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簡陽喝了李伯延的秘制飲料，咳得直干嘔，喝進肚子里又是一股酸味，渾身打了個顫之后，竟有種綿延的舒適感。

張簡陽瞇著眼睛，看到于鐵柱來到跟前。

“喂，我們都覺得你們今天打得不錯，是小看你們了。”雖然比賽還沒結束，于鐵柱也徹底放松下來，脫了鞋，鞋帶綁在一起掛在肩膀上。

“唔！能打出配合，不容易啊！”李伯延捂著鼻子，邊躲邊說。

“你雖然不是得分最多的，但我們都知道這場能贏全靠你，”于鐵柱坦率地表揚張簡陽，“說實話，我從沒覺得這個年紀的人能像你一樣打球，今天算是開了眼了，等到像我們這么大，估計會是怪物吧。”

原來于鐵柱說起好話來，也可以這么中聽，他又指著李伯延說：“以前我覺得初中生最厲害也就打成他這樣了，他的個人能力還在我想象之上。但你的強是另一種，即使在陌生隊伍里，也可以將不認識的隊友串起來，變成一支真正的球隊，以后你就一直打球吧，我覺得職業球員天生都應該是這樣的。”

于鐵柱也是小學就開始打球，一個打了這么多年球的老手，看到張簡陽這種后輩令人震撼的表現，真有種惜才的感覺。

于鐵柱走后，張簡陽捂著肚子對李伯延說：“老李啊，可能喝了你的怪茶，我感覺渾身不自在，就想發力，咱再找個場子招呼去？”

“我的茶又不是春藥……”

李伯延吐槽了一句，也收拾背包，準備悄悄離開喧鬧的體育館。要說張簡陽覺得沒打過癮，他李伯延也沒盡興呢！

“哥，你倆怎么要走了？比賽還在打呢！”

李欣悅眼尖，叫住了這對當眾臨陣脫逃的兄弟。

“我們再找地方練練，這不是已經沒懸念了。”

“你們去哪？”

“去……去陳教練那吧，現在不是才三點多，他應該在，”張簡陽看到林紫蕓，順便問道，“林紫蕓，你去不去？反正今天沒事干了。”

可能也是球賽變得無聊起來，林紫蕓意外地答應了。

“喂！去舊體不好吧？”李伯延聽張簡陽說找陳教練，有點猶豫，“我是準心的人，去空心打球總覺得……”

“你不說誰知道？再說陳教練又不是不認識你，我也不是去上課，他說歡迎其他任何時候去練球的。”

聽張簡陽這樣說，李伯延也就放下了顧慮。

“那我先回去啦！我作業還沒寫完呢！”

校門口，李欣悅向三人告別。

“一定要等司機來接你噢！不要上陌生人的車！就在這里等別瞎逛！有事給我打電話哈！”

李伯延一連串的叮囑，讓張簡陽看不下去了：“我聽班上男生討論女生，經常說‘妹控妹控’的，是不是就你這種人？”

“他就是這么惡心。”李欣悅一吐舌頭，做出嫌棄的表情。

“靠！我今天比賽打這么順，你還沒夸我呢！”李伯延有些傷感，在朋友面前他妹一點也不給自己面子。

“那不是你正常發揮的水平嗎？有啥好夸的！”李欣悅剛翻了一個白眼，想起一件事，湊到張簡陽跟前神秘兮兮地說，“今天紫蕓在場邊夸你了，說你打得好……”

“欣悅！我們車來了！”林紫蕓語氣堅決地打斷她，招來一輛出租車，“師傅，到舊體……愣著干嘛？張簡陽，坐前面去！”

異常熱鬧的舊體，陳宇充當其他教練的助教，正給一群小學生上課。

場邊的長凳上還坐著十來個家長，空心訓練營難得出現這么多人。

陳宇見了張簡陽三人，只是揮手打個招呼，示意他們到邊上的場地練球。

“老李，和你們那邊球館比起來，是不是太簡陋了？”

