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拂塵一揚,千萬縷銀絲鼓勁挺直,竟如劍一樣直直朝著大漢當胸刺去,同時,那女子長鞭也揮到了阿普眼前。阿普急退幾步,一個后仰旋身避過拂塵,同時手一伸將長鞭一握一卷,竟把那女子硬生生扯了幾步,此時,那持劍男子見女子被制,便舉劍挑向阿普手腕,逼著阿普放開鞭子舉刀擋劍。那道士手中拂塵又一揚,銀絲倒轉卷在大刀之上,同時手一抖將大刀之力卸掉,同時欺身上前一掌劈在阿普胸前。
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阿普被逼得急退幾步,呸了一口血絲,冷笑道:“都說中原英雄豪杰,看來也不過如此?!?
“奴不過一屆女子,可不敢當英雄豪杰?!背直夼計尚Φ?,這阿普被稱為吐谷渾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虛傳,雖沒有內家功夫,光靠這一把刀在三人圍攻下也就挨了一掌而已。這道士倒有兩下子,不知道收拾了阿普,自己和師哥聯手能否占了便宜。
持鞭女子不動聲色看了自家?guī)熜忠谎郏瑤熜謺猓瑤撞豢刹榈命c了點頭。
阿普被三人圍著,舉著刀細細打量,突然只見他輕嘯一聲,猛然向那女子沖去,同時揮刀橫掃,女子猝不及防間疾向后仰,她腰肢極軟,似是貼在了地上,而此時她那同門師兄卻持劍從一側直向那道士咽喉刺去。道士心神雖放在阿普身上,但也留了一分戒備給予二人,此時不出意外見他攻來,手中拂塵一甩將長劍卷住,“卑鄙小人。”一股勁力自拂塵穿出,咔得一聲,只聽那長劍竟然生生卷成兩截。
“啊。”此時卻只聽兩聲驚呼,見那阿普捂著手臂怒目圓睜盯著那女子,而那道士,聞得破空之聲,暗道一聲“不好”,忙將拂塵上斷劍甩了出去,堪堪擊落了幾枚銀針,卻仍有一枚穿過銀絲扎入了肩膀之中。
“賤人狠毒?!蹦堑朗棵⒅苌泶笱ǚ庾?,原是那女子趁機放出了這暗器,這銀針泛著綠光,一看就是淬了毒。
“江湖險惡,看您年紀也一大把了,怎么還這么不小心呢?!蹦桥友垡姷檬郑闪艘豢跉獾耐瑫r不免得意。和師兄行走江湖多年,默契十足,一個眼神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如果不想死的話,勸你們還是別動了?!边@兩人也并不是不想殺了阿普和道士,只不過殺了就把吐谷渾和三清觀得罪慘了。
“哼,就是拼著一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卑⑵諈s是倔得很,將袖子直接扯了,挑出毒針,吮了兩口毒血吐在地上,復又拿起了刀對著這三人。
“你這大漢好沒道理,放你一馬竟是想找死嗎?”女子嘴上說著心下卻是忐忑,自己放了暗器傷了這兩人,如果他們不聽勸硬是要繼續(xù)動手,怕也麻煩得很。
“天都快亮了,你們還要打到幾時?你們不累,老頭子我也玩累了。”此時,那本從最初追著他們看好戲的老頭卻說了話。眾人一時不知他是何用意,是不想待了就此離去呢,還是趁他們兩敗俱傷來當這最后的黃雀。
老頭一邊朝他們慢慢走去,一邊手伸進衣襟之中。眾人一邊后退一邊紛紛舉起武器防備,明明不起眼的一個老頭,卻莫名讓他們不敢小瞧了去。
不知老頭會掏出個什么東西來。
“來,給你們?!崩项^猛得將衣襟之中一紙包拋向中間的阿普,阿普本能舉刀砍去,砍中方知中了計,只見紙包中不明粉末紛紛揚揚撒了下來,眾人忙舉手用衣袖遮住口鼻,而此時,老頭已經將昏迷的唐明軒一把抓住扛在肩上飛了出去。
顧惜此時見那四人仍舊被粉末籠在原地,便趁亂跟在老頭身后而去。
老頭扛著人跑得卻是極快,顧惜一路追進一片小樹林,方才看見老頭將那男子嘭得一聲扔在地上,顧惜情不自禁“咝”了一聲,這么重,不會直接給人扔死吧。
顧惜輕躍上樹,接著樹影將自己當成鳥一樣趴在樹干上向下瞧。
卻見那男子捂著胸口咳了幾聲,方才幽幽轉醒,見是在一片小樹林中,身邊蹲著那一路跟著卻一路沒出手的老頭,便疑惑道:“是前輩救了在下?”
老頭卻不答,朝著顧惜躲藏的方向道:“丫頭,出來吧,也看了這么久了?!?
顧惜撇了撇嘴,改趴為坐,“你怎知是我?”
“嘿,你就算躲在神像肚子里我都能知道。”
顧惜想想也是,便跳下樹,一同蹲在老頭旁邊看著唐明軒,“他們?yōu)楹味甲分?,那什么令牌又是什么寶貝??
