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聽到沈霖的提問，他們的對話我也聽了一些，我隨口答道：“普通青少年的情感經歷，沒什么感想，我還記得尼克勞斯和以利亞因為一個二重身而形同陌路，甚至讓我一度認為他倆就此決裂?！?

“可是令你失望了，不是嗎？”他倚靠著門，似有些困意，“和他聊了半天，真的要累死我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對他的自殺式失戀有什么看法？”

自殺式失戀，我一頭霧水，不知道如何回答。沈霖見我沒有回答，便開口：“在他平靜的表面之下，你根本看不到他有多大的恨意，他憎恨那個令他失戀的女孩，可他認為一切的根源是他自己。這很矛盾，不是嗎？但其實也不矛盾，因為他暗戀上那個女孩其實開始就是一種自我欺騙。一個清醒的人卻喜歡欺騙自己，也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知道得不到一些東西，嘗試欺騙自己以獲得一些安慰。而且他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勇氣，沒有勇氣去擁有誰，因為他不相信他人——不相信有人會為他奮不顧身，也不相信有人會為他堅守，或者說他不想承擔對這樣女孩子的義務，這對他很沉重，可他很想有一個女孩子這樣做，因為人都是貪婪的，希望別人對自己好，自己又不需要承擔什么責任。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喜歡他的那個女孩一直沒有放棄喜歡他，因為那個女孩太驕傲，也太自信了，她用交男朋友的方式來試探他，卻不知這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以至于最后將摧毀他。后來他懷疑那個女孩喜歡他不過是因為那個校花喜歡他而已，一種擁有?；ǖ貌坏降娜说膬炘礁?。事實上，他暗戀那個女孩有想逃避?；ǖ南敕ǎ鋵嵖梢园祽偎挠欣⒕蔚呐ⅲ幌雮λＤ菚r的他并不明白?；槭裁磿矚g他，因為在他眼里自己不算優秀，不帥，學習不好，校花怎么會看上他。有趣的是，他為了看妹子發明了一套怪異的理論：他認為漂亮妹子應該看不上自己，所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妹子，他覺得就算被人認為流氓也無所謂，但之后發生的事超出他的心理預期，這令他很困惑，為什么自己像偷窺女生的猥瑣男，這也有人喜歡？不過后來他有了答案，但事實是禍從口出。還有，沒人會知道他那時表白花了多大勇氣，也沒人知道他究竟有多憤怒而用表白去報復他的暗戀對象，他之所以不敢面對是因為他不敢承認這是他的報復。但最重要的是沒有人可以去指責他什么，因為他選擇在愛情里面雙輸?！?

說實話，我聽得云里霧里，那個跟那個嗎？毫無邏輯可言！他知曉我沒聽懂，也沒介意，轉身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繼續說：“馬上十二點了，還有半小時，好戲要開始了?！?

我問沈霖：“什么好戲？”

“青少年因愛生恨，殺死喜歡的人，老套的劇情?！?

“你不是封印了自己的全知能力嗎？你為何會如此了解他？”我很疑惑，沈霖為了讓自己的冒險更加有趣，封印了自己的全知全能。

“是的。不過你忘了一件事，我現在是吸血鬼。當他要憤然離去的時候，我抓住了他的手臂，在那時，我感知到了他身體內有一股屬于巫師的力量運轉，于是我就順便讀取了他的記憶，還幫他做了一次心理治療，畢竟我們需要一個巫師。話說回來，我的心理治療還是很專業的，我和弗洛伊德交流過很多心理學知識。不過我的治療還沒完成，他的病根太難除了，還需猛藥醫。”

我看著他邪惡的笑容，暗自腹誹，就你還心理治療，騙誰呢，你不把他弄死就是好人了，你治療他不過是因為你要個打手而已。啥我們需要，是你需要好不好。

“好了，不開玩笑了，其實他沒啥問題，就是想找一個人傾訴傾訴。他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不愿意面對真實的自己，所以我們要讓他面對真實的自己，不是嗎？我還在他的酒里下了血族魔法和死亡魔法，算算時間，應該快到觸發時間了，現在需要你去辦幾件事?！?

