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我?”屋頂飄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尋著聲音,林一一抬頭看到正坐在屋檐上的鶴鳴。
今夜月色極好,皎潔的月光灑在他身上,風將他的頭發輕輕吹起。他雙手捧著酒,眼神如此熾熱。
“你怎么上去的?”林一一仰著臉問道。
“那邊有梯子。”屋檐上的人瞥了一眼墻角的地方。
林一一一手拎著食盒,一手抓著梯子,艱難的爬上了屋檐。
爬上去倒是沒什么難的,但是想走到鶴鳴的身旁卻需要莫大的勇氣。
展平手臂,小腳試探性地邁出了第一步,試了試,踩結實了才敢繼續邁下一步。再試,再踩。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生怕踏錯一步。
鶴鳴坐在那邊,身子動都沒動,拿起酒往自己的嘴邊送去。看上去悠閑愜意,其實心早就提的老高,生怕她一不小心踩滑了。可是他生氣,氣她將自己看做外人。
“你生氣了?”剛坐下來的林一一歪著頭問道。
“不生氣,我有什么好生氣的,我就一編外人員,怎么能妨礙林師爺和鶴大人商議公事呢?”好一頓夾槍帶棒的話。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林一一趕忙解釋。
“我不知道。”鶴鳴又是一句話噎了過去。
“不行,你得知道。我不是故意要趕你走,而是我怕在你面前出丑,你笑話我。”
聽到這話,鶴鳴心底又燃起了無名之火。林一一對他的不信任讓他很惱火。
他灌了一口酒,對著林一一道:“原來林師爺是這樣看我的?”
“鶴鳴,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卻還故意誤解我。”林一一顯然急了。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我怎么會知道?”鶴鳴猛喝了一口酒,偏著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林一一。身旁這個人自己,除了知道她叫林一一,是玄塵府的女師爺,自己又知道些什么呢?
“很多事情,我都有我自己的想法啊。”
“可你的想法里從來都沒有我。”鶴鳴搖了搖頭,冷笑了一聲。
見林一一不說話,鶴鳴勾著頭盯著她的眼睛,道:“莫非林師爺的打算里都有在下?”
那雙眼睛真美啊。美到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只一眼就深陷泥沼,再也出不來了。
“鶴鳴……”
“林師爺全當我今日醉酒,喝多了胡言亂語。”又是一口酒猛灌下去。
“夜深了,我該休息去了。”說罷縱身躍下屋檐。頭也不回的往屋里走去。
他希望林一一能叫住他,他希望林一一能向他走來,哪怕只是一步。可直到關上臥房的門,她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今夜霜濃露重,打濕了一顆熾熱的心。
林一一坐在屋檐,看著他進了門,關了窗。熄了燈。
今夜的月光很冷,索性有酒可以取暖。
等鶴鳴再推開窗時,林一一已經醉倒在屋檐上。
“把她送回去吧。”原本坐在石桌旁的鶴羽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往自己的臥房走去。
鶴鳴望著那個被月光籠罩著的小姑娘,心像塌了一樣,既心酸又心疼。
順著梯子慢慢的爬上屋檐。將她扶起來,輕聲的叫了一聲:“一一,醒醒了。”
小姑娘喝多了酒,面色酡紅不說,鼻尖也是通紅。趴在屋頂半天,手臉凍的冰涼。
像是感受到溫度,林一一往鶴鳴的懷中躲了躲,黏糊糊的哼了一聲,乖的像只小兔子。
鶴鳴覺得很是受用,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要是日日都那么乖,我哪里還會這般心酸。”
說著將那小姑娘小心抱起,生怕自己力氣大了些,弄疼了她。
一個縱身,鶴鳴便跳到了院子里。清冷月光下,二人衣角在風中相互交纏,不舍分開。
剛落到地面。林一一的得手就纏上了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衣服上聞了聞,軟著聲音說道:“是鶴鳴的味道。”
“小東西,都會聞著味兒認人了。”鶴鳴寵溺的說道。
話音還沒落地,勾著脖子的手又緊了緊,眼皮也不抬的哼道:“一一錯了。”
那儂儂軟語暖的鶴鳴心都軟了,還是硬撐著說:“錯哪兒了?”
“不該,嗯,不該瞞你。”
懷中的人見沒有回應,又往那人的懷中躲了躲:“不想走,一一不想走。”
“不想去哪兒?”鶴鳴問。
“回去,一一不想回家了。”
鶴鳴摟緊了懷中的人,道:“不行,家得回。”說著往西院走去。
鶴鳴不知道的是,林一一說的回家是重回二十一世紀,而不是他口中的西院。
遠遠的就看到小菱和福子在院門口急得亂轉。
二人看到鶴鳴的身影,趕忙迎了上來。
“姑娘怎么醉成這樣了?”小菱看到醉的不成樣子的林一一,心疼得問道。
“進去再說”鶴鳴回道。
鶴鳴將小姑娘放在床上,接過福子遞過來的熱毛巾,細細的給床上的人擦著臉。
擦完了臉,又在床前靜靜待了許久。
站在一旁的小菱是個心直口快的主兒:“公子,該回東院了。”
“我想留下來照顧她。”鶴羽只顧癡癡的望著床上的人,隨口答道。
“公子,您若想留下來,還請三書六禮,八抬大轎迎姑娘過府。今日姑娘酒醉,您就這樣抱著她進了西院。進了西院再不出去,那一雙雙眼睛可都盯著呢。到時候,姑娘的名節怕是沒了。”
喝多了酒的鶴鳴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趕忙站了起來,向小菱告罪:“今日是鶴某喝多了酒,說了胡話。還望小菱姑娘不要將我今日的混話說了出去。”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子,睡得正香。絲毫不知道二人說了什么。
出了臥房,鶴鳴站在院子中央,望著那扇門,心中暗暗說道“有朝一日,定三書六禮,八抬大轎迎你進門。”
回了東院,想著屋頂的酒壇子還沒收,鶴鳴又爬上了屋頂。
屋頂上除了四五七倒八歪的酒瓶,還有一個“德聚樓”的八角食盒。
抽開蓋子,食盒里放著一個翠綠瓷碟,碟中是正是自己饞了許久的“辣炒兔肉”。
不知今夜是為何,霜濃露重,月光清冷。可心中卻無比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