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陽，今天工地上還有點活，我去搭把手，干完了再去學校看你比賽。”

張大同吃完早飯，就忙不迭戴上了安全帽。

張簡陽唯獨昨晚沒有去MR球館練球，將渾身無處發泄的精力全留在了這一天。

他背上書包摩拳擦掌，跨上自行車，叮囑老爸：“那你得快點，不然等你過來，我們都打完了。”

今天致知中學籃球隊要分別和一中、二中打場比賽。雖然只是運動會上打打友誼賽，并沒有決出冠亞季軍的說法，但張簡陽他們顯然是奔著連贏兩場去的。

“老李，昨晚睡得可好啊？”

張簡陽在已經被家長和學生擠滿的球館里找到李伯延，看他眼圈有些發黑。

“興奮得半夜才睡著，不礙事。”李伯延笑了笑。

張簡陽環顧四周：“二中和三中的還沒來？上午我們初中組的三場都得打完，比賽應該快開始了吧？”

“先去熱身吧，姚俊寶他們早就來了。”

在李伯延示意下，張簡陽最先看到球場上姚俊寶鶴立雞群的身姿，邊上是另外兩名初三首發劉志川和郭海亮。

這三人比張簡陽和李伯延至少高一個頭，如果不是都穿著黑色隊服，旁人也許很難想象他們是一個隊的。

之后，幾個體育老師帶著其他替補成員來了，只是不見胡耀名的影子。

大家來到場上寒暄，高年級的紛紛給李伯延和張簡陽打氣，他們一起訓練這段時間，兩人的實力都是有目共睹。

球館里變得越熱鬧，張簡陽就越緊張，他捂著胸口，感覺心臟要跳出來。隨便向看臺上掃一眼，除了不少認識的老師同學，連陳宇和趙磊都來了。

“誒？你家教練怎么來了？”張簡陽很驚訝，問李伯延。

“你不知道？這次一中、二中隊伍里有好幾個都是準心籃球訓練營的，還有人是和我一個班的。”

“圈子真小啊……”張簡陽看到陳宇也不和趙磊搭話，兩人中間隔著兩個空座位。

陳宇笑瞇瞇地給張簡陽豎了個大拇指。

張簡陽趕緊將心思抽回到賽場上。

“來了來了！”看臺上坐得比較高的人群一陣騷動，他們透過窗戶看到一中和二中的球員們正要進館。

一中是張簡陽他們第一場的對手，幾個身高體型均勻的男生挨個走過來，由于邊上的人扎堆，他們即使列成一隊也寸步難行。

一個留著寸頭、眼神凌厲的男生要擠開張簡陽往另一邊的休息區拱。

張簡陽被人從背后推了一把，差點撲街了。

“喂，就真是直男嗎？”姚俊寶像薅小貓一樣，扯了一下那個男生后背的衣領，“你走路只會走直線？”

“哈？”那個男生轉過身，抬頭看到是姚俊寶，歪起的嘴又放下去，“這也怪我？明顯是觀眾太不守紀律，無關人員都跑到場上湊熱鬧了！”

“什么無關人員？他是我們的后衛！”

“哈？”這個男生發出比剛才更大的驚呼，“聽說你們用了兩個低年級小個后衛……可……”

他盯住張簡陽，夸張地一句句念叨：“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鄭凡宇！你干嘛？別一來就給我惹事啊！”一中領隊的體育老師何超突然現身，用嫻熟的手法把鄭凡宇拖走了。

這段小插曲沒幾個人注意到，但張簡陽已經怒火焚心了。

“別理他們，用比賽說話……”姚俊寶將四個首發隊友召集過來，“還是按原計劃，開場你先打一球，把節奏帶起來。”

李伯延點了點頭。

這場比賽，肖巖和一中另一位體育老師擔任裁判。兩隊劍拔弩張握手致意后，在全場觀眾起立注目禮中完成了升旗儀式。

張簡陽感覺這是夢里才會出現的情景，只是身上的隊袍顏色還沒到那個夢幻級別。

觀眾席上一聲喊打破了張簡陽的幻想：“杰寶加油！媽媽在這呢！”

