光華男老師列了“四大美男”，記得應該是朱善利、張國有、于鴻君、李其。按照現在的說法是光華男老師中顏值最高的四位老師。因為我一回想善利教授，首先是他的音容笑貌，尤其他的笑容和笑聲極具感染力，真是歷歷在目。如厲以寧老師挽聯所言，我和他在一起，也難免論及一些院事、校事、國事。現在回看，他的一些評論完全是高屋建瓴，有的幾乎可以說是料事如神，而且言語表達極其精妙。對他的有些評價和預測當時我不信，但事實證明他是正確的。更重要的在于，善利教授心胸寬闊、性情豁然，從不計較個人得失。在他走之前沒有見他一面，給我留下了終生的遺憾。

在我心中，善利教授是一位真正的學者，是一位當代社會難見的謙謙君子，在家是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在我們圈子里是好師兄、好朋友。他還有一些令人肅然起敬的往事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我也加在他學生的微信群里，看著同學們的悲慟催人淚下，讀著光華同事的悼念文章，尤其是厲以寧老師的挽聯，感人至深。學界、業界、政界，善利教授都贏得了普遍的尊敬。無奈，落花流水，他就這樣走了，留給我們不盡的思念。善利，光華歷史上、北大歷史上有您一席之地。我們心中永遠懷念您！

善利，我們是您的師兄弟、好朋友、好同事，是近朱者，近朱者赤。讓我們永遠學習您，有一顆赤子之心，赤誠待人，愛國、愛北大、愛光華，善良、正直、寬厚、豁達，如梅蘭竹菊，做真君子！

朱善利教授永垂不朽！

2015年10月16日于瑞士

[1] 北京大學教授、博導，新華都商學院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