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林英遇險
- 泗水河畔之抗戰
- 杜普
- 5869字
- 2021-01-18 10:57:14
第七十三章林英遇險
林英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公公婆婆聽到林英叫門聲,一起跑出來開了大門,婆婆先是接過林英懷里的孩子,嘴里說:“我看看,我看看俺孫子長胖了吧!”
李東山接過毛驢的韁繩,把毛驢牽到牲口棚喂上,又忙著幫老伴做飯。林英說:“爹娘,別忙活了,有什么剩飯吃點就行了。”
婆婆說:“那能成!看你累的這樣,得吃點好的。再說,還有俺孫子呢,你吃好了,俺孫子才能吃好。”
說著,一邊抱著孫子,一邊拿出幾個雞蛋,讓老伴炒菜。
林英見婆婆拿雞蛋給自己做菜,忙上前接過雞蛋,說:“娘,不用炒菜了,只沖一個雞蛋就行了,小記東現在能喝雞蛋水了,咱省點吧!”
婆婆聽林英這么說,忙問:“林英,你的奶水不夠孩子吃啊?這才幾個月的孩子啊!怎么就喝雞蛋水了,怪不得,我看著他沒長胖!”
林英說:“沒什么,我有意讓他早吃點雞蛋水還有糊糊什么的,我想給他掐奶。”
婆婆聽后瞪大眼睛看著林英,只見林英面色憔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婆婆走到林英前,小聲說:“孩子,你是不是病了?還是有什么心事?”
林英站起身來說:“娘,我沒有病,身體好好的,李魯也好好的,只是想到要把小記東留下,我心里有點難受,所以才沒精神。”
林英不想讓爹娘掛心,外面的事一點也不提。
林英說:“爹娘放心,李魯在部隊干的很好,他們接連打了好幾個勝仗,收復了十幾個村莊。現在又和大部隊在一起,你就放心吧。”
婆婆聽后,長嘆一聲:“唉!這孩子就是個在外跑的命,我也盼著他多打勝仗,早早把日本鬼子趕走,也好回來過安穩日子。”
接著又說:“你剛才說想把小記東留下,莫非你也當上了?”
“是的,我也參加了八路軍。娘,部隊上經常有傷員,我學會了護理傷員,就留在部隊照顧傷員了。我這次回家,就是想把小記東留下,再是把上次鐵柱沒運走的糧食帶走。”
正在這時,李東山端著一碗雞蛋水進來,林英忙接過放在桌子上,又拿過一個空碗和小湯勺,把雞蛋水倒進空碗,晃了晃,停了一會,用湯勺舀上一點,在嘴邊吹了吹,又嘗了嘗,覺得不燙了,才遞到小記東的嘴邊,說:“來,讓奶奶看看,小記東吃飯了!”
或許是小記東餓了,也許是爺爺沖的雞蛋水真香,小記東一聞到雞蛋水就精神起來,張開小嘴一口一口喝起來。
看著小孫子喝的起勁,奶奶也一掃臉上的陰云,她明白,這孩子不吃奶也行了。看來,林英是早有準備啊!年輕人的事,擋也擋不住,他們有他們的事要干,老人只能幫忙帶帶孩子,這也是支持他們了。
第二天一早,李東山把兩袋糧食捆在毛驢的鞍子上,說:“為了這兩袋糧食,鐵柱讓治安軍打死了,我心里一直像壓著一塊大石頭,今兒個你把它帶走,我心里也輕松了。”
他看了看林英問:“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李魯查出來沒有?”
林英說:“查出來了,是張之民,他讓治安軍打招了。”
“這個熊包,打他小時就看出是個沒出息的玩意。”李東山氣的直罵。
林英說:“這件事已經通知了抗日政府,以后會找他算賬的。”
吃過早飯,李東山牽著毛驢先走了,他要送林英過河,還要送過公路,這樣他才放心。他在前面走,為的是不想看到林英離別時的場景。
林英抱著孩子,又喂了一陣奶,才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給婆婆。然后頭也不回就跑出家門。
來到河邊,見邱玉印已經在河對岸等候,林英朝對岸招了招手,告訴公公這是來接她的邱隊長,她要公公停下,不要再過河往前送了。李東山堅持要送過公路,說這樣才放心。
過了河,三個人打過招呼,邱玉印便從李東山手里接過毛驢的韁繩,他看了看毛驢背上的糧食說:“這有點顯眼!”
李東山說:“孩子,這是鐵柱拿命換來的,林英也給我說能換成錢吧?我舍不得這兩袋糧食,咱就碰碰運氣吧!”
