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做出那么危險的事情,那是因為有為她準備工具的工匠。
雖然不會怠慢禮儀和敬意,但顯然沒有包含戀愛感情。對她來說危險就是最愛的伴侶,就連活著的男人是否在她眼中都值得懷疑。
不過回想起來,就是因為她對男人沒有興趣,才會不關心自己的美麗在他人眼中是怎樣的。雖然沒有化妝但她的四肢保持著一定的柔軟被鍛煉得有彈性,充滿會做出實際行動的好奇心的眼睛總是會吸引他人。
沒有模特的美麗,卻有野獸一樣的優(yōu)美。
也許就是這種美麗吸引了索霍吧。
但是,索霍不像追求過佳妮斯,她也沒有在意索霍的樣子。雖說當時的艾因雷因對他人不會產(chǎn)生興趣,也沒有跟蹤過他們的行蹤所以無法斷言,可是他們兩人不可能是對戀人。
(不,就是因為這樣才?)
看向站在索霍身后的雷坊。雖然長著同樣的面孔卻沒能表現(xiàn)出原本佳妮斯應該有的魅力。那種如果佳妮斯走上模特的道路才有的美麗,處于和佳妮斯的美麗正好相反的位置。也許之所以這樣,才表現(xiàn)得像個人偶一樣。
既然既定了是個贗品,那么就連靠近真人也做不到。這似乎有些可憐,又讓人感覺孕育了奇怪的扭曲。
“……。”
索霍開口了。好像說了句什么。
但艾因雷因卻沒能詢問他說的是什么。
因為從遠處傳來了斷斷續(xù)續(xù)的槍聲。
******
被騙了。不對,和預想的一樣。
也許索里歐尼家族會這樣想吧。
進入瑪瑪?帕帕斯指定的高樓,登上遵從指定的順序后出現(xiàn)的秘密電梯到了屋頂,等待著他們的是武裝的士兵。
在黑道中瑪瑪?帕帕斯曾經(jīng)率領軍隊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是眾所周知的事了。而同時也知道她的部下是強化兵,所以他們沒有懷疑在那里的就是瑪瑪?帕帕斯的私人軍隊。
是誰開了第一槍已經(jīng)不重要。即使他們沒有開槍,在場的由煉金術士組建的silent?majority也不會打算讓他們活著回去吧。
一發(fā)子彈變成機關槍射出的數(shù)百發(fā)子彈回來時,即使電梯多么寬敞,被堵在鋼鐵罐頭里的他們不可能有生存的希望,剎那間就變成了沉默的尸骸。
“搞什么?。俊?
一個士兵這樣嘟噥。也許在活著的時候多數(shù)人會迫于他們的迫力而讓路,死掉的話就不會有這種東西的。從被子彈撕碎的尸體上能分辨的只有他們穿的衣服,高檔卻散發(fā)出危險的氣息,從這種協(xié)調(diào)性可以推測他們應該是某個匪幫。
“是不了解情況的匪幫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可真是傻透了?!?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導演這個傻透的劇本的是瑪瑪?帕帕斯,更不會知道自己順便幫她完成了應該由她自己作的工作。士兵們笑著。
“真是,傻透了?!?
那是在場的任何人都未曾聽過的聲音。
“我想肯定是個陷阱,也有不好的預感……原來如此是這樣啊,沒想到竟然會變成這樣。”
難道……士兵們又舉起了沖鋒槍。在電梯里堆成小山的尸體開始顫動,槍口集中到了那里。
“這種家伙死多少都跟我無關?!?
所有人都吞了口氣。然后目睹了將要發(fā)生的事和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他們都被無法言語的混亂支配了。
還有活口,事情可不止這么簡單。
被子彈轟飛了腦袋,身體上開了幾個大洞,失去了某個四肢的尸體們。
這些尸體正在試圖起身。
“他們已經(jīng)在我的世界里了。”
沒有碎掉的某個面孔。染上了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血液,呆然地張著嘴,瞳孔變大的眼睛。不能看東西不能說話,這才是死人的臉。顯露死相的臉,保持死相動著眼睛。嘴巴像在掙扎似的一張一合。
眼球飛出碎掉的腦袋,掉進了電梯地板上的血泊中碎裂了。嘴從死者的臉歪掉了,眼睛也歪掉了,鼻子也歪掉了。
簡直就和廉價的拼圖一樣。
眼睛、鼻子、和嘴。構成臉的三個重要零件。這三個東西如同獲得了新生命一樣從本體分離,開始移動。
幾個嘴巴開始說話。
“我名為faceman?!?
跳進絕緣空間,成為異世界的人類。
“是異民……?!?
某個士兵這樣說。通過訓練和手術培養(yǎng)出的身體反射性地將槍口對準了分離出的臉。子彈的狂風暴雨開始降臨。
“呼叫本部,呼叫本部!緊急事態(tài)!發(fā)現(xiàn)通緝號碼03‘faceman’!請速派支援!”