“什么事？”

“現在我要你變成那個男孩子把他前女友，哦，不對！是前暗戀對象約到那個小子畢業高中的廣場，兩處地址我給你。”說完，沈霖手指輕點我的太陽穴，將那所高中的地點信息給了我，又給了我一張魔法地圖和一個珠子，“那個女孩的住址在這張地圖上，這個珠子存有狂風魔法，捏碎就行?！?

“約？你和我開玩笑吧！他的暗戀對象不是不喜歡他嗎？這能約出來？”我表示很疑問。

“那個女孩子喜歡他，就算不是，她也會希望?；ㄏ矚g的人喜歡她吧！”沈霖隨后把我的幻視戒指遞給我，“這是你的戒指?！?

我戴好戒指，意念一動，變成了那個男孩子。

“去找他的那個前暗戀對象吧！如果她猶豫的話，就說月色撩人！”

“好！”我沒說廢話，直接離開了酒吧。

沒多久，我便按照魔法地圖來到了那個女孩子樓下，捏碎了珠子，頓時狂風大作，我能看到屋內的窗簾被吹地要飛離窗戶，各家各戶都開始關窗戶了，直到我注意到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關好窗戶沒有立即睡覺而是呆呆地望著我，我便朝著她笑了起來，并舉起我從酒吧隨手拿的一朵玫瑰，我有些可惜這朵玫瑰有些枯萎了。那女孩有了些笑意，她在窗戶上寫了“等我”兩個字。我等了一會兒，便看見那女孩從樓上下來。她跑到了我面前，似乎被巨大的喜悅包裹著，一把搶過我手中的花朵，輕嗅花香，有些嗔怪：“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還是只會送玫瑰，我們現在應該算男女朋友了吧！”

他的確沒有來，我內心嘆息，不過我還是要偽裝好的，于是我努力地點點頭，滿含笑意、有些局促地回答：“怎么會，肯定算?！?

女孩更加欣喜，但看到我這么晚在這吹風，心疼地問道：“你是剛剛來，還是在這里等了很久？”

為了騙她出去，呃，不對，是深夜游玩賞月，我只能裝作憨厚且令人心疼的樣子：“我在這附近等了很久，看到燈光都熄了，才敢在這等，希望你能看到我，但這幾天你都沒有半夜起來。今天我也馬上就要走了，差點就和你失去碰面的機會了?！?

“膽小鬼。你就不能勇敢一點嗎？就不用天天在這等了?！?

“我不敢。”

“你不敢？為什么在我的課桌里塞玫瑰花？我知道這是你的浪漫?！?

此時我的心中一堆的問號，浪漫？你好像錯估了他。女孩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和我爸媽說要下來一趟，我要上樓睡覺了，你也趕快回家睡覺吧?！?

我暗道糟糕，當即說：“現在也算我們第一次約會了，你就打算這樣草草了事？”

女孩很猶豫：“可是現在太晚了呀！”

我笑得很溫柔：“不怕！有我在！況且皓月當空，我們去我們的高中賞月吧？那剛好沒人?！?

“我就知道你很會浪漫！算了，我陪你，好吧！”

“那我們走吧！”我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跑到共享單車處。因為不經常用手機的緣故，我拿出手機卻不知道如何掃碼，她看出了我的窘迫，伸出了手：“給我吧，我來吧?！?

