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痛擊頑軍

“敵人來啦！”王正壓低嗓門喊了一聲，順手把望遠鏡遞給李魯。

李魯接過望遠鏡向南面路上望去，見路上有一隊身穿黃色軍裝的人正在向何家寨走來。隊伍稀稀拉拉顯得很長，見頭不見尾，中間還有幾個騎馬的，但是，沒看到有車馬輜重。

李魯收起望遠鏡說：“看來敵人是輕裝行軍，大家準備戰斗！”

不一會，敵軍先頭已經進入我軍射程之內，他們沒有發現我軍陣地，仍然晃晃悠悠的朝前走著，有的士兵還摘下帽子當扇子，拿在手里晃來晃去。

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連敵人抽煙的樣子都能看到了。但是，我軍主陣地上仍然沒有動靜。

敵人仍在往前走。

就在這時，只聽得主陣地那邊“啪”一聲槍響，接著就聽到“轟轟”一陣爆炸聲，步槍、機槍、手榴彈爆炸聲震耳欲聾。

“打！”李魯高喊一聲，步槍輕機槍一起射向敵人。

只見走在前面的敵人倒下一片，后面的亂作一團。特別是土丘上射向敵群的子彈，使敵人覺得他們的側面也遭到攻擊，嚇得敵人扭頭就跑，一下子退回去一里多地。

“檢查武器，準備打退敵人的下次進攻！”李魯高聲喊到。

王正看了看土丘下說：“主陣地上出來打掃戰場，我們也下去撿些彈藥吧？”

“去吧，多撿些手榴彈，要當心你設的拌雷！”李魯點了點頭說。

王正帶著幾個戰士繞到土丘的東面，去撿敵人丟下的武器。

“飯來啦！同志們抓緊吃點！”李教導員的聲音從土丘下傳上來。

李教導員帶著何家寨的幾個民兵把煎餅面餅和水送上來，戰士們在工事里吃了早飯。

李教導員對李魯說：“敵人沒料到能在這里遇到阻擊，倉惶退去。估計他們要重新組織進攻，這個土丘就要成為敵人進攻的重點了，要讓戰士們有打惡仗的思想準備，既要守住陣地，還要盡量減少傷亡。你靈活掌握戰術啊！”

李魯說：“剛才觀察，敵人沒有大炮，可能有迫擊炮，我想采取‘五五制’的打法，也就是各班先上五成的兵力，待敵人炮擊后再上那五成，這樣可以減少傷亡。”

李教導員聽后說：“這很好，這樣能使一半的兵力避開敵人的炮擊，你試一試吧！我在土丘西面觀察情況，隨時支援你！”

“敵人又回來啦！大概有一個連的兵力，還有迫擊炮重機槍。”王正舉著望遠鏡邊看邊說。

李魯看了看遠處的敵人，對李教導員說：“教導員，這里你就放心吧！如果需要支援，我會找你報告的。你快下去吧！”

說完，轉身朝工事兩邊喊到：“各班注意，現在我們按‘五五制’打法，立即行動。”

各班立即行動，一部分戰士撤出工事，轉移到土丘后面。

“噠噠噠，噠噠噠”機槍聲響起，接著“轟轟”的炮聲也響起來。敵人企圖用火力壓制我軍陣地，不停的朝我軍陣地上射擊。

李魯趴在工事上看到敵人的迫擊炮朝我軍主陣地打了十幾炮后，便轉向土丘打來。炮彈在土丘上接連爆炸，工事前后被炸了幾個坑，工事也被炸開幾處豁口，有幾個戰士被炸傷，他身邊的戰士小李大半個身子被埋在土里。

李魯急忙扒去小李身上的土，問傷著沒有？小李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忽聽得“噗噗”的子彈聲響起來，李魯趴在工事上向下一看，發現在路邊上有一挺重機槍正對著土丘頂掃射，有三四十個頑軍正端著槍向土丘沖過來。

炮聲漸漸稀落下來，但是那挺重機槍還在對著土丘頂叫個不停。

李魯高喊一聲：“敵人就要上來啦，全員進入陣地。”