邱玉印看到眼前這位李大爺對這兩袋糧食的感情,不由得心生敬意,是啊!老人家費了多少心血啊!我一定不能讓老人失望。
想到這里,邱玉印說:“行!李大爺,你放心,我一定把糧食送到八路軍手里。”
三個人說著話往前走。李東山在前面領路,他們沿著一條小路走向公路,遠遠的避開了趕集的人們。大約十點鐘,他們便來到公路北面的三岔路口。
眼看公路就在前面,邱玉印向公路方向張望一會,看到張得印站在公路邊上正在向這邊擺手,邱玉印一看是有情況的信號,急忙告訴林英:“注意,有情況!”
話音剛落,從身后傳來一陣玲鐺聲“叮鈴鈴,叮鈴鈴------。”
邱玉印回頭看了看,說“不好,是巡邏隊來了,大爺,你一定要沉著氣,就說咱們是走親戚,我就是你的兒子,我和大嫂就裝扮成夫妻,想法騙過他們。”
“行,孩子,公路那邊五里地的林家莊是我大姑家,你們就說是看大姑奶奶的。”李東山對邱玉印和林英說。
“叮鈴鈴,叮鈴鈴。”邱玉印三人站在路邊等待騎洋車的偽軍過去。
不一會,只見從他們身后西邊的路上拐出來幾輛洋車,騎車的人都穿著黃軍裝,斜背著步槍,蹬著洋車朝這邊飛奔而來。
領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叫白老三,一臉麻子,外號“白麻子”。是治安軍大隊長白五的堂叔,去年白六把他從老家弄來當治安軍。
白麻子是個老光棍,因為家里窮,再加上他好吃懶做,又長了一臉麻子,一直娶不上媳婦,靠二哥接濟過日子。
白五當了治安軍大隊長后,讓他弟弟白六把他這個叔叫來吃軍糧。本來想讓他當個小隊長,但是白麻子不是那塊料,來到泗城穿上軍裝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他打著白五的旗號,到處騙吃騙喝,借錢借物。說是借,實際就是要,凈找熟人下手。時間不長,還勾搭上了北街上的一個姓高的寡婦,一開始偷偷摸摸地去寡婦家,后來干脆明鋪明蓋,把寡婦當成自己老婆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白麻子和高寡婦相好的事,一傳十,十傳百,半個城里的人很快就把他倆的事當成談資了。
高家在北街也是個不大也不小的戶,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惹惱了高家的族人,他們商量一下,決定要懲治一下這兩個不要臉的男女。
一天晚上,高家七八個男人手里拿著棍棒繩子,提著從茅坑里挖出來的屎尿,埋伏在高寡婦院子外面。待白麻子進去睡下時,幾個人一擁而上,包圍了高寡婦的院子。一個人翻墻進去,打開大門,然后,又破開屋門,沖到屋里床邊,把白麻子和高寡婦摁在被窩里一陣亂打,直打的兩個人似鬼哭狼嚎,求爺爺告奶奶喊個不停。高家的人還不解恨,又把兩個人光著身子捆在一起,抬出大門外,往身上澆上屎尿,這才離開。
正是初冬時節,北風呼嚎,凍得兩個男女一會就喊不出聲了。還是街上鄰居聽得高寡婦家鬧騰,又聽到呼喊救命,這才出來,看看鬧事的人已經走遠,急忙過來給兩個人解開繩子,顧不得臭氣撲鼻,也顧不得弄一手屎尿,到高寡婦家拿來被子,把兩個人分別包裹上,然后抬進高寡婦屋里。
這一下,高寡婦一病不起,沒幾天就死了。白麻子好歹有治安軍的中隊長惦記,一看他當天沒來點卯,中隊長就派人去高寡婦家找他,這也是看在白五的面子才這樣做的。結果,去探信的人一會就回來報告,說白麻子遭打了,中隊長急忙帶人上門看個究竟,一看白麻子那個熊樣,趕忙將他送到醫院。白麻子還掛念著高寡婦,中隊長擺了擺手說:“別再瞎操心了,先顧你自己吧。”
中隊長又跑去向白五匯報,白五一聽,氣的漲紅了臉,拍著桌子說:“活該,過幾天出醫院后,把他弄到城西據點去,別讓他再給我丟人現眼了。”