我們一人騎一輛共享單車，趕往女孩畢業的高中，途中女孩為了打破我們倆的沉默，笑著問我：“你為什么會知道我家在哪？”我心底在打鼓，不知道如何回答，卻發現女孩笑得有一絲狡黠，見我有些猶豫，女孩這才咬著嘴唇說：“我聽說你回家的時候喜歡跟著漂亮女孩子，你是不是那時候知道我家的住址？”

我心里是真的很無語，怪不得沈霖在我離開的時候笑得讓我有些別扭，原來還有這一出，那小子也真是變態。我只能硬著頭皮，連聲回應：“是，是。我們還是快點騎到你的高中吧！”

女孩有些疑惑，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為了追上加快速度的我，只能閉嘴趕路。沒幾分鐘，我們便到了那所高中，歸還了共享單車，我立馬牽著女孩小跑，學校大門打開了一些，剛好可以讓兩個人通過，然后我們來到了這所學校的廣場。廣場周圍都是教學樓，廣場上還有主席臺，大概高兩米。我們就登上了主席臺，不得不說這里視野開闊，是一個賞月的好地方，月色迷人，但我感覺今天月亮要染上一層紅了。我四處搜尋沈霖的身影，以至于女孩抱怨道：“你在找什么呀？”我剛想解釋，突然我聽到細微的聲音：“別找了，我在你身后的那棟樓的樓頂，也別往后看，找個理由離開，那個男孩子要來了?！?

于是我說：“我在找廁所，我肚子突然疼起來了?！迸⒅钢鴱V場邊的一棟樓回答：“你怎么會不知道廁所在哪？教學樓就有啊！”我捂著肚子：“這不是肚子疼地忘記了嗎。我去上廁所了，你在這里等我。”女孩點點頭，同意了我的請求：“好，不過你要快點哦，我有些怕黑?！蔽覒艘宦?，接著我就往那棟教學樓小跑，直到消失在女孩的視線盡頭，然后我就出現在沈霖的身邊。

沈霖看著遠方，笑得有些輕佻：“那女孩各方面的條件都不錯，那小子眼光不錯。這么晚都可以出來賞月，還真是愛意東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我不知道說些什么，從我的感覺來說，那個女孩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就是不知道沈霖為什么要這么做。過了一會兒，遠方出現了一個身影，我可以確定是那個男孩，我突然有一個疑問：“他為什么會知道來這個地方？”“因為在和聊天的時候我潛入了他的潛意識，構建另一個他，這時的他嚴格意義上并不能算是他，他的兩個意識現在糾纏在一起了，他現在的意識充斥著恨意和對鮮血的渴望，不過他很快就應該會清醒了?！?

我和沈霖看著男孩接近女孩，女孩看到男孩從校門的方向跑來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歡喜。男孩跑到女孩身前，女孩就開口：“你不是去了教學樓嗎？為什么從校門口跑來？”男孩并未理會女孩的問題，只是紳士地問了一個問題：“我能吻你么？”沒等女孩回答，男孩就吻上了女孩的脖子。這時沈霖開始像詩人般敘述：“青春的悸動總是那么的動人心弦，可生命原本就是一首悲歌。少女的活力在血管中涌動，是那么悅耳?？缮倌甑膼酆秃尥ㄍɑ癁閷︴r血的渴望，輕輕的吻只是前奏，少年男女都處在無盡的歡愉之中，克制只是為了讓欲望緩慢地膨脹，直至決堤。少年終于吻咬下去，少女從天堂墜入地獄，少女醒來、掙扎，卻又無法掙脫那雙越來越緊的命運之手，少年卻在少女掙扎中處于最極致的歡愉之中，最后快感消退，男孩意識到自己殺死了自己的愛人，痛苦，懊惱?？扇松皇且恢比绱嗣?？”

我看到男孩吻了幾次后，就像女孩的頸動脈咬去，女孩被痛醒了，意識到男孩咬開了自己地脖子，自己要走向死亡，于是瘋狂地掙扎，但都無濟于事，直到女孩失血過多，掙扎的手無力地垂下，男孩才漸漸清醒過來，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男孩開始搖晃女孩的尸體，想要把女孩弄醒，但都毫無作用，最后他只能抱著女孩的尸體發呆。沈霖看著主席臺上的一切，說道：“我該下去了?！比缓笊蛄乜v身一躍，跳了下去。

沈霖走到男孩的身邊，然后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里，語氣略顯嘲弄：“精彩！好一出少年愛而不得，因愛生恨殺死前暗戀對象的好戲，請問，你現在高興嗎？”

男孩抬起頭，看到沈霖，呆滯的眼神漸漸有了光芒，他意識到了什么，面目扭曲，仇恨地說道：“是你，是你殺了她?！?

