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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結果論”:司法的發展是經濟發展的結果而非原因

西方的主流觀點在面對發展中國家的實際情況時,其解釋力明顯不足。通過對發展中國家的具體考查,一些學者開始反思西方的主流觀點,并提出了相反的見解,認為司法制度與經濟的發展并無關系,它只是經濟發展的結果。持這一觀點的學者認為,經濟增長通常在沒有強有力的法院的存在下開始,提高司法質量的努力通常是經濟增長的產物,而并不是促進經濟增長的原因。更有學者指出,當今中國的發展就是很好的案例。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中國經歷了空前的經濟增長,隨著經濟的成熟,法院的現代化成為首要的任務,同時指出:司法獨立與有效的法院(EffectiveCourt),一般被認為是有利于經濟發展的,但是這種觀點的理論基礎具有不明確性,并且這種觀點已經被證明很難使用準確的數據或者經驗來衡量高質量的法庭對經濟增長的作用與影響。[16]

在《制度確實導致增長》一文中,格雷瑟(Glaeser)、拉波塔(La Porta)、洛佩斯(Lopez-Silanes)和施雷弗(Shleifer)直接對司法獨立與經濟發展之間的因果關系提出質疑。他們發現司法獨立與經濟增長沒有聯系。更廣泛地說,制度(例如對行政的抑制)與經濟增長沒有聯系。與之相替代的,教育是經濟增長的最重要的決定因素。大多數緣自貧窮的國家都是從專政和極少的制度性保護開始發展的。優秀的經濟政策,例如對私有財產的保護,是統治者選擇的結果,而不是制度性的抑制。隨著國家變得更加富裕,他們完善制度,比如批準司法機構獨立以及通過憲法制約行政。該文的作者認為這些是大多數西方國家發展的歷史而且也是現今在泛太平洋地區所常見的,尤其是中國臺灣地區和韓國。

此外,美國學者Coffee(2001)通過對美國證券交易所以及證券法律制度的歷史發展的考查表明,市場發展在先,然后才可能有以“股東中心主義”為基本理念的法律變革;不可能是先有完善的法治,然后才來發展經濟。他指出:“只有在那些最有動機推動法律變革的群體形成之后,只有當這些群體認為通過法律變革他們的利益真能獲得保護的時候,法律變革才可能在這些群體的追求下發生。”[17]也就是說,強有力的利益群體的游說是推動司法變革的原因

Kanishka、Jayasuriya等人在《亞洲的法律、資本主義與權力:法治和法律制度》一文中通過對中國、新加坡和印度尼西亞等亞洲國家司法獨立的比較研究,認為亞洲國家的司法和行政之間存在著與自由主義分權模式對立的合作主義模式,而這種模式認為司法和行政的合作使得法律成為了政府權力行使的工具,而不是限制政府的手段。他們得出的結論是,對于東亞地區的發展中國家而言,法治和經濟增長可能同步進行,但是法律并不是促進經濟發展的關鍵因素,法律發展和法治進步可能只是經濟發展的結果或者附帶現象[18]此外,1997在亞洲開發銀行公布的一項研究中,則分析了亞洲經濟體在1960—1995年間的法律和經濟發展情況。得出的結論是:隨著經濟活動的增加,對法院的需求也在增加,人們也更多地訴諸法院來解決爭端,并且通過法院訴訟制約政府的恣意行為。[19]

而在針對中國司法與經濟發展的研究中,陳志武、王勇華通過對中國司法改革與證券市場的發展的研究指出:“在一國經濟發展的第二階段,也就是當一國試圖尋求更加長遠、成熟的經濟發展時,法律的變革是必須的。因此,法律秩序未必是市場經濟發展初期的前提條件,但卻是市場成熟發展的前提條件。”[20]黃文平教授在《法制轉型、不平等與中國的經濟增長——1952—2003中國法院訴訟的實證研究》一文中,則通過對1952—2003年中國法院訴訟的實證研究得出以下結論:經濟的持續增長,以及伴隨經濟成長而致的個人素質的普遍提升,為外來移植的法律資源與本土自生的法律資源之間的融合提供了一個制度性的激勵。民商事案件收案數的變動趨勢表明,經濟的增長趨于增加其訴訟案件的數量,不平等趨于降低其訴訟案件的數量,而司法公正對其的影響不具有統計意義上的顯著性[21]同時,黃健梅博士通過實證研究也證明了法律與經濟之間存在雙向因果關系。李玉虎在《經濟發展與法律制度變遷研究》一書中也指出,中國的經濟發展和法律制度建設相互影響、相互促進,其認為,改革初期,法律制度的建立和完善是經濟發展的產物,而在市場經濟體制確立后,法治將成為我國長期經濟發展的必然選擇。在有關商事審判與經濟發展的實證研究方面,其通過對1989—2001年的經濟糾紛案件上訴率的描述性分析,指出審判的公正性在不斷提升。[22]

還有部分學者認為經濟發展對司法的影響處于變化發展的過程中。如朱景文教授通過研究認為,中國法院的訴訟數量與經濟發展存在顯著的相關性,其通過對訴訟與非訴訟糾紛解決機制的年均增長率、相關系數和比重的數據分析表明,中國訴訟增長率的下降也伴隨著人民調解和經濟仲裁作用的下降,行政解決機制的增強、不受理的司法政策、訴訟費用改革以及針對司法腐敗的一系列制度性建設,遏制了訴訟量的快速增長。[23]賀欣的研究則指出,對于改革開放到1997年前的經濟訴訟案件數量的增長,經濟發展具有較強的解釋力,而1997年后經濟案件數量的下降則無法用經濟發展來解釋,而應主要歸因于司法系統的運作不良。[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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