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城將軍就是個維護地方治安的小官兒，如何認得李蕤，手一揮，“統統都給我抓起來！”

東宮護衛唰地一下亮了白刃，“滾！”

巡城將軍不認得人，卻認得那兵刃，這兵器除了皇家大內，誰人敢佩？

心不由突突兩下，有些遲疑。

九門提督統領嚴正挎刀走入，“拿下！”

巡城將軍得令，立刻上前抓人。

李蕤眉頭一跳，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一座小小的青樓而已，怎會引得九門提督統領來此？旁人倒是不如何，輕易就威懾住了，這嚴正直屬于皇帝，向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連對他這個太子也沒什么特別關照。

東宮護衛舉刀就上，和巡城將軍斗在一起，當當當火花四濺，所過處皆有損傷。

李蕤眼圈青黑，一副縱欲過度模樣，居高臨下陰測測地看著嚴正，“停手！”

嚴正抬頭，這才看見李蕤，連忙束手恭立，“太子殿下！您怎么在這里？”

李蕤瞇著眼睛，“你怎么又在這里？”

嚴正拱手道：“自是職責所在，公務所指。”

太子氣勢滔天，嚴正正氣凜然，一時竟誰也壓不過誰。

李蕤錯了錯牙，“我們走！”

嚴正朗聲道：“恭送太子殿下！”

許坤向來是個捅破天的主兒，聽了這大聲都不由為嚴正捏一把汗。那位可是太子殿下，喊這樣大聲，是生怕旁人不知曉皇帝的愛子在逛青樓么？

許坤左右看了看，見眾紈绔目光炯炯，似乎想走近點看熱鬧一般。不由從身后一人踢了一腳，低聲道：“還不走？等著那位和我們打照面嗎？見了這等丑事，怕不怕他報復了？”

馮大率先打了個寒噤，其余人緩過神來，一干人頓時一溜煙兒跑了個沒影。

親眼見證太子倒大霉可不是什么好事，大家失了繼續玩樂的興致，遂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第二日，數名御史聯名一紙奏折上達天聽，隆昌帝大怒，罰太子一年俸祿，閉門思過一月。三日后，嚴正調離京城防務，進駐西北邊關為副帥。五日后，數名御史告老還鄉。朝中新老血液交替，一時震蕩。

前朝動蕩和只盯著后院一畝三分地的婦人可沒多大關系。

晚上，郭氏和許去病道：“衙門開印后，你讓爹幫忙給兒子謀個武職。”

許去病泡著濃藥汁子浸的洗腳水，似睡非醒。

“兒子既已過了二七，婚事上便得著緊起來。有個職位傍身，名聲上好聽些，面上也過得去，說親才好挑人。”

許去病半瞇著眼，“這事不急。”

“怎么不急？攏共就這么一個兒子，早早成婚生子，我們也好早享兒孫福。”

“坤兒婚事我自有主張。”

郭氏做不得外院的主，可做得兒子的主，“那就折個中，先放幾個房里人，延續子嗣為上。只要有兒子，晚婚也使得。”

許去病慢悠悠地道：“當年我若婚前納妾生子，你可愿嫁我？”

郭氏像被針刺了一下，“想得美！”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不是我母生育艱難，你生育不順，我家并不欲有庶房。亂家根本，始于后宅。以后莫提納妾收房之事。”

這話說到郭氏痛處，“說得比唱的好聽！好似我早早生了兒子你就不納你表姐似的！借口而已，我生育順與不順和你納妾可沒有關系！”

許去病不與婦人爭辯，“我們最近有要事商議，如無大事，就不要喚坤兒進后院了。后院女眷越發多了，男女有別，應有避諱才是。”

郭氏要的就是日久生情呢。事成之后，難道許去病還能將人攆出去不成。裝得個道貌岸然，要真不喜歡生兒子，拖著病體都能造一院子，又是何意。真真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許坤和紈绔們在演武場比試較量個沒完，聽得妄兒來催，只好道：“我媽找我呢，明兒再玩。”

馮大道：“每日你都半途走掉，好沒意思！明兒我們換個地方玩去，走遠些，便派不來人叫你了。”

許坤卸下盔甲，“不圖后事，便天上玩也使得。只怕這般來一回，我娘就拘著我再不許出門了。”

榮十八笑道：“可別瞎出主意！回頭許家娘子軍一刀斬你于馬下，叫你爹何處哭去？！”

馮大打了個哆嗦，“三個女人一臺戲，還是我家好，清凈！”

許坤道：“我得了一對兒好賽鴿，明日去賭鴿，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

“那就說定了。”

妄兒見許坤換了常服，不由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暗自松一口氣。九爺要是再不回去，他這個貼身小廝說不得又要挨板子了。

許坤踹了妄兒一腳，“今日過關，還有明日！明天我要去城郊賭鴿，你引著我娘的人去另個方向。只要拖著他們不來尋我麻煩，待我拔得頭籌，便賞你。”

妄兒苦著臉，“爺，饒了小的吧！得了您的賞，不知道要挨多少罰，皮都揭了我的，兩兩抵消，我只有虧沒有賺的，這買賣不劃算啊！”

許坤大步流星找了馬騎上，“虧本買賣你做又不是我做，管你呢！駕！”

妄兒連忙騎馬跟上。

還沒走進后院，就聽到里頭傳來鶯鶯燕燕之聲。

許坤皺眉，招了個人來問，“誰在里頭？”

“回五爺，是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三少奶奶娘家眾位小姐們來了，還有大姑奶奶、二姑奶奶、三姑奶奶、四……”

許坤額頭跳了跳，這么多女的，簡直比龍潭虎穴還可怕。

掉頭就走。

刁嬤嬤親自掀起簾子，“九爺來了。”

許坤橫了刁嬤嬤一眼，走進去給郭氏請安，“娘，我回來了。”

郭氏笑瞇瞇地道：“我兒，外頭那么冷，少出去走些。如今家里來了客人，你要多陪陪，就在家待著。來，和姊妹們認識一下。這是你大姐家的何姑娘、張姑娘，這是你二姐家的羅姑娘、鄭姑娘……”

一圈兒認下來，不是庶女就是家世不好的遠親，攏共沒一個淑女。

許坤腦子有點不好使，詢問地看郭氏，女性長輩多便罷了，多出這些平輩又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