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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鋼琴課上

  • 睜眼后的童話
  • 霖雨岑岑
  • 2277字
  • 2020-09-17 19:26:03

余妗的工作越來越忙,她開始變得偏執,沉浸在工作中,很少陪伴余箏兒,強父強母開起了小飯館,偶爾抽空才有時間陪箏兒玩。林娟是唯一一直陪著余箏兒的人,接送箏兒上下學,陪著箏兒放風箏,陪著箏兒練琴。只是,箏兒還是敏感地感受到了變化,她看不到外婆的臉,看不到媽媽因工作疲憊的臉,看不到爺爺奶奶在飯館忙碌的身影,她只覺得自己有些多余,不能幫他們分擔一點,不能觸及他們的世界。余箏兒只能沉浸在自己的視角里,那里一片黑暗,卻充滿了沒有面目的聲音。

這天,箏兒照常被林娟送到花語老師的工作室里,花語老師每天周末都會教她彈琴,平時只有箏兒和花語老師兩個人在工作室里練習彈鋼琴,今天多了三個女孩和一個男孩。花流年是花語老師的小兒子,穆瑛瑛,黎依依,洛洛則是和箏兒一樣被送來跟花語老師學習彈鋼琴。幾個小女孩不知道的是,花語今天剛打完離婚官司,她和她的老公李克徹底離婚了,而她成功得到了兒子的撫養權。他們離婚的原因有些可笑,因為兩夫妻都忙于工作,沒有了談戀愛時的感覺,便都生出了離婚的念頭,反對的反而是兩家父母。

穆瑛瑛長得濃眉大眼,讓人看不出來,這會是個喜歡彈鋼琴的小姑娘,黎依依長得甜美可愛,洛洛五官精致,可是是個小悶葫蘆。三個性格迥異的小女孩從一開始的拘束,漸漸變得熟絡。這時,花語老師牽起余箏兒的小手,她笑著說,你們剛來上課,箏兒跟我學了兩年了,你們不懂的,也可以問你們箏兒妹妹,她學得很扎實。這是你們流年哥哥,他今天放假,我就帶他來陪你們啦。

花流年有些煩躁,爸爸媽媽感情破裂,他卻無能為力,他已經很久沒有和李克一起吃過飯了,每次都只有他和媽媽兩個人吃,飯菜冷了熱,再冷了就倒。余箏兒安安靜靜的任由花語老師牽著自己,她專心聽著新來的幾個小姐姐嬉鬧著,她心里悄悄地想著,這幾個小姐姐好像外婆養的小母雞,嘰嘰喳喳的,又像她窗前的小麻雀,總是歡快得吱吱哼著小曲兒。她在心里模糊地勾勒著新來的小伙伴們。

穆瑛瑛和黎依依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耍,兩人感情也比較親密。洛洛雖然不討厭穆瑛瑛和黎依依,但是她實在太內向,哪怕穆瑛瑛總是纏著她問問題,她依然繃著精致的小臉,緊張得不知如何回答。余箏兒認真聽著花語老師彈奏的旋律,摸著做了痕跡的琴鍵,一遍一遍認真彈奏著,她仿佛變成了看不見的音律,悠揚婉轉,沒有世人眼里的繽紛和復雜。

穆瑛瑛是個直腸子,她覺得自己彈得不好,花語老師,為什么箏兒妹妹彈得這么好聽,我彈得不好聽,明明都是按照一樣的步驟。

黎依依附和的點頭,小雞啄米般的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花語老師。

洛洛也忍不住抬頭看向余箏兒,被她彈奏的旋律吸引。花流年則沉浸在游戲機中,根本沒有聽到余箏兒彈奏的聲音。

花語老師有些俏皮得眨了眨嫵媚的眼眸,笑出了聲,她緩緩起身,來到穆瑛瑛的身邊,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卷發,瑛瑛彈得很好聽,只不過你練習得還不夠扎實,要繼續努力,不要太心急哦!

穆瑛瑛乖巧地點了點頭,她拍了拍胸脯保證,謝謝花語老師的鼓勵,瑛瑛一定會努力練習的。

余箏兒聽到穆瑛瑛奶聲奶氣的誓言,忍不住咯咯笑起來。四個小姑娘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她們總是一起練習彈奏,總是一起分享點心,一起分享煩惱,一起開懷大笑。就連孤僻高冷的花流年小朋友也漸漸被幾個小姑娘感染。

花語揉著花流年有些扎手的小腦袋,抱歉得說道,小年你不要怪爸爸媽媽,雖然你爸爸很忙,但是,他是愛你的,媽媽也愛你。你和瑛瑛,依依她們一起寫作業,要乖,也要多笑笑。花流年有些害羞地拿開花語的大手,媽咪是不是詛咒小年長不高,不要老是摸我的頭!我比她們都大,肯定會照顧好她們的。

轉眼間,過去了十年,曾經的少年們都長大了。穆瑛瑛,黎依依,洛洛,還有余箏兒都如愿地考上了音樂學院。花流年則報名了唱歌比賽,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出色的歌手,紅遍整個禹城。

然而,隨著成長,身邊總是不可避免地出現離別。余箏兒的外婆沒有能等到今年春天桃花盛開,就匆匆離開了。余妗守著林娟的靈位哭了整整一夜,她拉著林娟的手,不停地祈求,媽,你別丟下我!余箏兒躲在被窩里暗自流著淚水,她突然有些慶幸自己看不到,無論是她的父親,還是外婆,都離她而去。她知道他們都去了遙遠的國度,看不到他們離去時的痛苦,讓她依然保留著內心的幻想和美好。她有些固執得相信著心中完美脆弱的美好。余妗卻不得不親眼面對且接受著親人們的離別,她哭紅了雙眼,熬垮了身體,只因余箏兒不能沒有她,余妗苦苦支撐著。強父強母心疼地守候在余妗的身旁,小妗,你要振作,箏兒還小,你不能再垮了!

這世上的幸福真的是幸福嗎?這世上的苦難究竟是什么?余妗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她得到了強子同樣至死不渝的感情,得到了一個乖巧的女兒,卻失去了孝順父親的機會,這是她一輩子無法彌補的遺憾。強子離開了她,母親也離開了她。余妗終于事業有成,她回報了母親優渥的生活條件,卻留不住她永遠慈愛的笑顏。

強父強母面臨破產,又不得不接受兒子身患絕癥的事實,一切命運,順其自然,他們夫妻扮演的角色,是那么微不足道。

沐紫涵沒有得到初戀的愛,不擇手段地成為了強子的妻子,卻依然擁有了東子死心塌地的愛。

幸福不需要舍己為人的精神,苦難并不是奉獻一切就會遠離你。

余箏兒美麗空洞的雙眼下,是一顆堅強靈巧的心。余妗干練犀利的面孔下,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也許此時的余箏兒仍在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她不知道的是,上天將賜予她一場暴風雨。余妗看著女兒恬靜的睡顏,輕聲呢喃,箏兒,要是媽媽也離開了你,你一定要堅強,實現你陳成為鋼琴家的夢想,不可以沒出息的哭鼻子。余箏兒眼角的淚悄然滑落,她隱隱預感到,她連唯一的媽媽也要失去了。

余妗將手中的病危通知書折起來放進抽屜,拿出藥瓶,吃了藥,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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