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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沒病,我就是故意的

想起師父的死狀,她冰涼的手緊緊地握住了燈籠的柄。

這一年以來,她和大師兄,一邊佯裝出世自保,一邊暗里尋找著羅扇門其他子弟的下落。其中一個就是他們的小師弟權安良。大師兄說,師父為了保留羅扇門大部分實力的其中一個操作,便是模糊安良的部分記憶,再把他藏匿于世間,等到合適的契機,他會自行想起自己是誰。

不記得,才是最安全的。

羅扇門收了一波波的弟子,有的留下,有的離去,唯獨他們一起長大的同窗三人關系最為要好。與其說是要好,不如說是親密,如血緣般牢固的紐帶將這師兄師姐師弟緊緊聯系在一起。羅扇門散了,但是他們沒有。

她不急不躁地站在那里。內心如明鏡般澄澈清晰,她知道她在等一個人。

想到這個人,她臉上不由又浮現了一絲輕蔑的冷笑,此刻如刀鋒般不再溫和的嘴角上揚出了一個嘲諷的角度。

“蠢貨!”她心里想著,“盡管你東躲西藏掩蓋得挺好,但是還是露出了蛛絲馬跡。”

當年你不過是使了一些骯臟齷齪的伎倆,才鉆了空子,傷了我師兄,害了我師父,屠了我羅扇后人數以百計。今日,是我師父的忌日,也是你的忌日。

像審判一樣,她穿著羅扇府統一的長袍,打扮成女閻羅的模樣,準備時刻給戴罪之人以人間最公正客觀的評判。

她知道這不是自己第一次如此等人,也不是只有自己曾如此等人。

這樣被她或者大師兄耐心侯著的人,她也見過不少。那些參與這場陽謀陰謀,間接地或直接地傷過羅扇門的人,都曾在她或者大師兄的耐心等待后苦苦求饒。

他們師兄妹二人從這些“無恥之徒”的牙縫里逼問出一個又一個的信息,正逐漸還原著那場紛亂的全貌。

她期待的這些人反應都很統一,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嚇得涕泗橫下長跪不起,連連叩首或是歇斯底里地大叫,或是屁滾尿流地哀求,或是六神無主地祈禱,或是徒勞無用地解釋。

“沒有用,這會兒已經晚了。當我來找你的時候,就已經晚了。”她冷冷地想著。

今天要等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確實,不一定每次都能等到目標。尤其是今天還是中元節,那些做了虧心事,害怕鬼敲門的人,應該都老老實實在家坐著,把燈都開到最亮,把電視的音量開到最大,把覺得可以避邪的神物擺在最顯眼的地方,求著老祖宗的保佑,多半都可以平安度過今夜,甚至此生。

這不應該。她想著,這些干了壞事的事的人應該受到懲罰,應該付出代價,而非平安無事地歡度時日。如果好人受難,壞人樂活,那么這個世界的秩序真的是在崩塌了。

她一邊冷冷地想道,一邊波瀾不驚地站在那里。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斜前方傳來:“傾朝?”

年傾朝冷冷地循著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

“傾朝?是你嗎,傾朝?”一個年輕人略帶吃驚的臉從假山后面轉了過來。“你這是在……干嘛?”

年傾朝的表哥,姑媽家的兒子一邊遲疑地走了過來,一邊探頭探腦地向年傾朝這里張望。

可能自幼與年傾朝相識,十分熟悉她的相貌特征,即便是她打扮成如此怪異可怖的形容,表哥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再加上年傾朝自小便對怪力亂神之事興趣頗深,所以表哥對她這個奇怪的裝扮并沒有表現出過度的驚愕或恐慌。年傾朝在家人面前透露過,自己出于個人興趣原因曾自行鉆研了各類風水、易經、面相等知識,雖說可能粗淺了些,但也基本做到活學活用——出門前假模假式地用奇門遁甲斷一下是否需要帶上雨傘,糊弄一下外行人還是像模像樣的。幼時的年傾朝和表哥還曾經在天橋上試圖用擺攤算卦賺兩包辣條的錢,當然生意大大地不如旁邊的剃頭大爺。

這位表哥此刻是剛下班。年傾朝心里想著,程序員下班晚,十一二點是常態,我怎么沒有想起來。

年傾朝不知如何向表哥解釋自己為什么這個樣子站在這里,畢竟她的計劃里不應該有人以這樣的方式發現她的存在,并打斷她的威嚴。

她只好露出一副茫然的樣子,像是從來不認識表哥那樣,癡癡地不作回應,如同癔癥般神游太虛未及歸來。

“傾朝,你怎么了?你還好么?”表哥見年傾朝毫無反應,又向她走進了幾步,關切地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了?是不是病了?”

年傾朝在心里暗暗回答:“廢話!我一點病都沒有!”但是臉上依然是癡癡傻傻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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