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爾濱,你可以去中央大街感受下異國風情,也可以去防洪紀念塔逛一圈,也可以去道里區享受下美食,同樣也可以去會展中心感受下大城市的繁榮,這里和其他省會城市沒有什么不同,時尚的元素,開放的元素,當然還有俄羅斯美女,還有中俄混血的美女,俄羅斯的男女和中國的男女在哈爾濱有很多愛情故事,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如果非要就淪陷的想法去評判一個地區人民的好壞,那我們都是亡國奴,中國人永遠是包容的民族,好客的民族,在不斷的淪陷和收復當中成長為我所用,因為我們的宗教意識沒那么強烈,不會有很強的世界觀沖突。比如石忠和他的俄羅斯媳婦兒柳德米拉,她說這個世界一定是圣母或者造物主創造的,石忠就會說:哦,管他誰創造的,反正你晚上和我睡在一起。
最近的石忠春風得意,他是一名酒類商人,主要售賣純正的俄羅斯伏特加或者俄羅斯產的啤酒,隨著人民生活越來越好,開始追求沒探索過的世界,網購的完善,他的生意很紅火。重要的是柳德米拉給他提供貨源,并且會時不時拉著女兒做直播宣傳,本來俄羅斯人的性格大多比較開朗,加上她的妻子膚白貌美,不做作,能唱能跳,看直播的人很多,酒賣的也會好些,柳德米拉標志性的動作是唱完或者跳完一段之后拿起一杯俄羅斯酒一飲而盡。
這樣他們就有了不少積蓄,石忠決定在會展中心附近買兩套房子,上下樓打通,別墅肯定是買不起的,但自己的妻子一直希望住的寬敞些,有些空間感。石忠很喜歡自己的妻子,即使有朝一日她會發胖的沒邊兒,因為柳德米拉陪著自己度過了沒著沒落的艱難時光。他們的女兒叫石貝拉,長的很漂亮,東方人的氣質西方人的面孔,石忠特意在二樓給她留了空間讓她隨便耍,里面有巨大的毛絨熊和她喜歡的小提琴,透過她房間的窗戶,可以看見松花江和太陽島。當然這個房間的主人很快就要遠走高飛了,因為石貝拉要高考了,她想去海南大學那個永遠沒有冬天的地方。
石忠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持續一輩子,或者持續一大段時間,有一天柳德米拉問石忠這兩套房子貸了多少錢,石忠回答了一個數字之后她的臉色很快就陰沉一下,但隨即過去了。
其實柳德米拉不喜歡直播,她很討厭彈幕里對她的八卦,對她女兒的八卦,甚至用她和她女兒的身體和生理開玩笑,而且一直在開玩笑,無休無止。比如她的女兒發育很好,很快,彈幕里每天都有人問石貝拉是什么罩杯,她有沒有男朋友,這個女孩肯定會榨干自己,而且愿意這樣。石忠確實是愛自己的,但這種生活讓她心里非常痛苦,而且不能痛快的打回去或者罵回去,自己只能強顏歡笑或者坐視不理,因為石忠報給她的數字是多少年也還不上的,而且隨著女兒的露面越來越少,觀看人數和銷量也少了。她只能每天下播的時候,找機會告訴自己的女兒長的好看并沒有什么用,女人總有一天會人老珠黃的,有可能會像爛土豆一樣被人丟掉野地里去,女人的一生也是需要不斷成長和充實自己的,長的好看只能贏得一時的優勢,如果拿一副好看的臉龐去招搖撞騙,迷惑他人,那么下場并不會好,因為一時得來的總是有限的,最后還是要看你究竟能辦成多少事兒,涵養幾何。
石忠在外盯著實體店,很多時候很晚才回家,夫妻之間交流也少了,石忠覺得每日忙碌掙錢就是對得起自己的媳婦兒和女兒,他在心里給自己定了個目標一定要拼盡全力把貸款還完,這樣妻子幸福的表情才是真的,石忠逐漸沉迷在這個目標里面不能自拔。