白麻子出院后就被調到城西據點,他自覺沒趣,也不好去找白五說什么,無奈就在城西據點當了個班長。
城西據點負責城西一帶的防御,晝夜要外出巡邏。白麻子不愿意整天窩在據點里,他學會了騎洋車,就向中隊長提出白天出來巡邏。
白麻子覺得光巡邏不行,他要想法弄錢,他幾經考察,發現了一個生財之道,就是在金村大集那天,在公路的橋頭收過路費。
金村大集的東頭有一條河,修滋臨公路時在河上修了一座漫水橋。當河里水小時,河水從橋下幾個橋洞中穿過,水流大時,水就從橋面上漫過。
每逢大集,趕集的人們來往都要從橋上走,以前過橋不需要交錢,自從白麻子派人在橋頭收費,人們敢怒不敢言,忍氣吞聲交點錢過橋。尤其是在冬季,河水冰冷刺骨,人們寧愿花點錢,也不愿意淌水過河。這樣,白麻子每個大集就收不少錢。
有了錢,白麻子吃喝就好辦了,有時還能送給中隊長一點,中隊長也就照收不誤,白麻子膽子就越來越大了。
白麻子跟高寡婦相好一陣子,嘗到了女人的滋味。雖然被高家的人揍了一頓,但畢竟沒有傷到筋骨,只是受了皮肉之苦。所以,他時常想起和高寡婦床第之歡的滋味。如今有了錢,他又按耐不住,經常買些女人喜歡的小東西放在洋車的挎兜里面,什么洋襪子,洋胰子,小手絹,小鏡子,花布頭帶在身邊,打聽到那個村頭上有男人不在家的,或者是寡婦,就作為獵取目標,趁傍晚時分潛入人家,花言巧語,威脅恐嚇,偶爾也有上當受騙的,讓他占了便宜,還有的被他強奸后不敢聲張,讓他屢屢得手。他吸取了在高寡婦家的教訓,不敢在女人家呆長時間,給女人睡完就走。
今天,他連早飯都沒顧得吃,就趕到了大集上,先派出兩個兵在橋頭支上桌子,開張收錢。然后,他帶著三個兵在集上轉了一圈,覺得沒什么撈頭,就在集上飯鋪里炒了幾個菜,打了二斤燒酒,帶著幾個兵吃喝。他還沒忘在橋頭收費的兩個兵,讓手下包上幾個包子送過去,并叮囑他兩個要一個人也不漏,盡量多收點錢。
四個人二斤燒酒下肚,吃飽喝足了,他們準備回據點休息。剛拐出來東西路,就看到了前面有幾個人牽著一頭毛驢朝公路那邊走。白麻子借著酒勁,想在人面前顯擺顯擺,一個勁地晃鈴鐺,他快蹬了幾下,來到邱玉印面前把車停下,兩腿叉開夾著洋車,歪著頭看路邊這幾個人。當他看到毛驢背上馱著兩袋糧食,還有一個年輕女人,白麻子立馬就打起了壞主意。他盯著女人問:“干什么的?這是馱的什么?”
邱玉印見這個一臉麻子的人在朝林英問話,趕忙回答:“走親戚的,帶點糧食,上前面林家莊看我大姑奶奶去。”
“走親戚?怎么帶這么多糧食?”白麻子質問到。
邱玉印笑著說:“我去年辦喜事,借了我大姑奶奶家百十斤糧食,這不,給她家還回去!”
“那這是誰呀?長得這么俊俏!”麻子不懷好意地問。
“她是我媳婦,一起去看我大姑奶奶。”邱玉印上前兩步擋住了林英。
后面的三個偽軍也都下了洋車,停下來看熱鬧。麻子臉又說:“你媳婦,有良民證嗎?”
“有,給老總看看。”邱玉印讓林英拿出良民證給麻子。
“嗯,叫什么名字啊?”麻子拿著林英的良民證歪著頭問林英。
“上面寫著呢,叫林英。”邱玉印答到。
“老子沒問你,讓她自己說!”麻子瞪了邱玉印一眼。
林英不慌不忙地說:“我叫林英。”
她盡量用本地方言回答。
“啊,是個東北口音的。”麻子朝他的同伴嚷嚷開了。
“我小時候在東北呆過,十幾歲回到老家的。”林英解釋說。
“奶奶的,今兒個巧啦,碰到個東北娘們,有重大嫌疑,給我帶回去仔細問問。”麻子向他的三個兵揮了揮手說。
三個偽軍很快領會了白麻子的意思,一陣淫笑,放下洋車就來拉林英。
李東山見這幾個當兵的要胡來,急忙上去對麻子臉說:“大兄弟,她是我兒媳婦,是走親戚去,你就放俺們走吧!”
“滾!滾!老子這是執行公務,帶走!”麻子臉呵斥到。
邱玉印上前一步,把林英拉到自己身后,對麻子臉說:“老總,都是鄉里鄉親的,你積德行善,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吧!”
