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中了北堂祭的局!”這時洛千鶴從憐星閣內奔了出來,其身后跟了許多北堂祭煉制的藥人。孤月左等人本來計劃是將北堂祭引入憐星閣,然后洛千鶴出其不意將其制服,可是洛千鶴卻被里面的藥人纏住了,好容易才脫身。明明機關已經被鐘離姒錦毀了,但是里面卻悄無聲息的多了許多藥人。看到如此情形,北堂祭一抬手,沈浮朝那些藥人灑了一把粉末,那些狂躁的藥人群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師弟,又見面了!就憑你們這些人,還想與我爭斗,也太嫩了些!”北堂祭頗為不屑。
“也是,師弟十八年前就能將人心算計的明明白白,何況這之后混跡官場這么多年,這謀算,我等自然是比不上的。”洛千鶴從不屑于口頭損人,但是遇到北堂祭,他忍不了。
“師兄過譽了。我其實很好奇你們到底要做什么?所以才配合你們,為的也不過是想看看你們到底在耍什么花樣,有沒有意思。結果你們卻往憐星閣跑,可謂是正中我下懷啊!說起來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本來也不會提防于你們,不過自從先生你給了我那瓶藥時,我便開始提防于你們了。”北堂祭幽幽的說出了事實,末了看向白庭,“先生不該那般做的,先生聰明一世,倒是糊涂一時了。”白庭也只是笑了笑,“在下低估了王爺的冷血。”
“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利用,北堂祭,你當真是枉為人父!”北堂語墨說道。
“我的好侄兒,你這可就說錯了!我從未有過女兒,她不過是我當年隨手撿來的,也是她的運氣好。生的頗像我的錦兒,所以我一直把她當做是錦兒與我的孩子!”到了如此局面北堂祭也不再藏著掖著了。
“爹爹!這不是真的對不對?”北堂娉婷掙脫了孤月左的束縛,本來孤月左也沒有想真的傷了北堂娉婷。“爹爹,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北堂娉婷抓住了北堂祭的衣袖。
“疼了你這么些年,我也是很舍不得。”北堂祭摸了摸北堂娉婷的頭,“不過,很可惜,假的終歸是假的!永遠成不了真!”一把推開了北堂娉婷。
“哈哈哈哈!你們,你們所有人都把我當成傻子一樣!每個人都在欺騙我!利用我!”北堂娉婷接受不了這個消息,有些瘋魔,“我北堂娉婷活了二十年,到頭來都是個騙局!對我百依百順的爹爹只是拿我當心靈上的慰藉!從來沒有在乎過我!可我,還傻傻的以為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驕傲如她,此時眼眶中也蓄滿了淚水,轉頭看向了孤月左,“孤月左!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你,自小就追著你跑。可是,你當真是好狠的心腸!你的心是石頭做的,我怎么捂,都捂不熱。哈哈哈哈!為什么是今天!為什么!”“唰!”的一下拔出了一旁士兵的佩劍,“曾經我以為我什么都有,事實上,什么都沒有!我這一生,簡直就是個笑話!”說著抬手就要自刎。沈浮連忙撲了過去,“不是的!不是的!師妹!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啊!”終是遲了一步,沒能攔住北堂娉婷。“師妹!”沈浮一把抱住了北堂娉婷,沒讓她跌倒地面,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沈浮的衣衫。原本沈浮今日看到北堂娉婷嫁人,心中自然是不好受,但是一想到北堂娉婷會很開心,他便也知足了。可是如今,北堂娉婷橫死在自己面前,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師妹,你真的好傻。黃泉路一個人走未免也太孤單了些。師妹你最喜歡熱鬧了,怎么能受得住這樣的冷寂?別急,師兄來陪你了。”沈浮抱著北堂娉婷,輕柔的說道,語氣寵溺。抬頭看向北堂祭,“師傅,承蒙師傅教誨,不過徒兒今日要辜負師恩了。”說完,拿起北堂娉婷自刎的劍,一劍刺入自己的心口,行事決絕果斷,沒有一絲猶豫,嘴角掛了一絲笑容,活著不能如愿,一同赴死也不錯!沈浮至死都緊緊的抱著北堂娉婷不松手。沈浮說北堂娉婷傻,他自己又何嘗不傻。北堂祭看著一時有些愣怔,也有些感同身受,當年他自己也是這般愛而不得。北堂娉婷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兒,多少都有些感情。不過最終還是輕叱了一句,“愚蠢!”而后摸出一個瓷瓶,拔出瓶塞,香氣四溢。瞬間那些藥人就像發了瘋一樣的去攻擊孤月左等人。場面瞬間變的混亂又血腥。洛千鶴躍過藥人,直逼北堂祭,“錦兒到底在哪里!”