喊聲剛落，就聽得土丘下響起一連串的爆炸聲，李魯明白，這時王正安置的拌雷爆炸了。

硝煙散去，只見丘下的頑軍被炸倒一片，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趴在地上朝丘頂胡亂開槍。

“打！”李魯揮舞著駁殼槍喊到。

“噠噠噠”、“啪啪啪，”工事里的機槍步槍一起朝敵人打過去，手榴彈也在敵群中接連爆炸。頑軍受不了這猛烈的火力，只好爬起來一窩蜂似的跑了。

“敵人被打退了！大家抓緊修補工事，準備打退敵人的下一次進攻。各班把傷員抬下去。”李魯高聲喊到。

王正跑過來說：“我讓王玉五在土丘半腰上埋幾捆手榴彈，再把引信接上繩子扯到工事里，用它代替拌雷。”

李魯說：“好，換個打法也好，省的敵人甩鉤子破壞拌雷。”

王正說：“敵人的迫擊炮對我們威脅太大，建議杜大隊長使用我們的迫擊炮和擲彈筒打掉它。”

李魯說：“我也這么想，越早打掉它我們的損失越小。這樣吧，讓張言去杜大隊長那里，把我們的想法說說，順便請示一下杜大隊長，我們能不能在敵人撤退時追擊一下？”

說完，李魯又去西頭工事里找到張得印，交代他找個地方隱蔽起來，用步槍盯住敵人的重機槍手打。

突然，東面三大隊陣地上槍聲大作，炮聲、重機槍狂叫聲響個不停。

李魯舉起望遠鏡看去，只見一大群頑軍沖向三大隊陣地，看樣子有一個連的兵力。

“敵人改變了進攻地點，他們妄圖從我軍陣地左側打開缺口，三大隊壓力大了。”李魯自言自語到。

他用望遠鏡搜尋敵人的炮兵陣地，發現在東南方向有片谷子地，在谷子地里一個小堰壩上，有幾門迫擊炮在朝北面的陣地上發射。炮彈在三大隊陣地上接連爆炸，空中飛濺著泥土和秫秸。

李魯正在為三大隊擔心，突然見三大隊陣地上炮火驟停。他急忙把望遠鏡轉回敵人的炮兵陣地，只見剛才還在發射的幾門迫擊炮不見了蹤影，在它的上空騰起了兩股硝煙。

“打中了！我們的炮火把敵人的迫擊炮干掉了！”李魯揮舞著右手說。

王正也起身看了看東面的敵人，他說：“敵人又撒退了，沒有了炮火支援，他們膽子就更小了。看樣子，敵人進攻又要停一陣。趁這個功夫，我們抓緊加固工事！”

李魯說：“對，再弄些土來，把兩挺機槍的工事加高半米，前面留出射擊垛口。”

正在這時，張言氣喘吁吁的跑回來，他說：“你們也看到了，我們的迫擊炮把敵人的打啞巴了，我趕到時杜大隊長正在表揚炮手呢！杜大隊長聽了我的匯報，他同意咱適當出擊，但是不要追的太遠，見好就收。他還說，我們面前這股頑軍第一次與我們八路軍交手，他們現在吃到了苦頭，但是，他們當中有慣匪頭子，他們會鼓動手下拼命的，后面可能有更大規模的沖鋒。杜大隊長要我們一定守住這個土丘。”

李魯聽完，把劉子文和幾個班長叫到身邊，他傳達了杜大隊長的指示，要各班加固工事，多準備手榴彈，準備打惡仗，一定守住這個土丘，人在陣地在。

王正說：“如果有出擊的機會，我帶一二班追擊一下，順便多撿些武器彈藥。”

李魯說：“到時候你和一二班還有機槍留下，我去！”

王正還要再爭取，李魯擺了擺手說：“不要再爭了，大家分頭去落實吧！”

