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蘇究竟是好是壞，過了今晚，就會知道。

閉上眼，回想著在高爵內，韓蘇沒有敲門之前，她與陸習法的對話。

“陸習法，你應該會猜到我如何確認韓蘇好壞”，她過于冷淡，如今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除了翻案。

陸習法對她冷呵一笑，“只不過是用你自己去測試冷權瑾的態度”，微頓，他走到窗前，“你的想法過于簡單，你有沒有想過后果？”

“沒有”，她略微低下頭，好像是自己太草率了。

陸習法看了眼窗外，整理了高領毛衫，“你真以為到時候你做出解釋，冷權瑾會聽你的？在他的世界里，你但凡有一點違背了他，或者說有一點騙了他，都會引起不敢想象的后果”。

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她太了解冷權瑾了，大學時他就是這樣的人。

她眼皮下沉，“可我沒辦法，如今我不敢輕易相信一個人，哪怕是我自己一個人時，每每閉上眼都感覺身邊有無數的人要將我置于死地，我能怎么辦？”

她問他，她用一種非常死木呆滯的眼神去看他。沒有星光，更沒有期待。

猶如行走的空殼，一時間脫離了肉身，被人提著線一步步墮入深淵。

“好，我幫你”，陸習法突然發現此時的時夢一點也不像時夢。卻又可以肯定，那骨子里的倔氣與向光伸出雙手時的樣子就是她本人。

時夢再次抬起頭，死沉的眼皮也沒有那么木吶。原本楚楚可憐的小臉上，卻突然多了股陰狠。

這瞬間，他才發現，之前的我見猶憐竟全是偽裝，只不過是想讓他同意自己危險的行為。

“我會同意跟韓蘇走，冷權瑾明天回來一定會發現我不見，我猜作為冷權瑾的秘書，如果她想害我，那她一定會告訴她這位上司”。

她起身，慢慢走到陸習法身前，“到時候你作為證人，證明我與韓蘇的立場，如果冷權瑾拿你當兄弟，一定會相信你，如果不相信……你感覺會如何？”

不得不承認，畢竟時夢是當初的醫學天才，市第二名的成績也不是白考的。聰明也是真的聰明。

具體她是何時看出的韓蘇呢，第一次見面吧。

房間那次肯定不是，她被冷權瑾再次帶回高爵，從電梯開門的那一瞬間，韓蘇看她的眼神，她忘不了。

帶著詫異，就好像她不該出現一樣。

陸習法自然沒再拒絕她，已經說的如此明澈，計劃也很周全。

只不過他心中的顧慮還是有，“我盡量攔住冷權瑾，如果他發火，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她不說話，抿著嘴。

思緒被急剎車拉回，眼前努力回著感知，環視周圍環境。

該怎么形容這里，京桐的老城區。一條小路只能通過一輛車，多余的人想經過車身走過去，必須貼身于墻面這般窄小。

周圍的小區，具體的說應該是小胡同，挨家挨戶，挺擁擠，單元對著單元，門對門，像宿舍不像家。

這個巷子一看就有些年份，旁邊的燈柱上還貼著以前常見的廣告，暗燈也照不遠。近處襯著車燈可以看到些路。

北風搖曳，漫倦荒蕪。沒想到這樣的地方，在京桐竟還存在。

“前面太窄，得下車步行了，你幫我把后座靠背放下來，可以摸到后備箱里放著的一件外套”。

時夢放下她那排靠背，微弓著身子，伸手摸了摸。摸到一件手感柔軟，柔毛在她手中化開的外套。

她也沒猶豫，心一橫，大把抓住摸著舒服的毛絨外套拿出來，遞給駕駛座上的韓蘇。隨后又把靠背抬回去。

身子坐正之后，前方的韓蘇也穿好了外套。是一件米白色的毛絨長袍，十分符合韓蘇的裝扮。

時夢也沒再多想，抓緊時間穿好外套，隨著韓蘇下了車。

車上的溫暖與外面的寒冷成對比，身子如發燒般遇冷高溫，她差點沒站穩，還好被及時出現的韓蘇一把拉住，才沒有摔下去。

低著頭緩勁，目光看到韓蘇腳上穿的鞋，她是個好駕駛員，知道開車穿高跟鞋容易出危險，特意換了鞋。

鎖了車，側過身走過去。

放眼望去，這條小路不太平整，磕磕絆絆的有些坎坷，胳膊也被韓蘇拉緊。

韓蘇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擁散，“這里比較安全，不會出事，一般都是老人，而且冷權瑾一時半刻也追不過來”。

韓蘇拉著她往胡同的更深處走去，除了風聲便是她們二人的腳步聲。

天氣有些潮濕，像剛下完雨，卻又略顯干燥，嗓子也有些哽咽難受。

韓蘇一下重一下輕的拉著她，“時夢，其實如果你能順從冷總，也就不會受這么多傷害了”。

時夢輕瞟了她一眼，這一眼多了股輕蔑。

順從？

心中不禁一樂，難不成她被無情的踩在腳底，聞著那些刺鼻的臟物味，或是被灌烈酒與被注射毒，她還要點頭哈腰的對冷權瑾說“我愛你”？

韓蘇小姑娘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人性扭曲。

“或許能夠救自己水深火熱的是成全，可是心靈受到的創傷卻是無法彌補，如果克制自己是崇高，那與冷權瑾含笑如初就是同流合污”

她不知道韓蘇懂不懂她的心里感受，可能作為秘書的她也會對冷權瑾生出情分。

韓蘇眼神有些不解，“如果冷總脾氣好點，我相信我應該會喜歡他”。

不再多言，她不想和韓蘇過多交流。

路上非常難走，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會被磕倒。周圍環境比較惡劣，沒有高爵的富華，更沒有市中心的煙火氣。

“快到了，不遠了，過了這個小路前面的那棟樓就是”，韓蘇往前面的黑暗地方指了指。

黑夜，最是秘密盛行的時候。

她記得下車之前看了眼時間。

大概是晚間21點30分左右，九點半的點，其實對于現代來講，不算很晚，但如果是在這種環境下，確實有些不太一樣。

韓蘇扶著她，蹭到那樓前，多層樓除了醫院宿舍那次，她沒再住過。

多層樓的建筑材料從脫漆的程度看，還算安全，因為建筑比較老舊，住戶大部分都為老人，所以翻新問題便一直沒考慮。

北風肆虐，她被強勢送進樓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