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了劉姐兒幫她尋找走失的稚子,我見她身手不凡,便動了留下她的心思。
“劉姐兒,你不妨在我處先住下,我且派人幫你尋著扇兒,你既有了一個容身之所,又能打探消息,豈不美哉。”
劉姐兒沒有說話,但目光卻望向了我的脖子,眼中愧疚神色一閃而過。
“一點小傷而已,你莫要在意。”
劉姐兒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天色已經微亮,門外傳來了行走踢踏的聲音,我沖著外面喚了聲白芹,不一會白芹就走了進來,甫一看到劉姐兒也是唬了一跳,驚得捂住了嘴。劉姐兒不好意思的笑笑:“唐突姑娘了。”
我吩咐白芹帶著劉姐兒去洗漱一番。
他們下去了,我才松了一口氣,以后睡覺可得警醒著一些,一時想到扇兒的悲慘遭遇,心中又唏噓不已。
隔了許久,房門被敲開了,白芹帶著劉姐兒走了進來,清洗完的劉姐清爽了許多,但沒有厚厚的粉底遮蓋的容顏顯得憔悴而蒼老,生活的打磨讓她飽經風霜,再加上高高的個子,不留意看竟會以為是男子。
閑話了片刻,我便讓白芹帶著劉姐兒下去歇息一會子,我也靠在引枕上閉目養神。
南蠻子與北突厥一起攻進京師,當朝皇帝舊疾纏身在驚嚇交加中駕崩了,王箋等平叛外亂,京都被三個王爺所奪,王箋與王煜合作和三個王爺爭斗,榮親王王謝,寶親王王審,雍親王王鐸。
他們爭斗間,孫武帶著我們雪月閣一行人被安排躲在城郊的暗莊,幾個小丫頭躲在暗莊中嚇得瑟瑟發抖,不由得更加人心惶惶,白芹冷著臉呵斥了她們幾聲,那幾個丫頭更加膽小了,窸窸窣窣好似秋天迎風飄落的楓葉,在風中不停顫抖。
我正想出聲安慰一番,鶯歌卻快我一步安撫了幾個小丫頭,隨后給我了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后她便分了干糧給眾人。
就在此時,暗莊的門被人大力推開了,涌進了好幾個鐵甲錚錚的士兵。
“他們在此處!”有人高聲喝道。
“誰是綠芷?”一人揪住一個小丫頭問著她。
那小丫頭似是嚇傻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再不說把你們舌頭割了。”
我上前一步道:“不要難為她們,我便是綠芷。”
那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請綠芷姑娘跟我們走一趟吧。”
后來得知是雍親王得到線報,茯苓獻計說出了暗莊所在,并告訴雍親王,捉住我便能一舉控制王煜與王箋
我被捉住,押上城門南門,雍親王威脅他們退兵,并且交出兵權,王煜一臉的猶疑不定。利刃在脖間劃過,刀染上了我的血,雍親王湊近了我,捻了一滴血放在嘴中舔舐著:“果然美人的血都是甜的。”我瞬間一陣害怕,交雜著惡心的顫栗。雍親王爆發出一陣陰測測的笑聲
雙方爆發了戰爭,到來的當先一騎高聲喊著:“保護綠芷姑娘,莫要傷了她。”
我卻見到陳朗一馬當先,英姿颯爽,駕著大宛名駒呼嘯而來。
我頓時紅了眼眶,一邊是為陳朗而感動,另一邊則是為了見到的第一人不是王箋而失望。周圍硝煙彌漫,人頭攢動,不時有人想要來傷我,但都被遠處的箭矢射中,動彈不得,望著被鐵蹄踏過的道路、街市,我不禁感嘆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苦的還是流民百姓。
許久之后,陳朗帶人攻上了城門,他面如西嶺雪,眸若天上星,眼睛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有著許久未見的欣喜,還有著一絲說不上來的莫名情緒,很久后我才想清楚,那是一種無法占有的淡淡懊悔。
陳朗攜我上了馬:“公主從宮中被抓,被榮親王押在東門。”
我不由緊張了神色,心也提的高高的,身上冷汗岑岑。
駛了約摸一炷香的功夫,我們已經來到了東城門下,遙遙可以看見公主一襲白衣被挾持在城門上,飄飄欲墜,施施然仿佛要羽化成蝶。
而趙孔景策馬守在城門下,馬兒不時噴個響鼻,他則漠然的看著城門上的幾人。
榮親王略帶著些顫抖的聲音遠遠傳了來:“趙孔景,你若還想活著見到你的小嬌妻,就卸甲投降,派人退兵。”
趙孔景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用力一勒韁繩,馬兒順勢在空中蹬了蹬蹄子。
此時,發生了我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只見公主突然大聲喊到:“趙孔景,你我相愛相殺十余載,我也曾鐘情于你,但活到今時今日,我們的一切大都是你造成的,縱使我有不當之處,也不及你拋棄我之罪,但凡你對我有一絲情意,也不會留我在皇城中任人凌辱。”
說到這里,公主似是泣淚交加到難以再訴說。
“你曾救我一命,我今日便還給了你”。說時遲那時快,公主狠命撞開桎梏著他的人,縱身從城墻上一躍而下。
瞬間,白衣風飛,跌落在城門樓下,點點嫣紅在白衣上彌漫開來,好似開出了一朵蠱惑人心的曼陀羅花。
趙孔景急呼一聲婉兒,臉上的神色第一次有了破裂。最后還是演化成了一個字“殺。”
大批的將士一擁而上,銳不可當,似是嗜血的地獄修羅,大聲喊著:“為公主報仇,讓他們血濺當場。”
公主的婢女被救下,我問她公主被凌辱是怎么回事,婢女閃爍其詞,只說被一些榮親王的將士摧殘。
我嚴厲了聲色:“你若不說,我便把你丟入軍營中,當那最低賤的軍妓。”
那婢女一片花容失色,咬著唇掙扎了半天,終于說到:“是皇叔王曦指使的。”
我紅著眼眶,心中一片痛楚,王曦,你我的梁子今日算是結下了。
自此,駙馬趙孔景一直流連花叢,卻再未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