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蘇府燈火輝煌，照如白晝。

飯后，閑來無事的蘇羿舒舒服服地躺在搖椅上，仰望著滿眼的璀璨星河。

經過這幾天的休養，他的臉色已經恢復幾分光彩，雖然每天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有些無聊，但是起碼性命無憂，那兩個黑衣人縱然再無法無天，想必也不敢在城中造次。

他摸了摸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結痂脫落，露出新生的皮膚，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愈合速度之快，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可惜的是，右腿的傷勢卻不見好轉，行動十分不便。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還沒領略這方天地山河，他可不想當一輩子的瘸子，混吃等死。

如今的局面，無奈歸無奈，但是終究是要解決。

蘇羿手上只有二十兩碎銀子，食宿可以在蘇府里解決，但是治病的錢卻只能靠自己。

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賺錢，治好腿傷，然后才能想更為長遠的事情。

不管在哪個朝代哪個地方，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看來要重操舊業，明天先去市集上逛逛，看看能否找到值得入手的行當。”

蘇羿唉聲嘆氣，一臉惆悵。

旁邊酣睡的袁華含糊不清地喃喃道：“少爺，早點睡，夢里啥都有。”

蘇羿白了他一眼，也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思索謀劃出路，精神高度集中，反而漸漸陷入沉睡之中。

他的意識慢慢脫離身體，變成了一只蝴蝶，輕靈愉快地翩躚在這片星空之下。

隨即，他看見天地間彌漫著五彩斑斕的氤氳霧氣，如同一條條潺潺而流的河水，無比瑰麗，他置身其中，宛如身臨仙境。

一陣涼風吹過，蘇羿冷得打了個激靈，他驚醒過來，環視四周，五彩氤氳的云霧漂浮而過，不管是近處樓閣亦或是遠處山巔，皆是一副光彩溢目的絕美風光。

他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依舊如此。

“臥槽。”

蘇羿愣了愣，連忙搖醒身旁的黝黑少年，激動道：“袁華，你看見沒？”

袁華艱難睜開雙眼，看向蘇羿所指方向，沒好氣地說道：“少爺，那是紫微星，有什么好奇怪的？咦？確實有點亮。”

“不是，那些云霧……”蘇羿有些著急。

即使他閉上雙眼也照樣能看見周圍流動的五彩氤氳之氣，難道尋常人看不見？

“莫非這是靈氣？”蘇羿自言自語。

靈氣是天地間流轉漂浮著的力量，只有修煉者才能感應到靈氣之存在。

所以尋常人能否修煉，要看其是否具備感應靈氣的資質，這是成為修煉者的最基本要求。

修煉者能從心覺上感應靈氣，而他卻能從視覺上直接看到靈氣，二者之間顯然有所不同，前者是一種感覺，后者更趨于一種神通。

然而這種神通目前只能觀察到表面存在的靈氣，并不能洞察到內在蘊含的靈氣，比如修行者體內的靈力，蘇羿就無法觀察得到。

經過不斷摸索，他終于掌握其中的訣竅，并將這種能媲美火眼金睛的神通，稱之為“靈眸”。

靈眸的能力在于能清晰觀察到靈氣的存在，這對于如何鑒定一些靈器法寶以及靈丹妙藥有著不可估量的優勢。

蘇羿有些興奮，幾乎徹夜未眠。

……

翌日，天未亮。

大街上，行人寥寥，寂靜無聲，兩側的商鋪仍緊閉大門，尚未營業。

蘇羿頂著一雙黑眼圈，強拉著袁華走出蘇府。

“快，帶我去集市。”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利用靈眸賺錢，或許可以到古玩攤撿撿漏碰碰運氣，雖然身上只有二十兩銀子，但也足夠他以此發家致富。

袁華今天沒有當值，只穿著便服的他還在犯困，迷迷糊糊，直到被蘇羿狠狠踢了一腳，才徹底醒來。

他揉了揉臉頰，說道：“東邊廟市、茶市和器市，吃喝玩樂應有盡有，西邊牲市、奴市以及鬼市，就有些亂，少爺想去哪邊市集？”

蘇羿問道：“鬼市？賣什么的？”

袁華撇撇嘴：“一些明面上禁售的東西又或是暗地里的贓物，當然了，假貨也不在少數。”

“好，就去鬼市。”