“是有點……”李伯延是響當當的“直男”代表，有什么說什么。他看著眼前的水泥地和露天環境，邊上的樹被風一吹，幾片落葉就飄到場上，一時還不是很習慣。

“我們在這都悠著點玩，摔一下比木地板還是疼很多的，”張簡陽想起之前的一個問題，轉向林紫蕓，“你為什么不去李伯延那家，而是一開始報了空心？”

林紫蕓想了想：“因為離家近。”

“噗！你這抄襲流川楓啊？說真的，為啥啊？兩家條件天差地別啊！”張簡陽問出口后，李伯延也很好奇。

“一定要為什么嗎？都是一個板，一個筐，不照樣打球嗎？”

林紫蕓走上球場后，那種颯爽的范兒立即起來了，她張手就投了一記三分。

“你們女孩子不是最怕曬黑的嗎？去球館里打球的話……”張簡陽還想繼續套話，把球撿回來傳給林紫蕓。

林紫蕓接住球，定了定神：“好吧，因為陳……”

“你們怎么這么早過來了？今天不是有比賽嗎？”似乎到了課間休息時間，陳宇正好走過來。

“打完啦！”

“打得怎樣？”

“一開始還行吧，后面越打越沒勁，把二中和我倆對位的初中生換成林紫蕓，可能都還有意思點。”

陳宇見張簡陽輕描淡寫的神態，就知道他們贏球了。林紫蕓不理會張簡陽貧嘴，早整理好了頭發，一個勁投籃。

“喂，李伯延，來我這上課要交學費的！”陳宇又開李伯延的玩笑。

李伯延也機靈，轉移話題：“陳教練，這么多家長都來看你上課，你還在乎我這點學費嗎？”

“對啊？教練，這些家長是來準備接他們放學的嗎？”張簡陽也好奇，他平時從來沒見過這么多大人坐在場邊，還津津有味地拿手機拍照、拍視頻。

“不是，這些家長第一次帶孩子來，這是我們的籃球體驗課，讓他們免費體驗一節課，然后決定給不給孩子報名。”

張簡陽剛才就注意到，教練們還是和平時一樣，利用籃球讓學生們分組做一些小游戲，例如合作運球、回收障礙物等等。球場上歡笑聲此起彼伏，游戲環節還有為各自隊友加油的熱鬧喊聲。

“你想讓別人報你的籃球課，直接上去扣個籃不好嗎？”張簡陽天真地想，如果他是家長，看到陳宇扣籃的那種視覺沖擊力，肯定二話不說讓孩子跟他學打球。

“展現籃球一些更專業的東西不是更好？這不都在做游戲嗎？”

陳宇拍了下張簡陽腦袋：“你個小鬼懂什么，一、二年級孩子一點基礎都沒有，我上課又不是你們學校的公開課，那是為了上給家長看的嗎？”

陳宇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現在國內很多訓練營就是做樣子給家長看的，真正為孩子想的有幾家？什么年紀的孩子就該做什么樣的事，一步步打基礎，籃球是團隊運動，最先得讓他們習慣合作和競爭的氛圍。”

“你們這一代小孩，回家作業寫完，只想打電腦或玩手機吧？”陳宇的眼神充滿拷問，張簡陽自己不是這樣，但他知道很多同學都是這樣。

“現在城里孩子生活條件好了，都住小區樓房，不在學校也沒人玩，和同齡人溝通也得學呢！很多家長只指望把孩子送到我這來，身體練結實點，但我希望他們在我這有更多收獲。”

陳宇一股腦兒說了一堆話，李伯延知道趙磊那邊也不是“做做樣子”，他不明白這兩人怎么就不對脾氣。

“對了，張簡陽，你贏球想要什么獎勵？我估計明天升旗儀式，我爸會當著全校問你。”

林紫蕓突然劇透，她怕張簡陽到時候丟人，勸他提前想好。

張簡陽愣住了，校長要是真的臨時問他，他還真不知道說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