麻子臉見這個年輕人上前阻攔,他扔掉洋車走到邱玉印跟前說:“你小子膽子不小,敢攔老子,那好,不去據點也行,讓你媳婦在這里給我睡一覺就放你們走。”
邱玉印真想把眼前這個長得像豬一樣的東西一腳踢開。他瞅了一眼張得印那邊,見張得印離這里還有一百多米。為了拖延時間,他強壓怒火對麻子臉說:“老總,我媳婦她有病,今天就是順便去找先生看病的,你行行好,讓我們走,我給你點錢行吧?”
麻子臉大聲說:“什么有病?給我帶走!”
說完,讓兩個偽軍上去抓林英。
林英向后一閃,躲到毛驢后面。她見邱玉印還沒有動手的暗號,只好圍著毛驢躲閃。
麻子臉見兩個偽軍還沒有抓住林英,便大聲罵道:“真是笨蛋,兩個人都抓不住個娘們,看我的!”
說著,就要沖向林英。
就在這時,邱玉印咳嗽一聲,飛起一腳踢到麻子臉的肚子上,把麻子臉踢出去三四米遠,撲通一聲來了個仰面朝天。
邱玉印大喝一聲:“都別動!繳槍不殺!”
幾乎同時,林英也拔出手槍頂在一個偽軍后背上,她喊到:“別動,動就打死你!”
林英隨手摘下偽軍肩膀上的步槍,遞給公公。
另兩個偽軍見眼前這兩個男女都拿出手槍,嚇得只好往后退。
白麻子被踢倒在地,強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他換了個笑臉,對邱玉印皮笑肉不笑地說:“誤會,誤會!請問你們是那一部分的?”
說著,向旁邊的偽軍使了個眼色。
兩個偽軍見班長給他們使眼色,便偷偷從肩上摘槍。
林英看到偽軍正在摘槍,便跳過去一腳蹬在一個偽軍身上,偽軍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林英也大喝一聲:“你不想活了!”
邱玉印見麻子臉不老實,舉槍朝麻子臉頭上砸過去,只聽“唉吆”一聲,麻子臉應聲倒地。
站在一旁的偽軍看到班長頭破血流,嚇得撒腿就跑。
正在這時,張得印也跑到近前。他看到那個偽軍逃跑,便從麥地里斜插過去,跑到偽軍跟前,來了一個掃擋腿,將偽軍打倒在地。
張得印押著偽軍過來,三個人收拾了偽軍的槍支彈藥,李東山也解下毛驢背上的繩子,一起把四個偽軍捆起來。
林英跑過去照著趟在地上的麻子臉胸前使勁踹了一腳,以解心頭只恨,踹的麻子臉在地上只叫姑奶奶饒命。
邱玉印用手槍指著麻子臉說:“你們是那個據點的?來這里干什么?”
麻子臉坐在地上,結結巴巴說:“八路軍老爺,我們是城西據點的,來這里巡邏的,沒想到得罪了您老人家。”
“你們一共有幾個人?”邱玉印問。
“八路軍老爺,我們一共有六個人,那兩個在橋上收錢來。”白麻子結結巴巴的說到。
邱玉印見麻子臉驚恐未定,一個勁地打哆嗦。他不想耽擱時間,對偽軍們說:“我們八路軍打此路過,要不是我們有事,今天非把你們交給抗日政府不可。”
麻子臉連聲說“是,是,八路軍老爺。”
林英看了看地上的洋車,對邱玉印說:“我們可以帶走三輛洋車,剩下的一輛把車胎放氣吧!”
邱玉印說:“行,把氣門芯裝進兜里。”
說著,轉過身示意張得印把偽軍的嘴堵上。張得印用繳獲的刺刀挑開麻子臉的衣服,撕成幾塊,然后逐個塞進偽軍的嘴里。
張得印又將四個偽軍用繩子穿在一起,讓他們背靠背坐成一圈,然后找了一塊大石頭壓在中間。
這一切收拾完,邱玉印用手槍朝坐在地上的偽軍點了點說:“你們老實在這里待著,一個小時內不許動彈。”
麻子臉看著邱玉印點頭:“嗯,嗯。”
“我們走,一人推著一輛洋車。”邱玉印說。
三個人帶上繳獲的四支步槍,一人推著一輛洋車在前面走。李東山牽著毛驢跟在后面,四個人一起越過公路。
過了公路,大家都松了一口氣。林英停下對李東山說:“爹,你留步吧,前面就是根據地啦,敵人不敢來這里。”
李東山說“孩子,什么也別說了,你們快走吧,前面路上要小心啊!”
林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給公公磕了一個頭,站起來說:“爹,小記東就交給爹和娘啦!您二老就多費心吧!我走啦!”
說完,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李東山老淚縱橫,向林英擺了擺手,轉身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