將近中午，烈日炎炎。

前兩天下的那場雨加劇了空中的悶熱，戰士們身上的軍裝幾乎全濕透了。

炊事班的老秦帶著幾個民兵挑著干糧和水來到土丘下，他招呼著戰士們吃午飯。

各班把干糧和水抬到土丘頂上，剛要吃飯，忽聽得哨兵喊到：“敵人又來了！”

聽到喊聲，戰士們顧不得吃飯，喝了幾口水就跳到工事里。劉子文見狀，抱起干糧筐子跳到工事里往戰士們嘴上塞面餅，一邊塞一邊說：“先吃點，有勁才能打敵人！”

李魯站在工事里，舉起望遠鏡朝敵人的方向望去，見黑壓壓一片頑軍朝這邊走來，看樣子有三四百人。他自言自語到：“大概有一個營的兵力！敵人這是拼上老本了。”

王正問：“有沒有迫擊炮？”

李魯看了一會說：“有！好像有兩門迫擊炮，還有兩挺重機槍！”

王正說：“那還是按五五制打？”

“對，按‘五五制’準備戰斗！”李魯高喊一聲。

不一會，頑軍進入我軍的射程之內。

突然，頑軍分成兩伙散開，人多的一伙朝著我軍主陣地跑去，人少的一伙向土丘跑來，

李魯一看，朝土丘來的這一伙敵人也有一百多人。他明白，敵人這次是分成兩路進攻，拿出一個連的兵力奪取土丘，另兩個連進攻我軍主陣地。

只見這一個連的頑軍來到土丘下停住腳步，從人群中出來兩個士兵，他倆貓著腰往前走了二十幾米，然后臥倒在地，兩個人分別舉起手中一個系著繩子的鉤子，使勁扔到前面，再慢慢拽回來。這樣，扔出去又拽回來，反復做了幾次，見沒有動靜，便停下來。

王正在工事里瞪大眼睛盯著下面這兩個頑軍士兵，當他看到兩個士兵不再扔鉤子時，長出了一口氣，他悄悄的說：“真懸啊！差一點就掛上我們的拉線了！多虧埋的靠上，才沒讓他們碰上。”

李魯說：“敵人沒有破壞我們的地雷，那就等他們進入地雷區再打！”

話音還沒落，忽聽得空中傳來炮彈飛過的聲音，接著就聽到炮彈在工事周圍爆炸。

“把敵人放近了在打，這樣，敵人的迫擊炮就使不上勁了！聽我命令！”李魯喊到。

土丘下的敵人開槍了，他們嚎叫著往土丘上面爬。

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敵人已經進入雷區了。

“打！”李魯高喊一聲。

霎時，爆炸聲槍聲響起，戰士們扔出的手榴彈在敵人頭上亂飛，埋在土丘半腰的幾捆手榴彈也接連爆炸，土丘頂上步槍機槍子彈一股腦傾瀉到敵群。

“哎呦！媽呀！”敵群中哭喊亂叫，鬼哭狼嚎般滾到土丘下，丟下幾十具尸體，退回去二三百米。

“敵人被我們打退了，抓緊修補工事，補充彈藥，準備敵人反撲。”李魯喊到。

陣地上響起厥頭鐵锨干活的聲音，戰士們忙著加固工事。

“敵人又回來啦！”西面的哨兵高聲喊到。

李魯用望遠鏡朝敵人看去，看到剛才退回去的敵人正在返回，在這些士兵的后面有兩個軍官，他們驅趕著這群士兵返回來。

那邊，向我軍主陣地進攻的頑軍在陣地前與我軍對峙，他們趴在谷子地里一個勁地打槍，卻不見向前挪動。李魯判斷，敵人是想先攻取土丘這個制高點，然后掩護另兩個連突破我軍陣地。

“想的美，你們的算盤打錯了。”李魯自言自語到。

李魯掃了一眼陣地上的工事，雖然被炮擊了幾個豁口，但是，整個土丘頂上的工事還能連起來，特別是兩個輕機槍掩體沒有損壞，他心里踏實了許多。

李魯對王正說：“現在，我軍主陣地面前的敵人攻勢不猛，看樣子是等待這邊的頑軍占領土丘后再進攻。我想，一會我們把上來的敵人趕下去，接著來一個沖鋒，從側面向主陣地前的敵人打過去，給主陣地減輕一下壓力。”