“怎么?他們沒告訴你嗎?以你的聰明不會看不出自己被利用了吧!”北堂祭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知道又如何?事關錦兒,被利用又何妨?”洛千鶴淡淡的回答道。
“你想知道錦兒的下落,可是我偏偏不想告訴你!”北堂祭應對著洛千鶴的招式,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迫切的想知道鐘離姒錦的下落,但是這口頭上要是可以讓洛千鶴不舒服,他也是樂意為之的。
“當年沒能殺了你真的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洛千鶴說道。
“巧了,當年沒能殺了你,這也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北堂祭下手更加狠辣了些。孤月左和白庭好容易掙脫了藥人的圍攻,飛身過來加入到對付北堂祭的戰局當中,三人對看了一眼,開始不動聲色的把北堂祭往憐星閣當中逼。已經打到這個階段了,北堂祭無法分心去思考眼前這三個人是不是有詐,即便是知道有詐,也躲不過,四人入了憐星閣。
“洛千鶴,當年你好歹也是一代風云人物,如今打個架卻還要小輩幫忙,以多欺少你就不覺得丟人嗎?如此也有違你所謂的江湖道義啊!”北堂祭嘲諷的說道。
“對付你,用這個樣的手段,我并不覺得丟人!江湖道義是講給正人君子聽的,對于你,我并不覺得需要講什么道義!”洛千鶴不理會北堂祭的嘲笑。三人合力,北堂祭弱勢已顯。“北堂祭,沒了外頭藥人的幫助,你撐不了多久的!”洛千鶴說了一句,意思很明顯,這是在勸北堂祭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
“那可不好說!”用盡全力,凝聚了內力到自己的劍上,順手一揮,劍氣如虹,一劍隔開了面前的三個人。拍了拍自己的手,瞬時一大批藥人從一間暗室內破墻而出。瞬間包圍了三人,“行了,我就不陪你們玩了!就讓他們陪你們好好玩吧。”北堂祭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你站住!”孤月左心不甘,準備了這么多年,又豈能讓北堂祭逃脫。抽出腰間的火折子,往墻角一拋,電光火石間,洛千鶴朝孤月左和白庭各拍了一掌,可惜自己內耗嚴重,沒能將二人送出樓閣。一聲巨響,火光一閃,憐星閣中沖出了一股熾熱的波浪,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滾滾濃煙如同鋪天蓋地的沙塵暴一般,騰空而起,伴隨著猩紅色的火焰,妖艷的綻放,仿佛朵朵妖嬈艷麗的彼岸花,爭奇斗艷。猛烈的爆炸聲不絕于耳,碎裂的石塊,木塊如同流星雨般紛紛墜落,毫不留情地砸向了憐星閣外逃竄的人群。殷紅的血光四處飛濺,濺到了地面上,仿佛盛開的紅薔薇,妖艷奪目。
半個盛京城的人都聽到了王府爆炸的聲響,鐘離姒錦在趕來的路上自然也是聽到了,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將輕功發揮到了極致,她從未跑的這般快。還未進入王府,遠遠的便瞧見了滾滾濃煙升起,加快了速度,朝著煙霧升起的方向跑去。等鐘離姒錦趕到的時候,面前的景象讓她心難平復,只見憐星閣已然化作了一片廢墟,一兩根未燃盡的木頭冒著火苗,硝煙還未完全散去,濃濃的火藥味彌漫在空氣中,白庭呆呆的站在一邊,渾身臟污,臉上染了許多血跡。北堂語墨站在一邊看向那處廢墟,憐星閣周圍尸體橫行,大多都是斷胳膊斷腿的,在火藥的威力下,少有全尸。鐘離姒錦跌跌撞撞的奔了過去,拉住白庭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孤月左呢?他怎么不在這里?”
