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遠略雄心:西域兩千年
- 張安福
- 2490字
- 2020-09-11 10:49:58
一
“鑿空”
西域的張騫

城固縣張騫紀念館
張騫(前175?—前114年),字子文,漢中郡城固(今陜西省城固縣)人,漢代杰出的外交家。漢武帝時期,張騫應募出使西域,東西文明的交往從此進入了新紀元。
西漢初,匈奴勢力控制了河西走廊,不僅阻斷了中原王朝與西域各國的聯系,而且時常侵擾西北邊境。西漢王朝迫于形勢,只好采用和親的政策緩和邊境危機。經過文景之治近四十年的休養生息,西漢經濟實力日漸殷實,“天下殷富,財力有余,士馬強盛”,為反擊匈奴提供了堅實的后勤保障。在漢武帝得知大月氏與匈奴的敵對關系后,便決定聯合大月氏夾攻匈奴。“為人強力,寬大信人”的張騫“以郎應募”愿出使西域,說服大月氏與漢結盟從而成為史書記載的出使西域第一人。
(一)兩次出使屢建奇功
建元三年(前138年),張騫以匈奴人堂邑父為向導,率領100多名隨行人員自長安出發前往大月氏。西行的道路極盡艱辛,“行旅負水擔糧,履踐沙石,行人唯以人畜骸骨及馱馬糞為標驗”。交通不便、危機四伏,張騫的首次出行并不順利,在途經匈奴領地時被俘獲。匈奴為了籠絡漢朝使節,甚至讓張騫娶妻生子。但張騫始終秉持漢節、不辱使命,心懷出使大月氏一事。終于,張騫伺機擺脫了匈奴人的控制,向西逃奔,日夜兼程十余日進入大宛境內。受匈奴役使的大宛國王得知張騫西使大月氏的意圖后,立即為其安排了翻譯和向導,將張騫一路護送到了大月氏。不料,定居媯水(今阿姆河)北岸的大月氏早已遠離匈奴的侵擾,百姓安居樂業,無意再報復匈奴。張騫多次試圖勸服月氏王聯合漢朝夾擊匈奴,但終“不得要領”。
無奈之下,張騫只得輾轉返回,在大夏停留了一年始歸。途中,張騫再次被匈奴所俘,一年后才逃回長安。張騫不僅帶回了大量的西域物產,還向漢武帝報告了出使情況和沿途的所見所聞,以及西域諸國的地理位置、特產、人口、城市、兵力等信息,得到了漢武帝的高度重視。張騫熟悉西域人文地理,便跟隨衛青出擊匈奴,建戰功。漢武帝取“廣博瞻望”之意,封張騫為博望侯。“博望侯”的稱號從此流傳開來,甚至直接成為外交使臣、西域使者的代名詞。漢代以降,張騫獲得了不計其數的贊譽,作為西漢盛世王朝與西域諸國進行文明連通的見證者而彪炳史冊。

張騫出使西域往返路線(王玉平 繪)
元狩四年(前119年),張騫被拜為中郎將,第二次出使西域。此行的路途較為通暢,張騫不僅攜帶了大量的馬、牛、羊以及大量的財物,也背負著“斷匈奴右臂”的政治、軍事使命出使烏孫。張騫使團到達烏孫時,恰逢烏孫內亂,烏孫王并未答應西漢結盟的訴求,但派遣了十余名使者跟隨張騫回訪漢廷。張騫在原定計劃無果的情況下,派遣副使分別出訪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身毒等中亞、南亞以及西亞地區,傳遞了漢朝與西域國家通好的意愿,同時也使得漢朝國威遠播,擴大了政治影響。
元鼎二年(前115年)張騫一行偕烏孫使者抵達長安,完成了第二次出使。西漢的富庶與廣大,深為烏孫使者所羨,無形中為西漢結盟烏孫夾擊匈奴戰略的實現增添了籌碼。同時,張騫所遣的副使也相繼引西域諸國使者來訪漢朝,促進了彼此的信息交流,為漢王朝經略西域奠定了基礎。西域諸國甚至世界各國幾乎都對漢朝的“博望侯”有所耳聞,張騫也因其卓著的西使功績而被升遷為大行,位列九卿。
元鼎三年(前114年),張騫去世,葬于城固縣漢江北岸。