王正點了點頭，說：“行！但是我們人少，如果敵人反撲，我們可能吃虧的。要不要報告給李教導員？”

李魯說：“好，你去向李教導員匯報一下，讓預備隊一起行動，掩護我們沖鋒。”

王正急忙爬出工事，翻滾著向土丘后面去找李教導員。

李魯看了看兩邊的戰士，高聲喊到：“大家聽著，這次我們把敵人打下去后出擊一下，一二班留下，其他班跟著我出擊。大家上刺刀！”

敵人又是一陣炮擊，接著是重機槍向丘頂打來。“噗噗”響的子彈打在工事上，不時濺起一些秫秸屑來，工事上的土被震動的嘩嘩直淌，一會就露出一個豁口。

有了炮火開路，又有重機槍壯膽，土丘下的頑軍又向丘頂沖來。

這次他們不再站著沖鋒，而是趴在地上一邊打槍一邊往上爬，八九十個頑軍在土丘下擺了一大片。

敵人的重機槍瘋狂朝丘頂掃射，丘頂上的工事又倒下一段。李魯朝西面看了看，他盼望著張得印盡快把敵人的機槍手干掉。

突然，敵人的重機槍停止了叫喚，李魯明白這是張得印把機槍手打掉了。

“打！”李魯高喊一聲，順手扔出一顆手榴彈。

“轟轟”的爆炸聲和“噠噠噠”的機槍聲響起，敵人被炸死打死十幾個，剩下的爬起來就跑。

就在這時，敵人的督戰隊開槍了，跑在前面的兩個士兵被督戰隊打倒在地。這一下，嚇得正往回跑的士兵收住了腳步。他們被督戰隊的槍口逼著又轉身回來。只聽得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喊到：“團座有令，前進者生，后退者死。拿下這個高地每人獎勵十塊大洋！”

敵人又開始進攻了。恰巧，這時敵人的重機槍又響起來，土丘下的敵人壯起膽子往上爬。

“把敵人放近了再打！聽我命令！”李魯喊到。

突然，敵人的重機槍不叫了。

李魯喊到：“扔手榴彈！準備出擊！”

又一排手榴彈扔下去了。

爆炸聲剛停，就聽李魯高喊：“同志們！沖啊！”

“沖啊！沖啊！”戰士們躍出工事往下沖，邊喊邊射擊，一下把敵人打死十幾個，沒被打死的爬起來就跑。

八路軍疾風暴雨般的從土丘上沖下來，嚇的敵人魂飛魄散，他們再也不顧什么督戰隊，只顧逃命去了。

“沖啊！沖啊！”王正和李教導員也帶著預備隊從土丘西面殺出來。

王正帶領五中隊向左展開，李教導員帶領六中隊向右展開。剛跑出幾十米，李教導員看到南面有一個騎馬的軍官正要撥轉馬頭往回跑，便伸手要過身邊戰士小孟的步槍，一槍把這個軍官打下馬來。

王正帶著五中隊與李魯匯合，一起沖向東面的敵人。

趴在谷子地的頑軍，見側面遭到攻擊，一下慌亂起來，一些頑軍急忙調轉槍口向沖過來的八路軍射擊，更多的頑軍扭頭往回跑。

就在這時，北面陣地上響起嘹亮的沖鋒號聲，主陣地上的戰士們跳出戰壕殺向敵群。

“沖啊！殺啊！”的喊聲響徹山谷。八路軍從左右兩面沖鋒，風卷殘云般擊潰了谷子地里的頑軍。成片的敵人被打倒，跑的慢的都當了俘虜。

跑出去的幾十個人是在后面督戰的軍官和頑軍團部的人，他們見八路軍從兩面夾擊，又看到團座中彈落馬，知道敗局已定，就調過頭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