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長臉瘦削,合劍入鞘,跳下馬車,立于馬頭旁,向陳亮抱拳道:“在下朱青,奉幫主之命,暗中保護陳堂主。”
“保護?”陳亮冷笑了一下,說道:“誰知道是保護還是監視?”
“手下不敢。”朱青低頭抱拳道,只是一張瘦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什么境界?”陳亮看著朱青嗎,問道。
“氣蘊境三重天。”朱青答道。
陳亮淡淡的嗯了一聲,心里想到,氣蘊境三重天的話,只要各分堂的堂主不親自出手,應該都能夠抵擋。
“你去吧。”陳亮看著朱青,說道。
朱青聞言,身形陡然而起,一躍便躍上了巷子旁的屋頂,一閃而沒,消失在了夜色中。
朱青剛走,宋通林才從車廂旁探出頭來,輕聲叫道:“堂主,你沒事吧?”
陳亮瞪了他一眼,說道:“駕車!回堂部。”
宋通林也知道自己剛才的樣子太過狼狽,便不敢廢話,爬上馬車,駕著車向小巷那頭駛去。
陳亮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里,眉頭擰成了一團,目色一片狠辣,自語道:“好你個荊疇……”
陳亮心中透亮。剛才那要在巷子內殺他的三人,那是什么漏網之魚,根本就是荊疇故意把他們逼進這巷子內的。目的就是借他們之手,殺了他這個新上任的白鶴堂堂主。
不能不說,荊疇這手確實高明,不僅殺了他,而且在邢松云那里也能交待過去。畢竟是清洗白鶴堂內殘余叛亂,誰能保證不跑掉一二個。跑掉的三人又剛好遇到了回堂部的陳亮,殺掉陳亮后,兇手也被他們就地斬殺。
天衣無縫,只怪陳亮命不好。邢松云就算懷疑,也無實據。
宋通林駕著馬車,晃晃悠悠地駛出了小巷,然后向右一拐,又行駛了一段距離,便勒緊轅繩,將馬車停在了白鶴堂的堂部大門外。
“堂主,到了。”宋通林扭頭看著坐在車廂里目色閃動的陳亮,輕聲喊道。
陳亮踢了一下腳邊地上的車簾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了宋通林一眼,閃身出了馬車。
白鶴堂的堂部的大門外,立著一人高的木架,木架上鐵盆中,火光熊熊。
陳亮眉頭蹙了一下,看著大門旁,佩刀站崗的兩名守衛,扭頭向身后的宋通林,問道:“堂部的守衛,沒有遭到清洗?”
“只是統領一人被誅。”宋通林答道。
陳亮的目色跳了跳。“有副統領嗎?”
“有,叫岳安樹。”
“什么境界?”陳亮看著宋通林,問道。
“好像是氣蘊境二重天……”宋通林語氣不太肯定地回答道。
陳亮嘆了一口氣,自語般地說道:“二重天就二重天吧。一會兒帶他來見我。”陳亮說著,便大步走進了白鶴堂堂部大門,宋通林在其身后快步小跑的跟著。
白鶴堂堂部和總壇的規制大體相同,只是場地更小了一些。
陳亮快步走過廣場,直接跨進了堂部大廳。
“堂主,你今晚就先委屈下,在堂部休息。”宋通林指向大廳后側一條走廊,向陳亮說道:“等明天我把付信山被抄家的府邸收拾收拾,添置些家具,堂主就可以搬進去了。”
“那可是大宅子啊,三進三出,老宅子,冬暖夏涼。”宋通林說得滿臉堆笑。
“不必了。我以后就住在堂部。”陳亮語氣決然地說道。
“堂部是不是有些簡陋了?”宋通林有些愕然,不明白陳亮為什么放著那么好的大宅子不住。
“你去叫岳安樹進來吧。”陳亮顯然沒有再討論這個問題的意思,揮手打斷宋通林,說道。
宋通林看了陳亮一眼,一時有些摸不透這個新任堂主的作風,稱了一聲是,便轉身走出了大廳。
陳亮看著宋通林的背影,暗自嘀咕道:“這個宋通林,人倒是機靈,就是有些奸猾。”
其實,陳亮之所以選擇住在堂部,而不是付信山的府邸,純碎是因為堂部守衛更多,安全更有保障而已。
從今天荊疇設局誅殺他這件事來看,他顯然遠遠低估了荊疇對他的憤恨嫉妒。而且除了荊疇,還有母紹玉和王敬思呢,誰能保證他們沒有殺他之心?
他這個履新的白鶴堂堂主,實則是內憂外患,如坐針氈。最重要的是,他有個致命的缺點,他根本就是個氣機全無的普通人。
他一個尚未成為修士的普通人,要如何面對這個內外交困的危局?
陳亮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目中涌現出一抹濃重的焦慮之色。
大廳門處響起的腳步聲,打斷了陳亮的沉思。宋通林帶著一個人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
那人來到陳亮面前,抱拳沉聲道:“手下岳安樹,參加堂主。”
陳亮凝目向岳安樹看去,只見其身材魁梧,方臉大眼,眉宇間一股勇武之氣。
陳亮點了點頭,看著岳安樹,說道:“岳安樹,以后你就是堂部守衛的統領了。”
岳安樹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股按捺不住的興奮之色,立刻半跪在陳亮身前,再次抱拳朗聲道:“屬下,謝堂主栽培!”
“你下去吧。實心辦事就行。”陳亮聲音冷淡地說道。
“屬下告退!”岳安樹叫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陳亮輕嘆了一口氣。他現在能收攏人心的方式也就手中這一點權力了。
宋通林看著岳安樹離去的背影,眼神跳了跳。岳安樹由副統領升為了統領,他這個副度支曹是不是也會轉正啊。
宋通林轉過頭來,雖然心中期待,但是臉上沒有任何流露,仍是故作乖巧地站在陳亮身前。
“你們度支曹辦公的地方在哪?”陳亮看著宋通林,問道。
“在堂部庫房的旁邊。”宋通林指著大廳后側的另一條通道,那條通道顯然就是通往庫房以及度支曹的辦公之地的。
陳亮看了一眼那條通道口,扭頭看著宋通林,說道:“你去準備一下。把賬目文件,都整理好。等會兒做下詳細的交接。”
“現在嗎?”宋通林的臉上隨即泛起一抹苦澀。“今天都這么晚了,而且度支曹的各種文件,頗為繁瑣……要不……”
“去吧。今天晚上就交接完。”陳亮打斷了宋通林的話,雖然語氣柔和,但話中的意思卻再明白不過,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宋通林撇了下嘴,他身體本就羸弱,折騰了一天,早已經疲累不堪,這么晚了還讓他交接度支曹的事務,這不是故意整他嗎?
宋通林雖然在心頭罵罵咧咧,他腳下還是向那通往庫房和度支曹辦公之處的通道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