在喊叫聲中,電梯發(fā)生了進一步的變化。
臉。
無數(shù)張臉,遠比塞在電梯里的尸體多得多的眼睛、鼻子和嘴一個接著一個溢出來,控制了墻壁和地板,滑動似的開始移動。
就像試圖要把這個地方作為一張臉控制似的。
惡夢即將開始。
******
索霍也收到了報告,當然艾因雷因的聽覺沒有漏掉faceman的名字。索霍瞪了艾因雷因一眼就走了。無言。似乎在猶豫對艾因雷因說什么,好像說出來的話就無法回頭似的,一種很微妙的怒意。
雷坊追上他的背影。這樣就能證明沒有除了雷坊以外納米細胞機器人,或其它有效的抗異民兵器了。
“是時候逃跑了。”
faceman不可能這么巧來到這里。應該是多米尼奧或艾爾米使的計謀吧。那么紗耶和瑪瑪?帕帕斯應該成功逃脫了。
雙手用力。綁在手臂上的環(huán)好像不是普通的金屬。有堅硬的抵抗力,而且有一中讓艾因雷因使不上力氣的感覺。
“可惡?!?
先松一下力氣,再一次使勁。咬緊牙關。
“喂,你在干什么???”
雷坊之外的看守沒有離開。他們看到艾因雷因的小動作而現(xiàn)身了。瞄準過來的槍口帶來的緊張感刺痛了全身,但艾因雷因卻硬是無視它們。
根本沒有警告。大腿傳來沖擊。子彈穿過去了。褲子被撕破,露出了開著大洞的大腿。碎掉的骨頭也露了出來,并噴出鮮血。即使這樣,雙手繼續(xù)用力,金屬環(huán)陷入肉里,傳來皮膚撕裂的感覺。
能感覺到左臂正逐漸爆發(fā)出異樣的力量。
右眼熱得就像在燃燒一樣。
順著脊椎傳來蟲子在蠢動的感覺。
受到異界侵蝕的左臂和右眼。還有尚處于現(xiàn)實世界影響下的剩下的肉體。為了使兩者在能力上和法則上的不均衡保持在平衡狀態(tài),艾爾米移植的蟲子。
另一個器官。
身為異民卻并不完整,擁有實施了數(shù)次強化手術而不能稱之為人類的身體,已經(jīng)什么都不是的生命體。
艾因雷因?加菲特。
但是,艾因雷因感覺到這種平衡正要被打破。原本就知道這只是時間問題。雖然在和索霍和黑衣人說話的時候盡量裝作鎮(zhèn)定,但這種狀況確實是進退兩難的境地,因此身體始終處于臨戰(zhàn)狀態(tài)。
被煉金術士們稱作“荊棘公主”的紗耶。艾因雷因把自己定義為守護沉睡公主的荊棘。同時知道自己的能力在進攻方面很優(yōu)秀。艾因雷因的特性是攻擊,在這種時候異民化的兩個部位才能發(fā)揮出真正本領。
右眼和左臂因為背部的蟲子處于休眠狀態(tài),現(xiàn)在它們卻是隨時都可以大鬧一場的激活狀態(tài)。艾因雷因不知道索霍到底是怎樣調(diào)查了自己的身體,雖然他說過其它部位沒有受到異界侵蝕,但那是不可能的。不,應該說索霍不可能知道艾因雷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屬于正常還是異常。
當異民部分的兩個部位處于激活狀態(tài)時,由背部的蟲子來中和產(chǎn)生出來的極光粒子。但是蟲子卻需要艾爾米的煙草中含有的特殊成分的輔助。
失去輔助成分的供給在這個地方度過了數(shù)日。
也就是說……。
大腿上的大洞立即被堵上了。右臂得到了異樣的臂力,掙脫金屬環(huán)。
破壞掉腳上的束縛,艾因雷因站了起來。
子彈像暴風雨一樣飛過來。右眼捕捉了所有這些子彈,用雙手揮開??耧L肆虐,健身房中的健身器材發(fā)出了悲鳴。
一度被轟鳴支配的房間中只留下了一點余音安靜了下來。
“啊啊……這下糟糕了?!?
艾因雷因很鎮(zhèn)定地對自己所作的事說出了感想。暴風來自于沖擊波。健身器材都扭曲得沒有保留原型,或者干脆被撕裂了。
監(jiān)視艾因雷因的士兵們倒在器材的殘骸中。被沖擊波轟飛,或者被飛來的健身器材的殘骸貫穿了身體。他們所有人都是強化兵。如果吸取了那個設施的教訓的話,他們接受的強化手術應該比逃出設施時遭遇的強化兵們要嚴重得多。
但即使是這樣他們還是成了這幅摸樣。
異界侵蝕正試圖高速蔓延到艾因雷因的全身。作為證明,被遮住的右眼的視野和左眼的視野已經(jīng)重疊在了一起。
“糟糕了……不過,看來也不會改變什么。”
艾因雷因的這句話是錯誤的??墒钱斔l(fā)覺的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無法獨自回頭的地步。
“今天一定要和faceman一決雌雄?!?