莫高窟第323窟張騫出使西域圖
(二)開辟絲路連通東西
張騫“鑿空”西域,是歷史上有文字可考的中國人第一次探索異域、開眼看世界的真實寫照,是東西交流史上的一次壯舉。張騫通西域后,中原與西域之間出現了“東西使者,絡繹不絕。商販胡客,相望于道”的盛況,這條連接東西雙方的絲綢之路以其最原始的使命而變得異常繁華。最初是各國之間使者頻繁往來,其后輾轉在這條道路上的商貿勁旅又綻放出奪目光彩,沿途的沙漠戈壁、河流湖泊、山川高原都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張騫之后的千年間,在這條連通東西的道路上涌現出大批行者,其中不乏負篋曳屣的僧侶信徒,他們風塵仆仆跋涉在莽莽黃沙與崇山峻嶺之間,在苦修之中尋求真知。漫長而古老的絲綢之路,見證了中原王朝的西行探索,也見證了西方諸國的東進與開拓,成為雙方文明碰撞與交流的載體。
“不是張騫通西域,安得佳種自西來。”通過絲綢之路,西方的胡蘿卜、核桃、石榴、黃瓜、大蒜、葡萄、胡豆、胡麻、西瓜、洋蔥等物種傳至中原,極大地豐富了中原人民的飲食文化。胡地的風俗文化也得到了中原人民的認同和喜愛,甚至到了東漢時,胡服、胡帳、胡床、箜篌、胡笛、胡舞等成為京城貴族競相追捧的對象。
“風沙霜雪十三年,城郭山川萬二千。”數百年后,繼漢之后的又一盛世——唐朝,成為絲綢之路貿易往來的鼎盛時期。唐朝延續了前代絲綢之路橫跨亞歐大陸的路線,將中原的絲綢、茶葉以及先進的技術傳至西方。沿途出現了大量的貿易中心和新興城市,西方的宗教、飲食、藝術等也迅速傳至中原,東西雙方的交流日益密切,對后世絲綢之路甚至中原社會經濟文化的發展影響深遠。
(三)千里博望曾為侯,鑿空東西史千秋
在今城固縣西2.3公里的饒家營村,仍能找尋到一座覆斗形的封土墓葬,墓主人正是千年前“鑿空”西域的博望侯張騫。民國時期曾出土有“博望造銘”封泥、石獸等文物。墓前有一對石虎,據說是作為鎮墓獸出現在漢墓中。因歷時久遠,其頭部和四肢已經殘損掉,但依然可以想象當年這兩只石虎威猛的氣勢、矯健的姿態,兩只石虎極盡粗獷、抽象,但其古樸、大氣的風格正是漢代石刻的藝術寫照。
隨著絲綢之路文化熱潮的到來,張騫與張騫墓皆被賦予了新的時代內涵。張騫是西漢時期杰出的外交家、探險家與絲綢之路的開辟者,他“鑿空”西域、惠澤后世的豐功偉績,與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具有同等重要意義的世界性歷史事件,拉開了古代中國和中亞、西亞、歐洲國家之間政治、經濟、文化全面交流的帷幕,使東西方文化交流從之前的局部地區小規模交流很快發展成長距離、大規模的經常性活動,成為絲綢之路東西文化交流的重要里程碑,對世界范圍內的文明與文化交流產生重要影響。因此,張騫墓作為與“張騫鑿空西域”事件具有直接關聯,再現勇敢和堅毅絲路精神的重要物質文化遺產,于2014年成功入選中國、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三國跨國申請的“世界遺產名錄”。

張騫墓

張騫墓前的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