鬼市，于夜半子時而開，于雞鳴辰時而散。

位于朝歌城的西北角落，需經過牲市和奴市，越深入環境越惡劣，腳下的青石板路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泥濘小道。

袁華身為縣衙捕快，自然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他毫不藏私，娓娓道來：“這鬼市呀，明面上是做些古老玩意兒的地方，其實背地里卻是江洋大盜與流寇悍匪銷贓的好去處，當然，也有不少江湖騙子在里面渾水摸魚。官府也曾打擊驅趕過幾回，但是效果甚微，屢禁不止，后來就不了了之，現如今，只要不出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行。”

在鬼市撿漏，不僅要靠過人的眼力，還需有能辨別真偽的學問與見識。

兩人一路閑聊，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來到鬼市。

放眼整個朝歌城，鬼市算是最為隱秘的地方，只有區區一畝七分地，如果不仔細尋找，恐怕難以發現。

鬼市內，燈火通明，各種小攤上擺放著琳瑯滿目、千奇百怪的物件，讓人目不暇接。

小販們嘶聲裂肺地推銷吆喝著，討價還價，每個人都各懷鬼胎，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袁華悄悄說道：“少爺，悠著點，看看就好，可別買啊，都是些坑人玩意兒。”

蘇羿點點頭，集中注意力，緩緩開啟靈眸。

他凝眸望去，只見那些地攤上的老物件浮現出五顏六色的靈氣光芒，有的黯淡若無、有的耀眼刺目、有的五彩斑斕……

想不到小小的鬼市深藏不露，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奇珍異物，蘇羿恨不得把這些寶貝都買下來。

“這可是白骨大帝的頭骨，經三藏寺的慧深大師開過光，可助修為倍速精進，只需八萬五千兩銀子！”

“貴了，錢不夠。”

“鮫人之淚，價值五萬兩紋銀。”

“太貴了，你看十兩行不，若行，我便打包帶走。”

“……”

蘇羿十分苦惱，那些耀眼刺目的物件要么就是抬價太高買不起，要么就是好不容易壓低價格，身上的銀兩卻不夠，他有二十兩銀子，卻買不到一件合心意的寶貝。

他嘆了口氣，扭扭捏捏道：“袁華，借我十兩銀子。”

袁華攤手笑道：“少爺你是知道的，我的月俸都拿去喝花酒了，哪有閑錢。”

蘇羿繞著鬼市走了一圈，仍無所獲，有些氣餒。

正當他準備放棄的時候，眼角余光不經意間瞥見一枚銹跡斑斑的鐵箍，他心中泛起復雜的情緒，這枚鐵箍倒沒有任何靈氣波動，只不過與大話西游里的金箍一模一樣，難道這方世界也有四大名著？

蘇羿撿起鐵箍，打趣攤主：“這是孫悟空用過的金箍嗎？怎么掉色了？”

攤主個子不高，一副尖嘴猴腮，他一臉疑惑地回答道：“這位公子，小人并未聽聞過那位孫大人的事跡，只知道這是一枚靈冠，是有些年頭的老物件，估計是不能用了，不過可以收藏，公子若看得上眼，價錢嘛，自然好說。”

“齊天大圣孫悟空沒聽過？”

袁華跟攤主幾乎不約而同地說道：“沒有。”

如果這個世界不存在孫悟空，那就意味著這枚靈冠的存在要么是巧合，要么制作者也是穿越而來的，這可得研究研究，說不定能從中找到回去的辦法。

鐵箍有些骯臟，上面布滿黃色的銹跡與泥巴，隨手丟在地上根本無人注意。

蘇羿掂量了一下鐵箍的重量，估摸著有一斤半。咦？不太對勁，尋常這般大小模樣的銹鐵哪有這么重。

銹跡之下肯定另有玄機，只是他不好顯露聲色，故作不感興趣地問道：

“這種破爛東西要多少錢？”

攤主伸出五根手指，嘿嘿笑道：“五十兩銀子。”

“什么？你好好出價！”

“我見公子與此物有緣，二十兩也行！”

蘇羿狐疑地瞅著眼前留有八字胡須的奸詐小販，深知其中叫價的水分之高，故而對半砍價道：

“十兩！”

“成交！”

蘇羿聞言，頓時心涼了一截。

他娘的，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