沈霖面不改色；“怎么會是我？難道不是你親自咬開她的勁動脈的嗎？難道不是你處于快感中將她殺死嗎？難道不是你因愛生恨嗎？怎么會是我？而且我還有證人，你沒有。”證人？我覺得我應該算是從犯。

男孩自知說不過沈霖，畢竟沈霖說的都是事實，所以他想打倒沈霖發泄一下，他朝著沈霖沖去，沈霖一個過肩摔就把他撂倒，然后扔下了主席臺。沈霖跟著下了主席臺，又把男孩踢了出去，之后男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向沈霖沖去，卻被沈霖一次又一次的扔出去，并且沈霖一次又一次地發問：“如果是我殺了她，為什么會在你手里？”、“如果是我殺了她，為什么你卻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是你殺了她，可你卻又不敢承認，就像你向她表白卻又不敢接受她，你是一個懦夫，連你都在鄙視你自己?！薄蛄卣f著諸如此類的話，終于，男孩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下崩潰了，號啕大哭，嘴里念叨著“不是我，不是我”。沈霖發出最后的審判：“是你親手殺死了喜歡的女孩，我的作用也不過是順水推舟，你不愿承認這段感情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只是你入戲太深罷了，你也不愿意承認你是一個懦夫，一個不敢面對自己感情和自己喜歡的人的懦夫，所以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愛情和喜歡的人。你，一個殺人者！你，一個懦夫！”

男孩徹底地崩潰了，大喊：“我不是！”然后他的身體爆發了一股能量，與此同時，沈霖念起咒語；“異忘兮。雨兮?！睆V場邊樓房的玻璃門窗都被能量波震碎了，我也被能量波震昏了。當我再次醒來就是在地上了，我應該是從樓上掉了下來，然后我就瞬移到了廣場上，那個男孩已經昏死在廣場中心。沈霖看向我：“把那個女孩的尸體帶回去吧，放在我樓上的雙人客房里。”

沈霖這里經常會有一些人來造訪，所以他在自己的酒吧上面的樓層設置了幾件雙人客房，每間客房都有兩張床。我便把那個女孩的尸體抱回了酒吧，因為我也算是間接兇手，所以我把女孩溫柔地安頓好了，但我發現女孩的身體和剛死時一樣，沒有太大變化，便知道應該被沈霖施了魔法。在我回來十分鐘后，沈霖帶著男孩回來了，將男孩丟在樓上的女孩所在的房間后就下來到吧臺上整理吧臺。之后沈霖拉開了緊閉的窗簾，我坐在吧臺上，沈霖就給了我一瓶酒和一個杯子，我自斟自酌，問道：“他們倆個沒什么大事吧？”

沈霖毫不在意的說道：“沒什么大礙，一個要昏睡一兩天，一個已經死了，不過我施了魔法保持尸體的原狀?！?

突然，外面大雨瓢潑，沈霖看了一眼外面的雨：“終于來了，廣場上的痕跡應該被清除了?！蓖巴獾钠皾姶笥?，我突然想起了女孩的父母，問沈霖：“那女孩的父母怎么辦？”沈霖回答：“我施了一個特定的遺忘魔法，她的父母只記得女兒深夜下樓出去見了一個人，至于那個人是誰，他們不知道，而且撞見你和女孩在一起的人也會忘記遇見過你們，今晚的錄像也被我全部摧毀了。不用太擔心，唯一的問題是我要清除那個男孩潛意識中的另一個意識，不然他就是一枚定時炸彈了?！?

“我認為，你們還有別的問題要處理?！币粋€聲音不合時宜地插入我們的對話，“我的兒子在哪？”

“是么？”沈霖的眼中閃過令人感覺危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