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殿內,另有公公唱喏道:“南疆圣女覲見。”
秦昭月邁著細碎的步子經過滿朝文武官員款款走至楚皇目前,行了一個南疆的國禮,這才抬眼看向這位弒兄上位的皇帝。
她本來以為這會是一個表面仁善實則城府極深的人,否則也不會選擇那樣迂回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篡奪皇權的目的。
可這樣看去,他長得倒是極為好看的,也不像什么奸惡之人。
輕輕一瞥過后,秦昭月快速收回自己的目光,聲音沉靜道:“南疆第十八代圣女秦昭月拜見英武的西楚皇帝陛下,這是圣帝為恭祝陛下榮登大寶親自準備的國禮,祝陛下國運昌盛,愿兩國永結秦晉之好?!?
她低頭說話的時候,有很多人都在看著她,有的人是在偷偷瞄著,有的人則是明目張膽打量著她微微露出的后頸,露出垂涎的目光。
西楚新皇也在打量著她,只是看不出他眼中包含的情緒,大抵是懷疑而又刻意表現出的仁和吧。
“圣女免禮,南疆圣帝有心了?!?
再次行禮,秦昭月退至一旁,另有諸多國家獻禮來賀。
人群中,她感受到一股灼熱的視線。
昭月微微側頭,便看見一個站在北戎使臣那一列,服制像是將軍模樣的人正盯著她,目光里隱隱透了些火熱。
于是她以手掩面朝著他輕輕笑了笑,又撫了撫自己胸前玉佩,一邊感受一邊似是勾引般用目光掃過大殿上眾人,等到確定這里并沒有什么怪異后,她才又端正站好,細細聽著西楚皇帝與其余小國使臣說話。
約兩個時辰過后,使臣覲見完畢,眾人移步永寧殿接受款待。
“此次宴會想必是吾皇新封的長寧長公主主持,早有聽聞說長公主生有國色天香之姿,今次我等也可一觀長公主絕世姿容了?!?
這廂兩個官員正在議論公主容貌,那邊東陵派來的使臣已皺起了眉頭,暗暗低語道:“果真是武夫莽人,比不得我天朝上國,竟妄議公主?!?
“是也是也。”
這邊聲音只是短暫幾句,便就沒了下文。
秦昭月走在前方時便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目光一直盯著自己,她不理,對方礙于身份,又是在西楚皇宮中,并不敢有所動作。
等到開宴后,長寧長公主終于出現在眾人眼前,而此時,秦昭月的玉佩也空前滾燙了起來。
二人一打照面,竟像是有心靈感應般同時看向對方。
秦昭月是在判斷她是不是自己的目標,而楚玉衡卻是因為對方身上那種過于艷麗的紅,使得她一時忘了收回目光。
秦昭月轉了轉眼珠,投給她一個笑,然后趕緊在腦海中呼喚黑火,“幻生,幻生,是她嗎,這是我的目標嗎?”
然而腦海中依舊是一片寂靜。
秦昭月泄了氣,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這時那玉佩竟然也不燙了,昭月摸不清狀況,只時時偷瞄一眼長寧長公主,默不作聲吃著自己面前的食物。
“皇兄到了,玉衡初次主持如此大宴,思慮不周,竟忘了迎接皇兄圣駕,萬望皇兄恕罪?!?
“無妨,不必拘禮。”
楚延徑直走向皇座,長寧長公主竟也跟著走了上去。
楚延身后跟著一個身穿白袍的公子,長得很是精致,皮膚細嫩,唇角帶笑。
秦昭月抬頭看他的時候他正走得歡快,白衣從眼前一掃而過,美好得不像此間的人,倒像是個精靈。
楚皇看見長寧長公主不去坐位于下首的座椅,偏偏要站在自己背后,皺眉斥責她,“長寧,下去入座,今日不得胡鬧?!?
瞥見皇兄的臉色,長寧俯首答是,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宴會已經開始,殿內絲竹管弦之聲陣陣,秦昭月喝了果酒,只覺得腦子有些嗡嗡作響,便趴在桌案上一個一個往自己嘴里丟櫻桃。
那人似乎終于按捺不住,端著一杯酒站到了秦昭月桌前,正欲伸手去推她,秦昭月已然支起了身子。
“這位將軍有何貴干?”她問道。
沃爾達只覺得她面色微粉,朱唇染了酒的顏色,更是艷麗得醉人。
“圣女好顏色,不如與我飲了這杯酒?!?
這邊的事沒多少人注意到,使臣之間舉杯敬酒都是常事,這將軍縱使輕浮了些,在旁人看來也是不打緊的。
“好呀,”秦昭月接過酒杯,仰頭灌下去,烈酒燒得人胃里難受,她好似又醉了幾分,“將軍威猛?!?
說完這句話,她便拿了自己的酒杯斟酒,沃爾達以為她要回敬自己,伸手想要扶她,誰知她身子一轉,繞過他直接走向了正在安靜地吃菜的白衣少年。
沃爾達一愣,正要追上前去,同行的使臣怕他惹出事來,連忙拉住他,“將軍醉了。”
秦昭月步子有點搖晃,還未走到少年桌案前就踉蹌了一下,那少年聽見聲音便舉著筷子看她。
他的眼睛微微透出一點藍色的光,嘴巴又微微張著,純凈得好像她在南疆圣地看過的那一汪山泉。
昭月走到了他面前,她步伐不穩導致酒灑了一半,就遞了這半杯酒給他,笑盈盈地問:“不知大人可否賞臉飲下這杯酒。”
那白衣少年似是愣愣地,一時分不清狀況,只憑借本能接過酒杯。
可是秦昭月盯著他,他卻不喝了。
她靠過來,兩手撐著他的桌子,眼神肆意在他的身上上下掃蕩。
“砰!”一聲巨響將眾人的注意力又拉回了北戎坐席方向。
副使陪笑道:“沃將軍醉了,醉了?!?
沃爾達吼道:“老子沒醉?!?
副使朝他耳語幾句,沃爾達才又恢復了平靜,只是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白衣少年,仿佛他敢有過分的動作便要立時沖上去砍了他。
木沉舟也看著他,不過他似乎有點疑惑,順口就著一口菜喝了秦昭月的那半杯酒。
沃將軍咬牙切齒。
秦昭月只來得及看見他微微凸起的喉結滾動了兩下,那酒便入了他的肚子。
她從來沒見過有人喝酒能如此好看。
那時天色將昏未昏,不知是不是被這殿里的物件泛出的光彩迷了眼,還是她真的醉了,竟伸手去摸人家的臉。
少年也不躲避,眨了眨眼睛又吃了一口菜。
“大人好酒量?!鼻卣言路Q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