球館里幾百號人發出哄笑，齊刷刷看過去，一個阿姨正對著球場賣力揮手。

張簡陽看著面前一中隊員里有一人羞恥掩面，不用猜就知道這個“杰寶”是誰了。

“那是準心另一個班的郭鳴杰，他媽媽特別支持他打球，每次上課都陪他來，其實他球打得很好的。”李伯延在耳旁解說道。

張簡陽回過神來，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比賽馬上要開始了。他看了眼場邊記分牌上的4個0，咽了下口水。

姚俊寶和對方中鋒鄭子均跳球。裁判哨音剛過，身高占優勢的姚俊寶就一巴掌將球扇到了李伯延懷里。

李伯延得了將令，像一條黑色游龍，追上幾個回防的一中球員，直直殺向籃筐。

張簡陽只看到他像一塊磁鐵把所有人吸到籃下，皮球出水芙蓉般歡快地躍向半空，跳入網兜。

李伯延率先進球，觀眾席掌聲雷動，畢竟這是致知中學的“主場”，四面八方都是給他們加油的聲音。

“這運球速度可以啊！”鄭子均緊緊貼住姚俊寶，他今天也是帶了“任務”在身，“我們還有人揚言打爆你們后場呢……”

“光看身高是要吃虧的。”

很快，和李伯延同一個位置的郭鳴杰拿到球，就要單打。

“他什么時候這種打法了？”李伯延知道比賽第一個球往往至關重要，決定了開場走勢，同時他也知道郭鳴杰的利器應該是跑位投籃才對。

一中隊員周源從側翼上來給郭鳴杰擋拆，李伯延做了手勢不用換防。

動作敏捷的他沒有跟丟，繞了半天也沒失位，在郭鳴杰傳球給中鋒鄭子均策應后，愣是追著跑了大半場。

“我知道你出手快準狠！就不讓你接球投！”李伯延拿出這輩子罕見的防守積極性，最后一中這回合以鄭子均籃下強攻失敗告終。

“可以啊老李！平時訓練都沒見你這么賣力？”張簡陽正要帶球往回攻，那個進球館就找茬的鄭凡宇逼了過來。

“全場盯防？剛開始就這么打？”張簡陽吃了一驚，八秒不過半場就違例了，為了避免失誤，他把球甩給控球更穩健的李伯延。

李伯延雖然初一，但他的持球抗壓能力已經贏得體育老師和高年級學生的信任。他用常見的一套花式手法甩開郭鳴杰，贏得全場一片喝彩。

但張簡陽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接下來，李伯延無論把球傳給他，還是傳到側翼，都有兩個人往持球人身上貼；而李伯延持球的時候，除了盯防他的郭鳴杰，盯防自己的鄭凡宇也會撒腿過去干擾。

“不對，這不是人盯人防守……這是……區域聯防？”

“你們真是剛組起來的隊伍嗎……”籃下的“定海神針”姚俊寶對鄭子均吐槽，這種防守默契和密度，后場很難把球傳到他手里。

“我們知道你們把兩個后衛看得很重，再加上你，自然是我們的防守重點。至于其他人，雖然聽說投籃還行，但似乎受到干擾就不準了，那么稍微放空下兩邊好像也無所謂。”

鄭子均腹黑地笑著，表示一切在他們掌握之中。

李伯延的優勢是一對一，但現在他無論把球運向哪邊，對面流動的陣線都至少有兩個人貼過去。

“老李，沒時間了！”

張簡陽張手接球，馬上起跳投籃。鄭凡宇很快撤回來防守，側翼盯著隊友劉志川的唐豐也過來協防了。

張簡陽隱約記得在MR球館里看過區域聯防的模擬演練，有一句話是：“補防的人隊友一定是空位，記得把球傳給他。”

于是張簡陽又想起了李伯延在氣象局球場上做出的動作，投籃中改變姿勢，將球甩給劉志川。

誰知劉志川球剛離開手，正迎著鄭子均一記大帽。

全場觀眾都倒吸一口氣，發出“嚄”的驚呼……

觀眾席里，陳宇下巴擱在護欄上看得津津有味，他似乎自言自語：“這些人平時得有多閑？初中生練什么區域聯防……”

一旁抱著雙手的趙磊接話了，他瞇眼斜視陳宇：“你有意見？他們防守是我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