三月份,柳德米拉徹底不讓女兒參與直播了,她越來越受不了那些彈幕,而且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一只馬戲團的猴子或者大象,她感覺看直播的這群人每天坐在電腦或者手機前,準時收看漂亮的女人如何一舉一動,好像把美人魚關在玻璃柜里供人欣賞一樣,但誰又理解美人魚心中做何感想,美人魚想的不正是普通人的舉手投足,七情六欲,這有什么好稀奇的。或者說自己直播節目效果是希望大家看到俄羅斯特色的文化,當然確實有盈利目的,但畢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果這個盈利模式繼續這么下去,自己寧可進監獄也不愿直播了,為什么即使進入了個性的時代,民主的時代,到最后還是要跪著掙錢?也許當初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同時自己的丈夫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并沒有關照自己的感受,女兒以后還要上大學。這種一鍋粥的想法折磨了柳德米拉一個多月,終于還是爆發了,柳德米拉有一天收到一個快遞,還是某豐加急的,里面是一套女人的內衣,同時還有一張字條:很久沒看到你直播了,希望能盡快看到十八歲的你。
HLJ的春風很是凜冽,就像刀子一樣拉著人臉,即使快四月份了,外面還是光禿禿的,松花江還是冰封的,沒有開江,石貝拉坐在窗臺上看著外面深藍色的一切,有一種一片死寂的感覺,只有老鴰叫。母親并沒有睡覺也沒有直播,她在方廳等著父親,父親終于回來了,母親把打開的快遞盒子一股腦兒甩在父親的臉上。父親被砸的一蒙,母親像母牛一樣大吼道:彼得??!看看你干的好事!這就是你給我和貝拉的幸福!
四月份,有些柳樹開始抽芽了,積雪逐漸融化了,當然這是比較正常的年份,最近幾年HLJ的天氣越來越不穩定了。石忠那晚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把直播間關掉了,并且寫道:你們真是一群人渣!然后繼續更勤奮的經營實體店,柳德米拉留在家里恢復,每天還是很晚回家,他的內心被愧疚填滿了,卻不知道咋說,如果下跪或者被媳婦兒打一頓能翻篇,那他寧可愿意,熟不知柳德米拉早就跪下每天被打一頓。當他默默從店里回家的時候,他點了一根煙,喝的醉醺醺東倒西歪的,進了家門兒。屋里黑黢黢的,石貝拉可能早就睡覺了,石忠想:今晚一定要解決這個事兒,哪怕媳婦兒剁他一只手心里痛快了也行。
石忠打開了大屋兒的燈,一對男女互相摟抱著,是一副西方面孔的男人,旁邊是柳德米拉。石忠感覺被晴天霹靂,酒醒了一半,因為他喝的太多了,他正要把那男的恏起來打一頓,沒想到他卻先跳起來一拳揍了過來,石忠感覺自己遇到了鋼鐵,頓時被捶暈了,額頭、鼻子瞬間血就涌出來了,隨后石忠感覺自己被無數個酒瓶子砸了,整個身體都要被撕碎了,攤在一邊兒。柳德米拉也起來了,二人快速穩重的穿好衣服,那男的先出去了,柳德米拉盯著自己嚷道:“我就是要給你扣一個大大的綠帽子!讓你永無翻身之日!”扔給石忠一個中國人民銀行的存折,揚長而去。
整個四月份,石忠都在喝酒,真的喝的爛醉如泥,天旋地轉。那天晚上的傷似乎越喝越不疼了,只有喝酒才能不疼。有一次石忠摔倒磕在大街的消防栓上,血嘩嘩的就下來了,石忠隱隱感覺自己流出來的都是伏特加而不是血,站肯定是站不起來了,石忠索性抱著消防栓嚎啕大哭,一邊還奮力搖晃著,可能因為年久失修,消防栓涌出了一堆臟水,他被澆成了落湯雞,就著四月冰涼的風酒醒了大半,石忠擺楞擺楞,水流居然還小了不少,流出了一縷清泉。石忠想:是不是應該好一些了,還有石貝拉呢。他把濕外套脫下來,露出干燥的羊毛衫,打車回了家。
