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石律閆太來探病了。
“你看上去精氣神不錯。”
“不愧是陽氣充足,和打不死的嶂螂一樣。”
這一如既往欠扁又氣死人不償命的作風。
“探望病人時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措辭……”
“而且你為什么要抱著一捧花?”
石律閆太低頭欣賞著自己懷里的花。
“探病帶花,不是很正常?”
褚塵白了他一眼。
“可你帶的是白色菊花。”
“你是探病,又不是上墳。”
石律閆太很自然地放下花,看向一旁的沐秋。
“反正沐秋在這里,也和上墳差不多吧。”
“謝謝,還沒人給我上過墳呢。”
“你有墳嗎?”
“沒吧,但是不妨礙我收花,雖然我更喜歡白色的波斯菊,我偏愛小巧一點的花朵。”
“哦,記住了,我下次注意。”
褚塵眼神一橫。
“你注意什么?不要隨便給我的女朋友送花。”
石律閆太白了他一眼。
“吃醋也得有個限度,難道你還不讓其他人給你女朋友燒紙了?”
褚塵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石律閆太全當沒看見,淡定地把菊花擱在地上,翹起了二郎腿,開始談及正事。
“警察那邊查到了什么嗎?”
褚塵這才正眼看他。
“目前好像還沒有,對方的反偵查意識很強,許多細節做得滴水不漏。”
“蓄謀已久啊,你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準備一直在醫院躲著?”
沐秋搖頭。
“醫生說他隨時可以出院,但是崔警官建議他即便出院也不要返回學校。”
石律閆太后仰看著天花板。
“崔警官說得有道理,待在家里比較安全。”
沐秋點頭。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褚塵卻不干。
“不回學校我看不見你,我肯定要回去。”
沐秋大腦一片空白。
“就為了這個?”
“你的生命安全不比看到我更重要嗎?”
褚塵固執。
“比不了。”
“那我們分手吧。”
沐秋生氣扭頭,都不看他了。
石律閆太大笑。
“褚塵,你作得一手好死。”
褚塵起身。
“喂!我不和你們開玩笑,我必須得回學校!那些人已經開始籌劃獻祭儀式了,只有我們才有可能阻止這一切。”
“如果我一直龜縮在家里,不是恰恰著了壞人的意?”
褚塵說的是挺有道理,但是——
沐秋神情嚴肅。
“不能讓他們得逞,但是你的安全也很重要。”
沐秋態度強硬不松口,褚塵繼續尋求生機。
“學校最近的安保加強了,況且我待在家里也未必安全啊。”
“知道。”
但是她的堅持不會輕易動搖。
沐秋沉默了。
褚塵挑眉。
“你不說話,我可當你同意了。”
沐秋被他氣笑了。
“你決定的事還會聽別人意見?”
褚塵一臉妻管嚴的模樣。
“你的意見還是得聽。”
石律閆太在一旁冷嘲熱諷。
“都說人和鬼淡戀愛沒好下場,我已經迫不及待看你們兩個不得善終了。”
“這樣一來,我也不用再吃這硌牙的狗糧。”
褚塵把病歷本往石律閆太懷里一塞。
“幫我辦理出院手續,謝了。”
問號?
“憑什么找我。”
沐秋為難。
“因為大家看不見我。”
她也很無奈啊。
石律閆太蔫蔫地離開了病房。
盡管褚母試圖阻撓兒子回學校,但是她最終沒能成功。
半小時后,他們坐上了崔警官的警車到了學校門12,崔警官把褚塵留在車里,單獨和他交代了幾句。
“我們在學校安插了便衣,最近一兩個月他們都會輪流執勤,保護學生的安全。”
“為了防止敵人滲透進內部,我把排班時間全打亂了,人手也都是從各個區縣借調的。”
“但是以防萬一,你回學校以后要是發現什么異常,直接聯系我,盡可能不要打草驚蛇。”
褚塵明白。
校門后面,沐秋穿著白裙子站在那里。
“崔警官和你說什么了?”
“都是叫我提高警惕的話,崔警官是個好人啊。”
沐秋也很贊同,他很負責任。
“我先去打工了,你今天沒課,最好跟看我。”
褚塵心滿意足跟著沐秋。
“你們那個店還招服務員嗎?要不要我?”
“褚大少爺還需要勤工儉學?”
“我把銀行卡還給我爸了,現在身無分文。”
沐秋說著立馬掏出一張卡。
“我的飯卡里有錢,你可以用,我反正也不吃。”
褚塵立馬拒絕。
“我不要,花女人的錢算什么本事,我的目標是賺錢養你。”
“養我容易,在喪葬用品店,十塊錢就能買天地銀行一億通寶。”
他指的不是這個……
“咖啡館肯定是招人的,不過,我不建議你在那打工,我今天也準備去辭職。”
“為什么?是不是老板壓榨你啊?”
