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昂真的帶她回了國。

雖然國內的那群人還沒有徹底解決，但是陸昂完全不擔心他們會被發現，他的手段比那些人要老練得多。

他更換了身份，但是在更換名字的時候，卻頓了頓。

教她換一個稱呼，會很麻煩吧。

游嫣然現在在他的心里等同于孩童，教導難度自然也被他考慮在內，所以陸昂沒有選擇更換名字。

只是需要再費點心思遮掩行蹤而已，雖然麻煩了些，但是還可以接受。

他們甚至回了之前的公寓。

游嫣然打量著熟悉的陳設，嘴角彎了彎。

她笑的時候比以前少了很多，弧度也不高，陸昂卻還是放低了聲音：“喜歡嗎？”

游嫣然彎眸，聲音微啞：“喜歡。”

她在陸昂抬起頭之前，看著他，歪了歪頭：“喜歡你。”

像是小孩子學說話一樣，看著他，字正腔圓地表達道：“我喜歡你。”

陸昂微頓。

他看著游嫣然在公寓里轉來轉去，突然想起之前在偽裝的時候，他曾經總結過拉近關系的途徑。

其中一條就包括，昵稱。

在無數情侶之間的昵稱里，他選擇了最被青睞的，寶寶。

他喊過她寶寶。

之前是因為接近她的目的，可是現在，卻覺得這個稱呼大約也是很合適的。

當然不是因為陸昂有什么戀愛中的甜蜜感--他不可能會有這種東西--而是因為，現在的游嫣然在陸昂眼里，的確和小孩沒有任何分別。

寶寶.....真是能將心中印象具象化的稱呼。

可是他已經很久沒喊過她寶寶了--減少外界的刺激因素，是維持游嫣然情緒穩定的關鍵手段之一。

陸昂一直做得很好。

可是那天晚上。

僅僅是那天晚上。

這一片區域突然停電，陸昂原本準備起身，去開啟備用電源。

卻被游嫣然抱住了。

她不肯撒手，黑夜里的眼睛不亮，很靜，就這么看著他。

很干凈，很清澈的一雙眼睛。

陸昂低眸：“怎么了？”

游嫣然看著他，聲音很小：“睡不著。”

這是撒謊，陸昂一眼就能看出來。

大概是怕某種寄居在黑夜里的生物在他離開之后，襲擊她吧--她前幾次失憶的時候，曾經這么說過--陸昂當然知道很多小孩也會這么臆想。

不過，還是很可愛。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境在悄然發生變化--“沒事的。”

“寶寶.......”

這個稱呼出口，男人就是一頓。

游嫣然已經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陸昂微頓，倒是沒有多想。

她的身體不大好，他的實驗都停了幾個星期了--所以偶爾的困倦也正常。

但是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游嫣然已經不見了。

他打開監控，一路追。

最后在一個公共墓地找到了他。

陸昂邁步把地上的人扯起來，她已經昏死過去了，手里捏著一個小木塊。

新翻開的泥土劃著幾個扭曲的字。

大概是日期。

男人腳步一頓。

他不記得這一天，但是能推算出這一天發生了什么。

果然還是什么都沒忘記，就算用試驗藥劑也沒辦法讓她淡忘。

他當初，就不該為了觀察她的妊娠反應，讓她懷孕。

陸昂給她注射了試驗藥劑。

可是這一次，他的藥劑不起作用了。

游嫣然的身體發生了很嚴重的排異反應，她全身浮腫，昏迷不醒。

就像她那個時候，獨自一個人，撐著桌子，艱難地把飯菜咽下去的狼狽模樣一樣。

可是這一回，她的身體里不再有小小的，孕育著的生命了。

如果他沒出事，今年應該已經，十一歲了，上小學了，還會和她一樣，彎著眼睛笑呢。

陸昂突然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