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木邁著僵硬的步伐走進屋子里,屋里很安靜,窗簾只是拉住紗簾,窗戶打開了一些,微風吹拂,紗簾像舞蹈的仙女。
床上的人安靜的躺在那里,閉著眼睛,臉色很正常,手放在腹部,好似睡著了一般。
她的枕頭旁邊放著一根手鏈。
想起來了,是之前林故說她想要君木的頭發,原來是為了做這個手鏈。
不過可惜的是手鏈未曾戴在她的手腕上,它被放在了一旁。
君木走到床邊,跪了一下來,從被子里拿出她好看的手,白白的,雪一樣的干凈,很她的心靈一樣。
他細細的撫摸著已經冷卻的手,將手放到自己心口處,那是她的心臟啊,火熱的心臟。
“林故,你怎么呢這樣啊,說好的你會陪著我的。”
“我說天上的星星好看,想要給你,你說你不要它,只要我。”苦笑了一聲,帶著委屈,還有置氣的感覺:“可是你現在還不是不要我了?”
“林故。”
“林故。”
“林故。”
他就這樣一直叫著,一直叫著,萬一她嗯了一聲呢?
萬一她不演戲了,起來抱住他說我厲不厲害演技?
眷戀,愛意。
君木呆呆的望著,陷入某種回憶,深陷在其中不出來,也不想出來。
現實太苦,夢里起碼有你。
門口站在一個人,看著他們,不打擾,只是望著。
君木在那里跪了很久,久到腿已經沒有知覺,他不在意,能陪著她就好。
夕陽西下了,落日的余暉撒在大地上,這是這天最后的溫暖,天空似著火了一般,燒了半邊天,不少人拿出手機記錄下來。
風吹過,花隨風,迎著太陽,說著再見。
“君木,你該回家了。”林起出聲提醒了。
是啊。
他要回家了。
君木想站起身,可是腿已經麻了,林起快步走過去的扶住,君木抬眼看著他。
他沙啞的嗓音說:“可以讓我帶她走嗎?”回家。
不用想,林起搖搖頭說:“很抱歉,不可以。”
他扶君木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給他倒了杯水,君木說不用了。
也沒強求放到桌子上。
他笑了一下,如沐春風:“我妹妹……我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她為什么會做法醫呢?”
“因為她說每個人都有說話的權利,死人已經沒發開口說話了,那就只能他們來證明。”
“我知道。”君木低下頭,看著地板。
他一直知道他的小寶貝很好,很善良。
又試著問:“那我每一次都可以過來看看嗎?”
林起又搖搖頭,變得有些嚴肅:“等過了頭七,就準備火化了,她喜歡自由,我這個做哥哥的也不能束縛。”
君木沒再說話,抬眼望著臥室的方向,看著躺在那里的人,一時眼睛有些紅:“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她會遇見更好,也許現在她還在破案。
“沒關系。”
林起順著他的目光,林故喜歡吃辣的東西,桌子上放著不少的小零食,無一例外都是些辣的。
君木走到桌子旁,拿起一張紙,紙上是林故寫的字: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可以吃這些東西。
都是她喜歡的。
她把自己的東西給了自己喜歡的人,東西很少,甚至很便宜就可以買到,但君木還是沒有吃。
他把紙放到兜里:“紙可以帶回去嗎?”
“當然,這是給你寫的。”
君木嗯了一聲,低聲說句謝謝,走到屋子里。
在她冰冷的額頭上留下輕輕的一吻,很是克制,愛到深處,只敢慢慢來,似羽毛飄過湖面,只是沒有波瀾。
一滴清淚順著臉頰滑落到她的嘴唇上。
“再見。”
君木每走一步三回頭,直到走到門外,門被關住了,世界安靜下來了。
空蕩蕩的樓道,燈光打下來,顯得有些落寞,無助,被拋棄的孩子。
林故她不喜歡哭,所以他沒有哭。
剛才只是忍不住了。
她應該沒有生氣吧。
君木下了電梯,看到自己在門外等著的父親。
他好像機器人一樣行走,一步有一步,機械著。
坐到后面,君蜀從后車鏡里看著他,冷聲道:“看完了,就回家。”
君木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前方,一動也不動。
……
陰曹地府。
這是君木的家。
放眼望去并不是累累白骨,也不是煙霧繚繞,而是其樂融融的畫面。
有不少人買著東西,行走在一家又一家的店鋪里,每一家都很火爆。
君蜀帶著君木,每走到一個地方,凡是看見的人都微微點頭,帶著笑意,低聲說著:“先生,少爺。”
君家是掌管著陰曹地府最重要的一方,有很多的重要的事情都是君家最后做出確定。
在一家店面里,一位少年手中拿著一本書,旁邊也坐著一位小男孩,不過一看就是少好幾十歲那種。
少年的人里有糖,看到男孩不開心的時候,少年準會給他一塊,還不忘和他說:“留下來,別吃,每天一個。”
還有一位小姐穿著普普通通的衣服,領著一個和她眉眼長得很像的人。
小孩子很可愛,粉嫩嫩的,金雕玉琢,看起來就像個棉花糖。
女人拿起一個手鏈放到他的手心里:“喜歡嗎?”
“嗯。”
她摸了摸她頭發:“好。”
不過這些繁華都和君木沒有關系,他的心早就死了,死在和林故同一天,他不過現在是在替代著林故活著。
萬一心臟可以有記憶呢?
君木回到家,里面站著很多人,看著他很是齊的微微彎腰,手放到后腰上:“陰曹地府,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