沐秋搖頭,這件事不是她突然起意。
和老板沒關系,她是想避開方佰卟蒙。
不管他的真實目的是什么,表面上,他也是啟安會那伙的。
她想盡量避免和他接觸。
石律閆太這幾天也在忙這件事。
“說到這個人,昨天他聯系我了,說是讓我盡快將學校里的鬼清干凈。”
“你怎么回答?”
“清小鬼這種雜活我不想干啊,但是他們給的錢實在太多了。”
褚塵白眼。
“你能不能有點原則?”
“我從來沒有違背過自己的原則,我身為道士,不抓鬼,難道抓你?”
沐秋語氣瞬間疏遠。
“石律學長,你收了他們的錢,也和他們是一伙人,以后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道不同,不相為謀。”
石律閆太攔住他們。
“等等……我堅決反對生祭,但也堅決反對有錢不賺。”
“何況我一開始連啟安會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佰卟蒙第一次找我的時候,和我說他體質弱,怕鬼,希望我能幫幫他,讓學校變得干凈些,僅此而已。”
褚塵撇嘴。
“他也不瞎,知道你和我們走得近,為什么還是讓你替他辦事?”
沐秋想了想。
“有一種可能,或許他是不想把太多元關之人牽批進來。”
“還有一種可能,是明知故作。”
“佰卟蒙知道我是鬼,卻沒有把我的身份告訴啟安會高層,而且他明知石律學長和我們關系不錯,還是拜托他辦事,很可能也是在故意隱瞞啟安會。”
所以這個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會兒覺得他不是好東西,一會兒又覺得他不壞。
石律閆太想起昨天晚上的場景。
“昨天晚上,學校里陸陸續續搬離了不少鬼。”
“我讓久豚給他們通風報信了總不能讓大家干等著你來動手。”
“也不知道大家能搬去那……博雅大學對他們來說也是家。”
石律閆太抱胸審視四周。
“但是老圖書館的那位還沒走。”
沐秋嘆氣。
“今晚我打算找齊教授聊一聊。”
褚塵覺得此事并不簡單。
“你怎么聊,他不是拒絕提及這件事?”
“那也總得試著溝通看看。”
“他那么篤定學生們是被謀殺的,一定是看見或是所見了什么。”
“眼下除了我,也沒有誰能從他嘴里問出答案了。”
褚塵拉住沐秋的衣袖。
“我陪你去。”
沐秋輕輕甩開他的手。
“不行,我自己去。”
褚塵撇了撇嘴,沒有再說什么。
感情他才是那個累贅啊……
當晚,沐秋再度來到老圖書館。
愛哭鬼也沒走,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他以為沐秋沒發現自己,實際上早就暴露了。
“久豚……你要是再不離開,真的會被道士送入輪回。”
愛哭鬼害怕地瑟縮了一下,嘴上卻說著。
“我不想走……萬一以后再也見不到你了怎么辦?”
沐秋笑著。
“我會去找你,但前提是你得保護好自己。”
“你是男子漢,不會整天讓姐姐擔心的,對不對?”
久豚撅起嘴。
“憑什么那個男的就可以成天跟著你……我明明比他更有用。”
沐秋偏頭,疑惑不已。
“那個男的?”
愛哭鬼不服氣地指著沐秋身后。
沐秋一回頭,剛好看見褚塵一閃而過躲進了拐角。
沐秋頭大了。
“別藏了,我看到你了。”
褚塵東看看西瞅瞅,裝成沒事人。
“我不是跟蹤你,我只是恰好路過。”
沐秋看著他,眼神帶著詢問。
“你身上戴了什么東西?氣息變得很微弱。”
“這個……是石律學長給我符咒。”
他拍了拍衣服口袋。
“他讓我當成護身符帶著,能消除人類的氣息。”
沐秋苦惱。
“我不是和你說了,不要跟來,齊教授的心情不好,人太多很容易引起他的抵觸情緒。”
看著沐秋這樣,褚塵也知道自己惹人煩了,于是他決定乖了。
“我在外面等你,我不進去。”
“算了……來都來了,一起進去吧。”
真是打了個巴掌又給顆糖吃!
“久豚,你也過來,我想讓你也勸勸齊教授離開學校。”
“我勸過了,他可不聽我的話……”
兩鬼一人禮節性地敲了敲門。
里頭沒人搭理他們。
沐秋慢慢推開門,進入圖書室內。
圖書室門(2竟然坐著一位大媽……
大媽看見他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這都幾點了?明早再來借書!”
褚塵也驚呆了。
“沐秋……這里怎么會有別人?”
沐秋愣了一秒,反應過來,立馬問——
“那個,阿姨,不好意恩,請問今年是哪年啊?”
大媽翻了個白眼,仿佛看智障地看著他們。
“庚成年,1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