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洗白鶴堂,是誰帶的隊?”陳亮側目問道。既然周建東去抄家了,這件事自然不是周建東去做了。
“是新任的冷玉堂堂主荊疇?!彼瓮执鸬?。
陳亮的眼皮一跳,荊疇的那張肌肉僵硬的臉,在陳亮的眼前一閃而過。他忽然想到,邢松云安排荊疇清洗白鶴堂,恐怕不光是給他拔刺那么簡單。這中間恐怕還有想看看荊疇怎么做的意思。
白鶴堂的實力顯然遠遠強于冷玉堂,但邢松云卻讓這次平叛中,功勞最大的荊疇坐了冷玉堂的堂主,而讓自己坐上了白鶴堂的堂主之位。如果荊疇心中怨憤不滿,定會借機打壓白鶴堂,讓清洗變成血洗也說不定。
如果荊疇真要這么做了,恐怕他就危險了。剛剛有了付信山的教訓,邢松云絕對不會讓第二個付信山出現。
陳亮一邊走一邊沉思,宋通林見陳亮不語默行,他也不敢說話。
兩人出了總壇大門,宋通林將陳亮引至一輛馬車前,隱含笑意地說道:“堂主,請上車?!?
陳亮笑了一下。
兩人的面前此時正停著一輛馬車,車轎乃是鎏金紅漆,頂蓋垂穗,好不奢華。拉車是一匹黑色駿馬,通體黑亮,神駿非凡。車轅上綁著一柄火把,火焰在夜風中呼呼作響。
陳亮跨上馬車,掀開簾子,鉆了進去。
宋通林坐在車前,勒著轅繩,一記馬鞭抽在那黑色駿馬的屁股上,急促的馬蹄聲隨即在青石板街道上響了起來。
這馬車外表看著光鮮,內部卻也稀松平常,長椅上雖說墊了厚厚的坐墊,但顛簸起來依然硌屁股。
陳亮累了一整天,卻是極為困乏,斜依在車壁上,不由地半瞇起眼睛來。
此時,已是深夜,街道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噠噠的馬蹄聲清脆地敲在青石板上,急如雨點。
宋通林不時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馬車一直保持著高速行駛,卻還算平穩。
一陣疾馳后,在一條巷子處,宋通林忽然勒緊了轅繩,將馬車勒停了。
馬車忽然減速,陳亮在車內一蕩,差點摔倒,他掀開簾子,看著宋通林問道:“怎么了?”
“要拐彎?!彼瓮执鸬溃骸安怀q{車,有點手生?!?
他勒轅繩確實有些急了,他親自駕車,本是想拍拍新任堂主的馬屁,沒想到車技生疏,差點觸了霉頭。
宋通林有些生疏的勒著轅繩,讓拉車的那匹黑色駿馬,拐彎向巷子內走去。
陳亮蹙了下眉頭,看著寬敞的青石板街道,問道:“怎么不走大街,要走小巷?”
“大街繞遠了,這條小巷子穿過去……就沒多遠了。”宋通林因為控制馬車有些吃力,注意力都在馬車身上,對陳亮的答話便有幾分心不在焉,想哪說哪了。
陳亮被晃醒,索性也不假寐了,掀著簾子,看著路況地形,也好熟悉下分堂到總壇的路。
馬車在宋通林勒著轅繩左右來回調整了三次后,終于駛進了巷子內。
這條巷子甚窄,馬車在巷子內,不過勉強可以行進而已。
在巷子內,馬車的速度也慢了,畢竟巷子狹窄,無法疾馳。
馬車正在巷子內,噠噠噠地走著,忽然巷子那頭,跑過來了三個人。這三人顯然疾行而來,從陳亮聽到腳步聲,到他們來到馬車前,不過三息而已。
馬車車轅上綁著的火把,將火光映在了那三人的臉上,只見三人俱是手持鋼刀,面色急切,身有血跡。
三人忽然看到巷子中間出現了一輛馬車,俱是一愣。
宋通林看著那三人,見他們身上穿的都是白鶴堂的幫眾服飾,而是手中都舉著明晃晃的鋼刀,便大叫道:“白鶴堂陳堂主在此,不得無禮!”
“什么陳堂主?老子們只知道付信山付堂主!”
“兄弟們,反正也活不了了。殺一個是一個?!?
那三人中一人,大叫了兩聲,便忽然躍身而起,腳斜踩在墻上,借力一縱,便撲身到馬車上,手中的鋼刀順勢,向駕車的宋通林砍去。
宋通林頓時大驚失色,那人動作奇快,目眥盡裂,踩、撲、砍,一氣呵成,幾乎瞬間鋼刀已至宋通林的面門。
宋通林臉成豬肝色,側身一翻,便滾下了馬車,堪堪躲過一刀。
宋通林跌落馬車,立馬大叫著饒命,鉆進了車底。
那人一刀斬空,扭頭便瞪向掀著簾子的陳亮。陳亮大驚,立馬閃進車箱內,心下瞬間滾了數個念頭。
那人一把扯掉簾子,持刀便要進車廂斬殺陳亮。
陳亮目色冷冽,準備待那人進來,便喚馬根山出來。車廂狹窄,喚馬根山出來,三人在里面便擁擠不堪,那人即便修為再高也無法閃轉騰挪,他便可趁勢閃出車廂逃走。而且有馬根山擋在中間,便可以替他擋住鋼刀。畢竟馬根山就算受傷,只要沒有斷氣都可以進入棺材鋪內恢復。
只是那人剛欲閃進車廂,只聽咻的一聲響,一枚三寸長的黑釘,從高處斜射入了他脖頸處,頓時鮮血噴涌,那人應聲倒下,栽到馬車下面。
接著便有一名身穿玄衣的黑影,陡然出現在車廂的車門口,一柄長劍,擋住了已經趕來的三人中的另外兩人。
只聽叮叮叮的數聲,短兵相接。便忽然又響起了兩聲咻咻的破空之聲,兩支羽箭瞬間洞穿了另外兩人的胸口。
接著,便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對五六人的隊伍從巷子里跑到了陳亮的馬車前。
“可是白鶴堂的陳堂主?”似是這隊人的領隊之人,站在馬車前,叫道。
陳亮聞言,從車廂里探出頭來,冷言看向來人,問道:“你們是何人?”
“我等是冷玉堂的人,奉荊堂主之令,清洗白鶴堂內殘余叛亂。不想有幾人逃脫,差點傷了陳堂主。”那人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立于陳亮身側的玄衣之人。
陳亮眉毛擰了下,心頭一陣怒火。
那人見陳亮并未言語,便說道:“人已誅殺,我等告退?!闭f著,便帶著那隊人消失在了巷子內。
陳亮看著那對人的背影淹沒在黑暗中,扭過頭來,看著站于一旁的身著玄衣之人,目色閃動,問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