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崔警官便允許沐秋離開。
不一會兒周警官來到房間里。
“詢問結束了，你有什么想法？”
崔警官有些頭疼。
“唉……老頭兒，好幾個學生都在和我說是鬼神作祟，怎么可能？”
周警官瞧了瞧桌面的筆錄。
反手就給了崔小兒一個暴戾。
“讓你亂叫！”
崔鳴機智躲開。
“不過，我認為剛才那兩個孩子的嫌疑并不大，目前找不出他們和被害者有什么關系。”
“不要輕易懷疑，也不要輕易相信，你要知道，學校是個不簡單的地方啊。”
“嗯，我會繼續調查的。”
沐秋下了一層樓梯，看到褚塵，他似乎在樓梯間內等候已久。
看到了沐秋，褚塵心中才松了一口氣，故作輕松。
“他們和你聊了很久啊。”
沐秋含著笑，臉上沒有一點兒憂郁。
“嗯，你怎么沒回去？在等我？”
“我有話和你說。”
他突然靠近，沐秋連忙后退兩步躲開他伸來的手。
“你的手套里藏著什么么？”
沐秋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疏遠。
“你也在懷疑我？我沒有理由傷害那個學生，我根本不認識他。”
“那男生已經去了醫院，等他清醒后就可以我的洗清嫌疑。”
褚塵抿唇。
“我沒有懷疑你，只是你這么做引起了警官的注意。”
沐秋鄒眉。
“我一直戴著手套，有其他的原因……”
她說著將手套摘下，右手舉至面前。
那只手的模樣惡心又可怖。
五指焦黑，從手腕到指尖，全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黃色膿泡。每一顆都腫脹得快要爆出穢物了。
她重新戴回手套，對褚塵溫柔的笑了笑。
“這種模樣不可以讓大家看到。”
褚塵看著沐秋的手變成了這個樣子，說實話，確實被嚇了一跳，不過更多的是，心疼。
“是燒傷么？可你昨天還好好的！！”
“不是，是詛咒哦。”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站在窗邊望去。
“要下暴雨了，烏云密布，中午便見不到陽光，這是不祥之兆。”
褚塵聽著沐秋的話越來越不懂。
“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遭遇了校園欺凌？”
她忽然掩著唇輕笑，笑聲甜美動聽。
“你在腦補些什么呀？沒人欺負我。”
也沒人敢。
“比起這個，你聽四號教學樓那邊的聲音。”
暴雨已至。
豆大的雨點蜂擁而下，紛紛撞死在玻璃窗上。
“那個家伙又開始唱戲了。”
她這么說，褚塵才從雨聲里勉強分辨出戲腔。
沐秋閉著眼，嘴唇輕輕開合。
她低聲模仿聽來的腔調，輕輕唱道。
“春秋亭外風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隔簾只見一花轎，想必是新婚渡鵲橋……”
在無人的教室中，她的聲音聽起來空靈婉轉。
沐秋睜開眼，眸中染上了些許悲涼。
褚塵不懂戲曲，只覺得不寒而栗。
教室里的窗簾無風自動，白熾燈管也忽明忽暗。
周圍仿佛聚滿了看不見的詭異。
恐懼從腳底生長，他下意識地往女生跟前湊去。
“別怕，他們傷害不了你。”
她踮起腳，看向了四號教學樓的一樓。
“警官大哥們認為我有嫌疑，而這很可能會連累你。”
“因為他們猜你和我是一伙的。”
“或許我昨晚不該送你回宿舍，反而給你添麻煩了……”
褚塵看著沐秋這般，心里相當不舒服。
“你沒做錯任何事！”
“要說連累也是我不對。”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耳根則燒紅了。
“害怕到抓著女孩子的手不放，你沒打我都算給面子了。”
“你是個好人，兇手不可能是你。”
如果此時小西在，一定會狠狠扇風引火。
“請不要隨便發好人卡喔……”
“你這個人一看就是拒絕過很多女生了，發卡發的這么熟練。”
褚塵有些哭笑不得。
“這算是發卡么？你又沒對我表白。”
沐秋一副理所當然。
“算啊。”
褚塵有些無奈。
“好……我收回。總之，你肯定是無辜的，我也不是你的幫兇，我問心無愧。”
“那么，為了洗清我們兩個的嫌疑。”
“你愿意暫時與我合作么？在真相大白以前。”
沐秋溫柔一笑。
“我同意。”
“合作達成。”
“接下來交給我，你回宿舍吧。”
沐秋端著一副慢走不送。
褚塵吃癟，他從來沒在一個女孩子面前受過這樣的冷落——
“……就這樣么？”
“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合作？”
“可是，你怕鬼？”
褚塵被戳中痛處，喪氣地悶低了腦袋。
“所以，這些事情真的是因為——”
他微微翹著唇，半天發不出那個“鬼”字。
沐秋明白他的意思，淡定地點點頭。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沐秋笑。
“還是別和我比了。”
褚塵心中一橫。
“我不會拖你后腿！別把我想的太無能。”
“反正我不允許你單獨行動，要做就兩個人一起。”
“而且今天不適合，我們應該盡快回宿舍。”
“現在這個時間，估計學生們都被要求待在宿舍里，我們兩個單獨行動太引人懷疑。”
“嗯……這倒是有道理。那就先回去吧。”
她轉過身，恭恭敬敬地對著空氣鞠躬。
“麻煩大家讓一讓，謝謝，真對不起，打擾了。”
“你在和誰說話？”
“你認為呢？”
褚塵快步跟上她，腦袋里嗡嗡作響。
“你能看見……鬼？？”
“恩。”
“小時候我也能看見。”
“而且我奶奶曾經說過，這世上有人能和鬼神交流。”
他看到沐秋對自己溫柔的笑了笑。
兩片淡到幾乎失去血色的唇透著苦意。
“我說錯了么？”
“這不重要，我們快走吧。”
她走了幾步，想起什么似的回過頭。
褚塵的臉色很不好。
沐秋解下扎頭發的長緞帶，將其中一端系在自己手腕，另一端遞給了他。
“干什么？”
“拽著，這樣的話，即便不牽手你也丟不了。”
不愿意被他碰到么。
說得也是……手牽手是男女朋友之間的行為，她不愿意很正常。
他想說一句“用不著”，卻少了些勇氣。
雷電時不時將一切勾勒出詭異的輪廓。
想到有鬼近在咫尺……盡管看不見，他還是無法與恐懼作斗爭。兩條腿抖得像臺風天的樹杈，可謂寸步難行。
“褚塵？”
這聲呼喚令他如夢初醒。
他接過緞帶，學著沐秋將那端系上手腕。
等他系好，沐秋以為他能冷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