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的日子是寂寞而頹廢的,我望著屋內滿是黏連的蛛網,胃中就是一陣翻滾。
陪著我進冷宮的只是白芹,她是堅定而決絕的,沒有一絲的猶豫。
如此便過了月余,我對王箋的余情也在慌亂頹敗的日子中消磨殆盡。
這日,白芹一反常態的欲言又止,我靜靜的看著她,她終于開口道:“主子,朱將軍派人送來了一粒藥丸,是假死藥,還說一切都準備好了,只要主子吃下這粒藥,天高海闊,他都愿意陪著主子?!?
我懶懶的笑了笑,毫不猶豫地便吞下了藥丸,過了一會人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頭好痛,好痛,我的腦子里好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我半躺在一個懷中,是朱優,外面有一人在趕車,轎簾被吹起一角,背影很是熟悉,我問朱優外面的人是誰,朱優明顯不悅,冷哼一聲:“趙二狗?!?
我不禁額頭垂下三條黑線,還真有人起這么隨意的名字,恰好還被我遇上了,突然前面傳來了幾聲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就在我以為他要咯血身亡時,終于又沒了生息
我想要伸手掀起轎簾,朱優卻是輕飄飄的掃了我一眼,轉而停在我欲伸未伸的手上,我只得訕訕地縮回了手,畢竟在人家的地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馬車突然停了,人有三急我下車時看見了趕車的人是個面目極為清秀的小哥,我下馬車時他扶了我一把,我道了聲:“多謝趙小哥。”
他卻是額上青筋一跳,倏而收回了手臂,我一個趔趄直摔了一個狗吃屎,我揉了揉迎面朝地的臉蛋,心想此人著實可惡。
從此之后,我一直想弄明白他叫什么,但奈何他本人根本不理猜我,而朱優不屑于開口。直到有一次那小哥喝醉了,大不同于往日一貫冷清的樣子,扯著我談天說地,甚至要投懷送抱。我才問出了他出身江南官宦世家張氏一族,小名叫桃子,從小體弱多病,父母便拿他當女兒來養,自小便梳發髻,扎小辮兒,玩一些女孩子家的東西。
這時朱優也探出了身子看發生了什么事,十分不虞地望著趙某人,待看見我滿臉塵土的樣子,兩人相視的目光更是迸出了火花。我看他們二人情形不妙,不由不管三七二十一,獨自躲開。
晚上,露宿在荒郊野外,我換了一身男裝,在宮里總是錦衣華服,金玉環鐺,未免過于疲累,此刻卸下了一概珠玉厚服,人也變得很是輕快松脫,在空氣中嗅到了自由的味道,一絲一縷,慢慢地在肺腑中蕩漾,隨著血液的流淌,充盈周身。像是漂浮在輕盈而瑩白厚密的棉花上,說不出的舒坦。
朱優捉回了一只兔子,我實在詫異他既沒有弓箭,又沒有獵狗,是怎么抓回這只兔子的,后來等他掏出一把小匕首,哦----,原來他會飛鏢。
看著小白兔活潑可愛歡脫的模樣,我是嚴辭拒絕的,并且向朱優宣揚了愛護生靈的想法,捎帶贊揚了二狗食素的良好習慣。但兩人都向我投來了不屑的目光,朱優冷冷掃我一眼,不由分說的塞給我一只剛剛烤好還滋滋冒油的兔腿。
我眨巴眨巴眼睛,食指和拇指小心地捏著兔腿,的確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加上實在是餓得慌。我于是小心地咬了一口,瞬間開啟了一個新的世界,肉質緊實而鮮嫩,口感嫩滑美妙,我雙眼崇拜的望著朱優,不得不說他的廚藝是一絕。
或許這也是與他常年征戰沙場有關,迫不得已要自給自足。
我與朱優從皇城逃脫,一路西行,我們不敢進城,只是繞城而走,在農家小院稍事歇息,為行走方便,我便一直著了男裝。
由于多日奔襲,我們三人遽是饑渴交加,正坐在茶攤處休息,不曾想來了幾個穿著勁裝的練家子,我們三人頓覺不妙,付了錢便想要離開,不料那桌一人凌空批碎了桌子,就沖著我們打將過來,朱優與桃子便陷入了酣戰,朱優護著我一步步退去。
打斗中,我倆與桃子越離越遠,最后還是失散了。
我們二人逃到西北的一個村寨----花家村,村民見我們二人風塵仆仆,一開始有些戒備,只容許我們過夜。但在得知我們二人都能識文斷字后,族長大人便詢問我們愿不愿意留下當個教書先生,我自是喜聞樂見,一口應承了下來。
我于是當上了花家村的教書先生,朱優跟著村中男人拉船,造房,做黃土胚
村中有個寡婦春桃看上了朱優,經常有是沒事的就在朱優面前扭著肥臀,以一種自認為妖艷的姿態出現,有時還特別巧的在朱優經過時崴了腳,極為嬌媚的嚶嚀一聲,然后楚楚可憐的望著朱優,但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朱優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個多余的生物,不屑于多看兩眼,我常常會在他這種沒有溫度的目光下起上一層雞皮疙瘩,有些憐憫的注視著春桃。
但是春桃恍若未覺,也不知是她的臉皮厚呢還是神經大條,一招不成,她又生一招,于是,在朱優幾個上工后回家的漢子的必經之路上,經常能見到一個穿著妖艷,香肩半露,酥胸起伏的豐腴女子,有時風情萬種的倚在木柵欄旁,含情脈脈地瞅著那一抹挺拔傲立的身影,手中徐徐搖著一把新鮮的雞毛扇,雞毛在風中飄揚招展,但朱優對她總是目不斜視,任憑她如何斑斕,卻不屑一顧,也是難怪,朱優回京的那些日子,多少京城閨閣女子肖想著他,哪一個不是貌美如花,姿容出眾,鬢鬟旖旎,裙裾翩翩的場合他也是去的多了,此刻看春桃自是像看無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