五月份,石貝拉要高考了,HLJ開始暖和起來了,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石忠努力的不去想這些,盡量做一個好父親,HLJ的男人大部分都會做菜,石忠叼著煙,光著膀子在鍋里扒拉著孜然牛肉。他已經把店面轉讓了,留貨處理掉了,同時房子也找好了買主,這些錢足夠還清貸款了,自己留在家里盡心盡力的照顧石貝拉。周日的時候,石忠不讓她學習,帶著她去太陽島坐船或者去會展中心閑逛,她想買什么就給她買什么,她性格確實很像柳德米拉,堅強開朗,不郁郁寡歡,自始至終都沒軟弱過,只是五月中旬的時候抱著自己大哭了一場,自己咬牙忍住了沒跟著哭。石忠很欣慰,也感覺很幸運自己的女兒似乎挺過來了,就這樣還算平靜的,石貝拉從考場出來了。
父女倆又去了太陽島,雖然景區工作人員態度挺差的,但不影響他們游玩的心情,溜達累了,他們在長椅上坐下,正對面是松花江,沉默了一會兒。
“爸爸,我媽媽現在在哪兒?”石貝拉問。
“她回了俄羅斯,住在你姥姥那兒,過得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但我和你媽也只聯系了一次到現在?!笔覍嵲拰嵳f。
“她真的不回來了?”
“最近她是沒這個打算了?!笔掖_實覺得沒啥需要隱瞞的了,“聯系那一次,很匆忙(柳德米拉態度很倉促),我想給她些錢,你媽說不用了,都留給你用,以后你還要上大學?!笨紤]到石貝拉的感受,石忠接著說,“放心,你媽媽應該過的去,要不她肯定會要錢的?!?
“爸爸我不想上大學了,咱倆等她回來吧?!?
石忠突然間發現自己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而且他也相信女兒假如考上了也會說不去就不去的,便說:“去吧,咋能不去呢,這么多年就看你這一哆嗦了,咋能不去呢。你不是喜歡海南嗎?你想去哪兒都行,報志愿爸爸也不管,你自己定,不懂的就問爸爸。但是出國可不行啊,爸爸供不起,嘿嘿?!?
“那我走了,你和我媽咋辦?”石貝拉爽快的問。
石忠感覺到了一點機會,但他沒說“不用你管”之類的話。
“是這樣的,這個暑假你跟爸爸回小城,然后你上學。爸爸在小城等你媽,爸爸保證一直等著媽媽回來。”石忠心里長舒了一口氣。他也知道媳婦兒不大可能回來了,按自己的性格也不會讓她回來,但為了女兒,假使有一天柳德米拉回來了自己也許會接受吧。
“我們不在哈爾濱待了?”石忠說的已經很平緩了,但石貝拉還是覺得信息量有點大,這也正常。不得多說一句,石貝拉當然覺得哈爾濱是自己的家啊。
“不待了,爸爸想回老家好好休息休息,可以嗎?”石忠這么問,多少覺得石貝拉能對一系列變故接受些。
石貝拉知道自己并不能改變什么,上大學以后才有些應變人生變故的能力,便點了點頭,將把兒答應了。父女倆在哈爾濱逛了整整四五天,石貝拉想去哪兒撒歡兒就去哪兒撒歡兒,石忠給石貝拉買了一大堆東西,各種東西,新衣服,化妝品,零食,耳夾,耳釘等等等等,還帶著石貝拉去打了耳洞,石貝拉一直想去又不敢去,只不過有點發炎,效果還是挺好的。
六月十二日,父女倆上了回小城的火車,一路有說有笑的,石貝拉到處觀望著,像個下凡的仙女,這是她第一次回小城,她看著車窗外的風景,那是三江平原,有沃土,有沼澤,有余糧,沒有任何山脈阻隔視線,一望無盡,石貝拉看著遠處,好像自己能親身到達那里,再回到原點。到了大慶,看到遠處數不盡的磕頭機為祖國輸送著血液,他們勤勤懇懇,卻又爛死在黑土地里,沒有一句怨言。內心仁義善良的天父地母??!請永遠保佑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