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他。”

這是韓曉第一次說出這句話，我在心底閃過嘲弄。這年頭，哪個小三不談感情，說得多了，估計她自己都信了。

她是我的委托人，委托我查出那個男人死的真相。男人的死，她有重大的嫌疑，不過警察沒能找到任何證據，四十八小時后，她被釋放了。

“我很愛他！”韓曉加重了語氣，轉過頭靜靜地看著我。

她的眼睛很漂亮，精致的五官上化了一層淡妝，顯得樸素，卻有種自然地美感。身高一米六五，身材略微豐腴，稱得上是凹凸有致。

我看了眼她手里夾著的香煙，是女士煙，細而修長的那種，隔著茶幾，我聞到了淡淡的薄荷味。

“我愛他，我想和他永遠在一起，我不可能會殺他。”

她吸了口煙，轉頭對著窗戶的方向徐徐地吐了出來，然后就一直望著窗外，眼里流露出落寞和憂傷。

我沉默著沒說話，只是繼續打量著她，作為一名偵探，我的一貫原則都是只聽，不輕易下結論，尤其是在嫌疑人面前。這點和刑偵警察是一樣的。

想到這，我挑了下眉頭，把思緒跳開，自從那件事后，我已經很久沒想起這四個字了。

“韓小姐，喝茶。”我收回凌亂的思緒，給韓曉倒了杯茶。

“謝謝。”她看了我一眼，卻沒有要端起杯子的意思。

我拿出了小筆記本，開始正式的問話，時隔三年，動作有點生疏，筆都差點沒拿穩。

“韓小姐，你最后一次見到喬軍是什么時候？”

我怔了一下，確實生疏了，應該說死者，這樣能給嫌疑人一點心理上的壓迫感。這是審問的技巧，不過事實上，我是受委托調查真相，我只是在問詢。

“5月8日，那天晚上他在我那過的夜。”韓曉很肯定地看著我。

“你確定？”

“確定，那天晚上他……比以前要的都多。”說到這，韓曉竟然難得地臉紅了，“他好像是受了刺激，一直在罵他老婆，后來，我實在太疲憊，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喬軍死亡的準確時間是5月9日凌晨六點到八點，我不是沒見過死人，可這家伙的慘樣，令我也有些毛骨悚然。

這家伙是被小轎車撞死的，就在韓曉家門口，可致命的并不是撞傷。他在被撞后，被人剪掉了下面，還被縫上了嘴巴，最后心臟又被捅了三下。

恨意滔天啊。

“你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沒有，我睡得很死，九點多才醒，要不是警察敲門，我還會睡更久的。”她突然眼睛一紅，哽咽起來，“唐天偵探，你一定要幫我查出是誰殺了他，他……死得太慘了，一定是他老婆，那個女人太沒人性了，她把喬軍殺了，下一個肯定要來殺我，你一定要救我，多少錢我都給。嗚嗚……”

剛才還淡定抽煙的女人，突然捂臉哭了起來。

“韓小姐，你放心，既然我接了委托，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一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我遞過去幾張紙巾，又安慰了她幾句，讓袁雪把她送出了偵探所。

我只是偵探，挖掘事實真相的那種，當然，偶爾為了生活，也干點監視偷拍的活，至于救人，那是警察的事，和我無關，我又不是救世主。

袁雪回來憤憤不平地嘟囔：“一個小三還這么會裝可憐，不過，那個男人的老婆也太狠了，離婚就是了，干嘛把人殺了啊，還讓他死得那么慘。”

我笑了笑，沒搭理她，女人恨起來是不講道理的，能讓人從頭寒到腳，這點我干刑警那會深有體會。

袁雪是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這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說是對偵探特別感興趣，非要來我這一窮二白的偵探所上班，說是不開工資也行。

當然，我沒那么沒人性，好歹負責了她的一日三餐，多的就沒有了，畢竟我也要吃飯。偵探所一年到頭也接不到多少活，要是這份委托搞定的話，倒是能讓我這偵探所空閑半年了。

我看著筆記本，整理了下思路，和袁雪出門了。

“唐天，你說那個男人會不會真是他老婆殺的？或者，其實就是剛才那個女人殺的，故意這么演戲，嫁禍給男人的老婆。要不然就是靈異事件？啊！這個世界不會真的有鬼吧？一定有鬼，要不然警察怎么在尸體上一點指紋都沒找到。”

每一次偵探所有案子來了，袁雪都要在我耳邊恬噪，各種毫無根據的瞎猜，有的時候我還真挺佩服她的想象力，好歹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怎么還迷信上了。

我有點受不了她的恬噪，把她推進出租車，剛一上車，手機就響了。

是鄒鳴，刑警隊的隊長，我以前的上司。

“接到委托了？”

我剛接聽，鄒鳴就來了這么一句，我頓時笑了，冷冷回道：“你倒是挺會照顧我生意啊！”

“我沒那個閑情，那女人是嫌疑人之一，我們有人跟著。不過，這樣也好，免得你小子腦子生銹，正好讓你活動活動。”

我罵道：“你腦子鈍了，我的也不會生銹。我只負責查，不抓人，不救人。”

“一樣的，嘿嘿，一樣的。”

我能想象到手機那頭鄒鳴厚著臉皮笑的丑樣，我有點惱火，沒跟他廢話，“有什么線索提供？”

“沒指紋，沒留下作案工具，很利索，很專業。”說到正事，鄒鳴語氣也認真起來。

我沉默了，拿著手機的手控制不住地發抖。沒指紋，沒留下作案工具，很利索，很專業，這很像三年前至今未破的連環殺人案。

如果不是這件案子，我現在應該還在刑警隊，詩詩也不會……

“尸體身上有沒有……”

我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手機里我的聲音也在發顫。

“沒有那個圖案！”鄒鳴顯然知道我在想什么，聲調都提高了幾分。

我松了口氣，不再糾結連環殺人案，“還有別的線索嗎？”

“三個嫌疑人，死者的老婆周香，死者包養的女人韓曉，還有一個是死者的弟弟喬曉峰，除了韓曉，其他兩個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初步判斷是情殺，也不排除仇殺和為錢殺人的可能。”

我嗯了一聲掛掉了電話，鄒鳴應該沒有多余的信息告訴我了。

我推了把湊過來偷聽電話的袁雪，報了個地址給出租司機，是喬軍的家，確切地說是周香家。

到了周香家，我才明白為什么鄒鳴會說有可能是為錢殺人。

這是一棟獨立別墅，兩層半的那種，二樓還有個露天的游泳池，別墅前兩百多平米的草坪，不是一般的有錢。

袁雪迫不及待地走過去按門鈴，她的手還來不及觸碰到門鈴，別墅的門砰地一聲開了。

“救命啊！殺人啦！”

一個男人從別墅里跑出來，滿臉恐懼，渾身都是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