“錦兒,你……”白庭怕鐘離姒錦受不住想委婉些說但是卻被鐘離姒錦打斷了,“白庭你說啊!他到底怎么了?”
“當初怕斗不過北堂祭,我與孤月還有前輩事先商量了,在憐星閣附近埋了大量的火藥,為的是以防萬一!火藥爆炸時,前輩體力不支沒能將我和孤月完全送出,過后孤月他一掌將我送出,前輩和孤月他們…………”白庭此時也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鐘離姒錦抓住白庭衣袖的手,漸漸的松開了,緩緩轉頭看向那片廢墟,慢慢的走了過去。北堂語墨伸出手拉住了鐘離姒錦,“鐘離,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鐘離姒錦回頭,冰冷的眼神掃向北堂語墨,那般冷厲無情的眼神北堂語墨還從未見到過,竟然被震懾到了,下意識的松開了自己的手。鐘離姒錦走進廢墟,開始用手撥開礙事的木塊,磚頭。她想把孤月左挖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這般無影無蹤算什么!“孤月左!我告訴你,你最好給我活著,我們兩個之間的帳還沒有算完呢!”手,被劃破了,鐘離姒錦挖的雙手鮮血淋漓,她也渾然不在意。挖了許久,總也挖不倒,鐘離姒錦漸漸瀕臨絕望,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抬手隨便抹了抹臉,繼續挖著廢墟。終于挖出了一片白色的衣角,鐘離姒錦看到了希望,又哭又笑,“太好了!太好了!你還在!你還在!”這下挖的更加賣力了,直到挖出了那人的臉,看清躺在廢墟里的人,鐘離姒錦渾身一顫,耳朵里轟了一聲,就像是被人拿著針尖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身體似乎不再受自己的大腦控制,愣愣的盯著躺在廢墟里的人,聲音有些發抖,“師,師傅?”。洛千鶴此時面色慘白,鐘離姒錦鼓了好大的勇氣才探了探洛千鶴的鼻息,已然沒了氣息,猛的縮回了手。使勁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能!這不可能!不會的!師傅,師傅怎么會在這里!對,易容!易容!一定是易容術!呵!你們別想騙我!”說著顫抖著去摸那人的耳后,想要撕下一片人皮面具來,可是摸了半天依舊是摸不到任何易容后的跡象。鐘離姒錦真的慌了,她離開雁蕩山已經有幾年了,好幾年不曾見到自己的師傅,哪里會想到再見面時竟然會是這般情景,這可是從小把她帶大的師傅,是她唯一的親人啊!眼前開始暈眩,不知為何鐘離姒錦突然覺得這樣的場景好生熟悉,好像曾經經歷過一樣,一樣的死尸遍地,一樣的絕望,還有洛千鶴毫無血色蒼白的臉頰。有什么東西好像要破土而出!頭,開始疼起來,越來越疼,疼的鐘離姒錦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啊!”看著鐘離姒錦這有些癲狂的樣子,白庭和北堂語墨趕緊跑了過去,想拉走她,“錦兒!”
“鐘離!”
鐘離姒錦一點兒也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她聽到的都是廝殺聲,兵器的碰撞聲。還有許多陌生的畫面涌入了腦海。好的,不好的全都涌了進來。就像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記憶,是了,這些都是鐘離姒錦的記憶,塵封了十八年的記憶。頭疼過后,鐘離姒錦呆呆的坐在地面上,任白庭和北堂語墨怎么喊怎么拉,她都沒有什么反應。只慢慢的伸出手,撫上了洛千鶴的臉,“師兄,錦兒回來了……”
鐘離姒錦緩緩的從洛千鶴的腰間摸出一塊古老的令牌,手合蓮花,聲音空曠,“愿祭吾命,逆天改命!”幽幽的藍光燃起,協議達成。鐘離姒錦緩緩睜眼,微微一笑,眼前模糊,慢慢的倒了下去,一如十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