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熱熱鬧鬧的觀眾突然就沒了聲音，好像有了某種默契一般，大家的目光紛紛轉至戲臺之上。

還未見演員上臺，便聽到一陣“咚咚鏘咚咚鏘”的聲音，大家的注意力便全部被吸引過去。

“這叫‘打鬧臺’，也叫‘打通’，是用鑼鼓和嗩吶演奏的，為的是招徠觀眾，讓人們注意起精神看戲的。”爺爺小聲地給兩個孩子講解道。

雖然兩個孩子聽的都很認真，但還是聽到了爺爺的話，宋然更是記到了心里。

舞臺上一番熱鬧的演奏過后，正式演出便拉開帷幕。

戴著髯口的演員一上臺，觀眾們就給出了熱烈的掌聲，這是對百無聊賴生活的一種發泄，似乎只有這樣用力地喝彩，才能驅趕他們生活的枯燥和乏味。

“爺爺，這個人帶著大胡子呢。”方晗朵拉著爺爺的衣袖說道，樣子看起來有些激動。

“這個人是項羽，他帶著的大胡子叫髯口。”爺爺笑著說道。

“那爺爺，為什么他的臉要化花了呢？”方晗朵不是很能理解，為什么演員的臉上涂的又白又黑。

爺爺笑著，“這叫臉譜。”

“爺爺，臉譜是什么？”方晗朵好奇地問道。

她的問題成功的吸引了宋然的注意，宋然的眼睛雖然還是看向戲臺的，但是他的右耳朵已經準備好要聽方爺爺的話了。

但爺爺并沒有過多解釋，現在是聽戲的時間，他很久沒有這么近距離地聽過一場戲了，他不想浪費這個機會。

“等以后爺爺再給你們解釋，現在我們先看戲。”爺爺伸手拍了拍方晗朵放在他胳膊上的手，以示安慰。

戲臺上的燈光不算很亮，但他們依舊可以看清演員的樣貌，只不過有些表情看不那么真切。

演員頭戴霸王盔，身著黑色平金繡，一身黑色散龍大蟒袍，肚下綴有黃“網子穗”，這身行頭瞬間將西楚霸王的勇武展露無遺。

“爺爺，他看起來好厲害。”方晗朵眼中露出了驚訝與崇拜的神情。

原來京劇演員穿的是這樣的行頭，這樣的英武與神氣，她甚至感覺到了一絲害怕，手禁不住將爺爺的胳膊攥緊。

“這是西楚霸王，自然很厲害。”爺爺笑著說道。

“西楚霸王是誰？”方晗朵再次發問道，她的腦子里總有數不清的疑問。

“西楚霸王就是項羽，這是他的稱號。”爺爺很有耐心地解釋道。

“方爺爺，這個戲叫什么名字？”宋然歪著頭看向爺爺問道。

“這個戲叫做《霸王別姬》。”

“霸王別姬？”宋然反問了一句。

“霸王指的就是西楚霸王項羽，姬指的是他的妃子虞姬，這出戲演的就是項羽和虞姬分別的故事。”爺爺想，若是提前給他們解釋一下，他們可能就看的懂了。

“爺爺，那他們為什么要分別呢？”方晗朵想知道，兩個人在一起不好嗎？為什么要分開呢？她不喜歡分別。

“因為項羽戰敗退到了垓下這個地方，被劉邦的軍隊圍困，他想要突圍，虞姬擔心自己變成他的負擔，就拔劍自殺了，項羽最后也在烏江自刎身亡。”爺爺解釋道，也不知道他們聽不聽得懂。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擔心自己說的不夠通俗，畢竟兩個孩子還理解不了太復雜的詞匯和意思，只能將語言變得簡單再簡單。可有時候還是會說出一些難理解的詞匯，引來方晗朵的疑問。

“爺爺，什么是自刎？”

“就是自己把自己殺了。”爺爺有點哭笑不得，不知道這個解釋能不能回答她的疑問。

“那他為什么要自己把自己殺了呢？”果然，方晗朵不理解。

“因為他失敗了，覺得自己對不起江東父老，只能自殺了。”爺爺摸了摸方晗朵的頭發，笑著說道。

方晗朵還想接著問，但是臺上新出來的演員吸引了她的目光，爺爺也隨之松了一口氣。

“方爺爺，這是虞姬嗎？”宋然拿手輕輕地指了指抬上的女演員。

“是，這個就是虞姬。”爺爺回道，目光也被戲臺上的虞姬所吸引。

“爺爺，她好美呀！”方晗朵忍不住感嘆道。

戲臺上的虞姬頭戴如意冠，脖套金項圈，身著圓領半肥袖明黃上衣，下穿白色繡馬面裙子，外穿魚鱗甲，身系腰箍、縹帶，上披珠串改良云肩，外披彩繡明黃地鳳戲牡丹斗篷，腳穿彩鞋。

這樣一身扮相，真稱得上是凄美絕俗、風華絕代，一個古裝美人躍然臺前。

“虞姬可是古代有名的大美人，自然是非常美的。”爺爺笑著說道。

他們的聲音被鏗鏗鏘鏘的音樂聲掩蓋，大家都沉浸在西楚霸王和虞姬的凄美愛情里。

不知道是不是爺爺的解釋起了作用，宋然竟然看懂了這出戲，他的內心感到一陣雀躍，覺得自己和京劇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一分。

“爺爺，這個美女姐姐為什么拿著兩把劍？”方晗朵看著戲臺問道。

“這是虞姬要為項羽表演舞劍。”爺爺解釋道。

“那什么是舞劍呢？就是拿著兩把劍晃來晃去嗎？”方晗朵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雖然意思差不多，但晃來晃去的說法實在算不上美好。舞劍本來是一種很優美的舞蹈，如今卻被她理解成了亂舞。

“舞劍是一種舞蹈，表演的人手里拿著劍，再配合上優美的舞姿，兩把劍相碰撞還會發出悅耳的聲音，就好像戰斗一般，比舞蹈更有力量，也更瀟灑霸氣。”爺爺輕聲說道，免得打擾到聽戲的人。

方晗朵聽了爺爺的解釋，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是一種舞蹈，仔細欣賞之后，果然覺得十分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