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這個年紀的孩子而言，能完成絕殺挑戰系列真是令人吃驚。”

張簡陽命中投籃后，科比走到他跟前：“還要繼續挑戰其他回合嗎？”

“今天不了，我這兒都快12點了，”張簡陽摸著后背一陣痛感，腿上也蹭破了點皮，“改天再來慢慢挑戰吧，難以想象這些回合都是48分鐘比賽最后的較量，這幾秒鐘就夠費我大半天勁了。”

張簡陽知道體力也是職業球員的一道門檻，他每天堅持跑步，并且將短跑逐漸延長成長跑的意義就在于此。

冬天對很多人而言，起床是每天第一件難事。隨著學生們寒假即將來臨，趁過年多睡幾個舒舒服服的懶覺，未嘗不是件幸事。

放假倒計時最后幾天，張簡陽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校門口的寒風中立著于鐵柱，威風凜凜的樣子蓋過了門衛和教導主任，他好像一樁門神，威嚴地掃視著來往的同學。

“老哥早啊！今天怎么來執勤了？”

張簡陽主動打招呼，校隊每周五放學后會在體育館分組對抗訓練，所以一行人已經廝混熟了。

“專門等你們呢！你可真早！”于鐵柱也友好地打招呼，“麻煩你通知下你們年級的李伯延和林紫蕓，今天放學后有一場師生對抗賽。”

“哈？師生對抗賽？”張簡陽有些忐忑，“不會有教我的老師吧？”

“到時候換衣服來就行了，校長也會參加，最好一定叫林紫蕓來。”

“最好和一定兩個詞能連著用嗎？”張簡陽心里吐槽了一句，林紫蕓這丫頭自從口頭加入校隊后，都是看心情偶爾參加訓練，似乎沒有正式比賽，就沒什么干勁。

張簡陽正琢磨對手換成老師該怎么對付時，他看到教學樓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

“喂！老李！今天有師生對抗賽你知道嗎？”

李伯延顯然比于鐵柱來得還早，還是第一次聽說。

“喔……不知道。”

“咦，你這什么反應？好不容易有比賽打了，你不應該高興得繞著操場跑兩圈嗎？”

李伯延不好意思笑了，可能前一天晚上沒睡好，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自動販賣機上按下兩瓶咖啡。

“我不用……好吧……”張簡陽還是習慣性接過李伯延的饋贈，“對了，還有！陳宇教練說過完年舊體新球館就開張了！到時候一起去打球呀！”

李伯延還是沒太大反應，只是愣愣地點了點頭。

“看來冬天大家反應都會變得遲鈍，連老李這種精明的人也不例外。”張簡陽只覺得是天氣的鍋，道別后來到班上。

林紫蕓今天沒有打扮得很時尚，而是穿著一身寬松的運動服，即便如此，也當得起大家對她“女神”的稱呼。

“林女神，下午球賽你去嗎？聽說校長也要親自出馬喲！”

可能張簡陽的語氣太八卦，他遭了林紫蕓一個白眼。“去的，但我不跟你們一起打。”

“你去就行，你去就行……”張簡陽自知得罪不起，乖乖坐下來看書。

許多男生離開校園，告別學生時代，就一并和籃球分手了——用“分手”這個詞一點也不過，畢竟籃球在他們心里的地位就如女朋友一般。

但無論長到多大年紀，只要脫下裝著成人身軀的正裝，再次踏上校園球場，青蔥歲月、往昔風光一齊涌上心頭，即使額前秀發蕩然無存，眼里也會泛出少年的光芒。

林知行就是這樣，在師生們眾目睽睽下，剛脫下西裝就引來一片歡呼。

大家主動將球場讓給校長和林紫蕓，讓這對父女用史無前例、難得一見、別開生面的單挑為賽前熱場。

“哦吼！”張簡陽的吃瓜之魂徹底爆發了，他本來坐在屬于校隊的場邊板凳席上，此刻倒在李伯延懷里，做出一副不敢看的姿勢。

“要我說，陪領導打球也是門技術活！”嘴皮子最碎的胡耀名打開了話匣子，自從運動會之后，這小子像換了個人，校隊各種訓練和活動都積極參加，因為也算是融入了這個集體。

“陪領導打球？”張簡陽看著林知行和林紫蕓雖劍拔弩張，但都面帶微笑，有些不解。

“所以說你還是太嫩！”胡耀名明明就比張簡陽大兩歲，卻大言不慚的樣子，“待會我們不是要和老師們比賽嗎？你們就沒點心理準備？”