唐明軒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子,只見她一身黑衣,一把木劍,頗為熟唸得跟老頭說話,想著這二人必是舊識,又想起老頭的話,說道:“那廟里之前是你?咳咳。。。我竟沒感覺到還有人,竟是以為才走了不久。。。也是,我傷這么重?!?
“疏平令拿出來吧,給老頭我瞧一眼就成。”
“前輩恕罪,這令極為重要,某受人所托,定要入京交到那人手上才行?!?
“京城?交到何人手上?誒,這丫頭就是京城的,顧大將軍的親生女兒,你看你一副要死的樣子,那四人吸了我的迷魂粉,頂多半個時辰就能恢復,到時輕輕松松就把你活剮了去,要不讓這丫頭給你送?”老頭頓時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一邊拍著顧惜的肩膀,一邊對唐明軒說道。
“不行,我得回山上去一趟,我就來看看你這老頭搞什么鬼?!鳖櫹u了搖頭,這種東西帶在身上不是招禍嘛,自己還一堆麻煩沒解決呢。
“前輩說得也是,我這樣子,確實。。。這位。。嗯。。顧小姐,”唐明軒躺在地上虛弱得連手都抬不起來,只好點了點頭,嘆了無數口氣覺得只能如此了,“既然如此,就麻煩顧大小姐了,某也盡了力,至于其他,就看命吧?!闭f著,便雙手撐地想將自己撐起來,顧惜看他一副隨時要死的樣子,好心扶了他一把。
唐明軒將自己發(fā)髻散開,從中拿出一個小牌子,又將自己靴子脫了,將靴子底部拆掉一塊,從中又拿出一個小牌子,“疏平令其實兩枚,合二為一才起作用,交給京城天命之人。”
顧惜看著這兩枚黑乎乎又散發(fā)著奇怪味道的鐵片,猶豫著并不是很想接過來,此時聽到所謂天命之人,便問道;“我又如何知道誰是天命之人,給你令牌的人就沒告訴你個名姓什么的?”
唐明軒見顧惜不接,哆嗦著將令牌塞到顧惜手中,“他沒說,只說在京中,是個女子,天命之人伴隨異象而來,定有不尋常的事發(fā)生?!?
“異象?”顧惜聽到這兩個字,不禁想起了瑾榮,不會是她吧。顧惜心思轉了好幾個彎,越想越覺得唐明軒說的就是瑾蓉,天命之人啊,不知承的又是何天命,她一個弱女子,拿了這令牌會不會招來禍患?但如果這令牌真對她有用處。。。此時顧惜卻沒想到自己也是一女子,拿了這令牌會不會也對自己招來什么禍患。
“說來顧小姐的確比我適合,就有。??瓤?。。有勞了?!?
“這令何用?那人可跟你說了?”
“沒。。??瓤取?。。沒說,只說是交到天命之人手上就行。。。她。。??瓤取?。。她總會知道怎么用的?!?
老頭湊過來仔細看了看這疏平令,見兩鐵片的確能嚴絲合縫貼合在一處,道了聲稀奇便也收回了目光。
“我得先回趟師門,這個。。。我答應給你送到,但不保證時日。”顧惜想了想既然說到天命了,那還是給瑾蓉送去為好,至于其它,大不了自己多看顧著點好了。
唐明軒喘著粗氣再說不出話來,只能微微點頭。
“不過,你就不怕我自己拿了這令牌?”顧惜問道,畢竟也是素昧平生。
唐明軒又搖了搖頭,咳出一口血來。
“行了,你看他這樣子難道還有別的辦法?”老頭在邊上嘆道。
兩人蹲在唐明軒身邊束手無策,如果師尊或是師兄在,或許還能拖上一拖,但二人只對劍術感興趣,便只能眼睜睜得看著唐明軒在這小樹林中斷了氣。
兩人對視片刻,同時指著唐明軒的尸體問道:“怎么辦?”
“扔了?!?
“埋了?!眱扇送瑫r答道。
說扔的是老頭,畢竟年紀大看得開,身體什么散于山林挺好,說埋的是顧惜,覺得畢竟將這么重要的事交給了她,也不好草草處置了尸身。
最后還是妥協(xié)于顧惜,人家在廟里就傷重,顧惜冷眼旁觀這么久,雖說她就算出手也救不了唐明軒,況且那種情況,誰知道是敵是友,反而將自己暴露了出去。顧惜一邊寬慰著自己,一邊挖坑將唐明軒推了進去,將土填平。
“你可跟我回去?”顧惜問道。
“本來吧,的確是你走了之后我無聊,但你看我都離京城這么近了,對吧?!崩项^笑瞇瞇得摸了摸自己肚子。
顧惜想著那倒不如讓這老頭將令牌給瑾蓉送去,又想想依著老頭的性子說不定進了京城就把正事忘了,遂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那我走了?!鳖櫹дf著揮了揮手就自顧自向樹林外走去。
“臭丫頭,趕著見你師兄吧,嘿,這回回去有你哭的?!崩项^看了看天色,打了個哈欠,提氣上樹,決定還是再睡會,等天亮了,城門也開了,小攤小販也出來了,就可以去吃好吃的了。
老頭咂巴了下嘴,覺得這日子過得甚是舒服,嘿,沒事搶那勞什子令牌干嘛,吃吃喝喝四處逍遙難道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