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才發現遠姝不見時,已是今晨時候。
昨日敲門未聽回應,以為她是熟睡了,便由著她。
而后,他拿著遠姝留下的紙張和銅牌,瘋了般在街道上詢問行人。
那紙上寫著:
張天才,我恐不能跟你回膚施,代我向薛家致歉。此銅牌是臨晉留與我的集會主事牌,你且收著,善待臨家家主,此是我唯一可求你的事。不必尋我。姝妹,遠姝致上。
行人指路道:“好像是往那個方向去了。”
張天才看向那延山,而后奔去。
幾個時辰后,他終于在山腰處尋得遠姝。
見她坐著瞭望遠處,松了口氣,坐于她旁邊,“你可嚇死我。”
又邊拿出銅牌邊輕笑著說:“這牌,還是交還與你吧,盡管我是你‘兄長’,也沒你這般利用的。”
拿起她的手,將銅牌放上。
‘嗒。’
銅牌掉落在地,張天才漸漸沒了笑意,握著她冰涼的手,聲音微顫,“遠姝......遠姝?”
當他意識到眼前人已無生氣時,站起來。
又強忍著情緒,眼里有熱水涌動,罵她,“姝妹,傻子......”
此時已盛陽,霜白消融殆盡,他竟覺著無比寒涼。
遠姝的素衣在這片綠坡顯得尤其素雅。
只是。
若那雙杏眼盈盈就好了。
張天才拂手拭去她眼角的霧水。
念她,此生應是幸福美滿,兒孫繞膝……
可她既選擇此地,那便令她安于此地便罷。
他請人掘了墓坑,親手將她放入棺中。
那玉在光下透著晶瑩,再替她將琴放在手邊。
那是她最寶貝的東西。
棺蓋慢慢推上,張天才最后一眼看她,’臨家與阿弟,我不負你。’
直到棺木那縫隙不再透光。
掘者高喊:“落棺~”
棺木被抬起,然后落下,穩穩坐于面北方向。
他望去,山河秀麗、風亦和煦。
那是。
遠姝最后看的地方......
......
......
幾日后
膚施迎來寒降,行人穿著厚實匆步,著實過冷。
薛知禮坐在府門前,見張天才登門,便問他:“張兄長,阿姊為何還不回來?”
張天才摸著他的頭頂,認真正視他,“阿弟,答應兄長,這一生都不要做陶工、匠工。”
“為何?”
“......因為你阿姊。”
‘沙沙~’
突然天降寒雨。
薛知禮沒應張天才,‘噔噔’地跑進府里,而后又出來,手里拿著個斗笠,戴上。
張天才疑惑問:“你這是做甚?”
薛知禮理了理,看著眼前細雨密密,輕聲說:“阿姊怕雨,阿弟也怕。”
“......”
張天才抱起薛知禮,哽咽在喉,“你阿姊......不會再回來了。”
‘轟~’
天生悶雷,閃了亮。
薛知禮后知后覺,想掙開,又被抱住,轉而揮拳打在張天才肩上,“嗚......你騙阿弟,阿姊答應過阿弟,會回來的,嗚......你騙阿弟......阿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