眾人倒要聽聽看他做了啥準備。

“你們看看這些男老師，雖然一些正當壯年，但平時疏于鍛煉，肯定跟不上我們年輕人的強度，論技術和配合，肯定也不如我們，我們必須讓著他們……”

“你是說放水？”張簡陽最不喜歡在比賽里放水。

“也不全是……這就看個人演技了！不能讓領導感覺到我們在讓他們，你要做出明明已經很努力，但還是沒能把球投進，傳球還是出現了失誤，還是被領導一步給過了……”

胡耀名越講越起勁，列舉了一堆排比句：“即使領導帶球突破像散步一樣，你也要裝出追不上的樣子；即使領導原地站投出手要瞄半分鐘，你也得做出拼命防守卻攔不住的樣子；即使領導沒什么力氣卡位，你也要裝成擠不進去痛失籃板的樣子……”

“那比賽還有什么意思……”李伯延也聽不下去了。

“好啊？你們要有意思，那就去斷球，去得分，迎頭給校長或主任一個大帽唄！就是期末不掛科，我看你們平時作業量也得增加幾倍。”

“鐵柱，你評評理，待會我們要怎么打？”

總之張簡陽就覺得胡耀名不靠譜，轉而問隊長的意見。

于鐵柱皺眉思考了幾秒：“愛怎么打就怎么打吧，這學期都快結束了，大家一起打個球開心下，我們和老師們都開心自然是最好的。”

“比賽總有輸的一方吧，輸球還開心個頭啊……”

大家正拿不定主意時，林紫蕓和林知行的較量開始了。

第一回合林知行防守林紫蕓。雖然快到了50歲的年紀，但林知行體態并未發福，足夠壯實的骨架保留了青年人的干勁，所以平時也給人一種干練的感覺。

林紫蕓隨便拍了兩下球，就點燃了球館里各個角落男生的怪叫。他們平時哪見過林紫蕓這一面，人們經常說看一個人運兩下球就大概知道他是個什么水平，林紫蕓這動作，顯然不是臨時湊數的。

“籃球女神！”膽大的躲在人海中大吼一聲，又是一片會意的笑。

林紫蕓絲毫不受影響，她帶球向自己老爹殺去，在右側場急停，收球，撤步，像小鹿般靈巧地撤到三分線外，出手投籃。

即使是朝夕相處的女兒，林知行也不信她能在那么遠的距離投進球，而且還伴隨一連串連貫動作。

但張簡陽這一幕已經司空見慣，早在陳宇那林紫蕓就表演過不下多少次了，這次面對自己老爹，也是一點不留情，一上來就使出拿手絕招。

球進之后，張簡陽感覺球館里比往雞圈里扔一根爆竹還熱鬧。

在振聾發聵的呼聲中，輪到林知行進攻了。

林知行壓低重心，只是簡單玩了一次胯下運球，就招來一片掌聲。當校長也打破刻板印象時，造成的轟動無疑是比林紫蕓還厲害的。

林紫蕓似乎完全沒有“陪領導打球”的意識，釋放死亡纏繞去搶球。

林知行平時也沒有太多練球的機會，怕被搶走，干脆直接強攻上籃了。林紫蕓纏得太緊，差點被帶倒。

大家只見林知行左手持球，右手摟住他的寶貝女兒，連人帶球直奔籃下把球放進。

“哈哈哈哈……”觀眾席上一片歡笑。

“這球該算！還犯規了！”林知行向幾個擔任裁判的體育老師施壓。

張簡陽看著這溫馨的一幕，突然有些莫名感動，他看了下平時不茍言笑的林紫蕓，她似乎也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