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熨燙得沒有一條褶皺的褲腿，“依我對你的了解，你是陷在對家屬的愧疚中想著到底該給他們多少算最好的補償吧。”
意外他說得完全準確，剛建起的氣勢削弱一半，無聲的點頭。
“我還是那句話，我惜才，你來我身邊，這件事我?guī)湍闳ソ鉀Q。”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吃住談怺這次有力無處打。
談怺徹底放松，擼了把短發(fā)，嘴角掛著笑：“我到底是有什么能力被您看中，能讓您一次又一次屈尊來開金口幫我。”
“我看人很準的，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該吃那碗飯，我想讓你做我助手，也不想你一輩子都碌碌無為。”
談怺陷入沉思，腦海里思緒萬千一片混亂，一下子閃過很多畫面。他想到了簡佟心、逝去的兄嫂和剛才哭罵的老人。
第一次他真的感覺那么疲憊，知道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解決可他很累。
“給我一點時間吧，您也不著急的，對吧？”最后一個反問語氣上揚帶著自嘲。
王總點點頭，“你不要太有壓力，其實你該明白如果你來我身邊我能給提供你更多發(fā)展，也能讓你早點報仇。”
談怺猛的轉頭看他，他眼里帶笑，看透一切的笑，仿佛談怺在他面前就是一個透明人。
“看來你把我調查得很透徹。”他沒用尊稱。
王總自信的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不是全部，期待你告訴我你的計劃。”
談怺下車坐進自己車里時才回過神，看了眼時間啟動車子。
談怺簡單做了幾個小菜，簡佟心說著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他默默聽著。
簡佟心全當他太累，后面也就不說了。
“我來收拾，你去洗澡吧。”率先接過筷子，說。
“沒事，江潮還在醫(yī)院，我一會兒去換他。你乖乖洗澡睡覺，明天要上班。”
簡佟心心疼，但也無能為力，掙扎著：“要不我陪你去醫(yī)院吧，明天直接去學校。”
談怺笑著敲她頭：“想什么呢，事情已經(jīng)商量得差不多了，只要等病人清醒再次協(xié)商就好。你就在家好好待著，如果我媽打電話問你就先瞞著她。”
“好。”她乖巧點頭。
談怺看著簡佟心回房間躺下才把碗筷收拾了，放心關門離開，出電梯就接到他師傅的電話。
驅車去趙括家。
“小怺來啦，你師傅在書房等著你呢。”他師娘是南方女子，溫聲細語中也擋不住對他的熱情。
“謝謝師娘。”談怺點頭致意，直奔趙老書房。
“坐。”趙老背手而立，仰著頭似在看書柜里的書。
“師傅。”談怺沒坐，恭敬的站著。
趙老從中抽出一本《小人經(jīng)》，邊翻看著邊轉身。
“事情處理得怎么樣？”
“沒進展。”談怺回得有些氣餒。
“干我們這個運氣不好就會碰到這種事，首先看你舍不舍得，其次看家屬心大不大。”趙老將書放桌上，拉開純原木的椅子坐下。
談怺畢恭畢敬的聽著。
“只是我奇怪的是，你到現(xiàn)在都沒看出整件事更像是一個局嗎？”
談怺細眸微瞇，他一心都在如何補償家屬方面上，確實沒仔細想過整件事。現(xiàn)在細細回想，從一開始不從呂黔陽那里進貨到現(xiàn)在事情發(fā)展，好像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江潮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他也不是第一次選材料商，不可能出這么基本的錯誤。我找人查過，現(xiàn)在這家材料商是呂黔陽從中介紹的，而且現(xiàn)在在海市對這家材料商查無可尋。”
談怺細眸驟然一聚，布滿寒氣，像極了寒冬出來覓食的孤鷹。
“你這次大意了……”說完趙老就坐下翻開書。
“是，我明白。”談怺頷首。
“嗯，有事可以找我。對了，你可以查查那對夫婦，他們似乎鬧得有點不尋常呢。”從書中抬起頭，混濁的瞳孔看著他：“你不是一個人，但如果你想換條路走我也不會攔著，我這兒永遠可以是你舔剔傷口的地方。”
談怺穆然抬頭，遲疑著開口：“您知道了啊。”
“嗯。從王書珩第一次聯(lián)系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調查過他，不能說好壞但還算干凈。你如果想走出去，我不會反對的。”
他聲音渾厚有力，無形中給了談怺底氣。手指漸合，輕輕埋下頭沉悶的聲音：“謝謝師傅。”
趙老揮揮手，扶了扶眼睛翻開下一頁。
談怺轉身離開，輕聲關上門。
不需要再多說，不用過多解釋，他對他的疼愛和他對他的尊敬一直都是相對的。
談怺離開趙家就托李曉東連夜調查，凌晨收到回復。果然如趙老所說，進購材料的材料商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從未在安市存在過。
他點燃煙，陷入沉思，這跟本就是誰布好這么大個局等著他。
好笑的是他都沒察覺。
這件事暫且知道和呂黔陽有關，但憑他一個人他敢做這么冒險的事嗎？
難道是他背后的王書珩，可這幾次的了解過后也不像。
煩躁的抓了把頭發(fā)，仍由手間的煙燃燒。
自從簡佟心搬來后談怺很少抽煙了，這幾天實在煩躁又開始避開她抽了幾支。
就在談怺一籌莫展的時候，隔天就收到王書珩助理送來的文件。
“王總讓我轉告你一句話：不同的高度看到的東西不同，他能用他現(xiàn)在的視野看到很多你連觸及都觸及不到的東西。”
談怺拆開文件袋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里面裝的是那個在海市消失的材料商的資料，什么經(jīng)營者，貨源地，廠址都一應俱全。
但最后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讓談怺有些意外，譚珂鈺。
簡佟心的青梅哥哥，或者說是簡佟心的愛慕者。
談怺透過玻璃看著病房里圍坐在床邊，沒有愁容的兩位老人和昨天糾纏著他哭罵完全是兩幅模樣。
細眸微微一瞇，陰沉的目光里閃過一摸漠視。
撥通江潮電話：“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把陳老夫婦最近幾天的收款記錄，消費記錄查清楚，越詳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