極光粒子正在體內(nèi)快速循環(huán)。從內(nèi)部侵蝕自己的身體,要把它改寫成自己在絕緣空間看到的世界。
啊啊,那個愿望幼稚得不可理喻。
其實是知道的。雖然被瑪瑪?帕帕斯人為是追求著安穩(wěn)。這個在一方面是正確的,但在另一方面卻是個謊言。
變成這樣也是愿望之一。是為了實現(xiàn)唯一一個愿望的多個條件之一。平靜只是這些條件中的一個。
變成荊棘的刺。變成荊棘本身。艾因雷因的愿望就是變成比任何東西都要尖銳,不讓任何人靠近,不讓任何人越過的荊棘。
如果能實現(xiàn)它的話就算全身都變成異民也樂意接受。
離開健身房的艾因雷因向發(fā)生騷亂的方向走去。地點大概在有電梯的入口大廳。
眼看要踏入入口大廳時艾因雷因停止了前進。
那里已經(jīng)變成了faceman和雷坊戰(zhàn)斗的舞臺。也可以說雷坊在由無數(shù)張臉構成的舞臺上獨自一人狂舞。
不論地板還是天花板,faceman的臉覆蓋了一切。雷坊在其中跳躍。
不見索霍的身影,看來他和部下們回避到安全范圍了。
周圍的臉有時張大嘴試圖吞進或咬碎雷坊,但雷坊靠速度優(yōu)勢一直在躲避。機器人偶的速度超越了強化兵,幾乎和艾因雷因持平。
一瞬間大廳充滿了淡紫色的光芒。雷坊手中放出的雷光有一個人那么粗,做出復雜的轉彎燒掉了地板上的臉。轟鳴聲過后剩下了焦黑的地板,雷坊在上面著地。
比和艾因雷因戰(zhàn)斗時釋放的雷光強烈得多。
雷坊一個接一個地釋放。大廳忽閃忽滅,空氣中殘留了淡紫色雷光的余波,開始帶電。
“原來如此,你把極光粒子轉換成了能量。那么,只要有我在,你就相當于獲得了無限的能量。哼,很麻煩啊?!?
一邊不斷冒出新的臉,周圍臉中的某一個這樣說道。
“我的無數(shù)雙眼睛和知識可不是白有的。有人一定認識你。比如……還可以這樣做?!?
這一瞬間,有什么改變了。艾因雷因不知道具體是什么變化了。有不同的話可以模糊地知道,但無法指出其差異。把兩幅同樣的畫擺在眼前,只有一個地方不同。有種在做雜志某角落的找茬游戲的焦躁感。
機器的雷坊應該看出了其中的變化。但是,她卻沒有將其當成威脅。繼續(xù)釋放雷擊,烤著周圍的臉。保持著驚愕的表情,這些臉炭化在地板、墻壁或是天花板上,并脫落下來。然后又出現(xiàn)新的一張臉。只有眼睛、鼻子和嘴的臉。失去輪廓就已經(jīng)讓人很難辨別了,數(shù)量這個障礙更是助長了難度。
但是,能辨別的人是可以辨別的。
比如在哈因市,艾因雷因就辨別出了混混的臉。
能分辨的人確實是可以分辨的。
停止了狂亂光音的是,比起它們要過于渺小的一聲槍響。但它徹底破壞了吊在天花板上的已經(jīng)殘缺不堪的吊燈,人工水晶的碎片灑落一地。
“即使有我們不知道的,也有提取它的辦法?!?
寂靜降臨,雷坊落到了地上,緩慢地膝蓋著地。面無表情地抱住自己的身軀,顫抖著。
鼓起的一張大嘴一口把雷坊吞下去了。不知從哪里傳來吞咽的聲音,雷坊的身影消失在不知名的某處。
在其他地方發(fā)生了騷動。制止的人們和鬧事的人。只見在被雷擊擊碎的入口處有幾個強化兵試圖按住黑衣人。黑衣人拼命抵抗,呼喊著某個人的名字。
是女性的名字。
沒必要作聯(lián)想游戲。也許在那些面孔中有黑衣人所說的被faceman殺死的他的妻子吧。為了讓雷坊停止燒那些臉黑衣人一定做了什么。
應該是使用了在無法控制雷坊時采取的緊急手段。看來不須要直接打入子彈,只要把封存在其中的東西散布開就可以了。
“對faceman有利讓我不爽啊。”
關于黑衣人的行動那是自己造的孽。不會對這件事說三道四,而且看到他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卻無法接近faceman反而被拉得更遠,這個樣子讓艾因雷因有種陰暗的快樂。
只是,即使這樣做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這一虛無感正纏繞在這個快樂上,實在不能讓人接受。
只剩下對于被迫想起這幾年來試著去遺忘并真的忘記的東西的苦澀,艾因雷因皺起眉頭。
“喂,你要在那兒悠閑地擺姿勢擺到什么時候???”
faceman的意識已經(jīng)轉移到了艾因雷因身上。同時有幾個視線集中到了艾因雷因身上。也許索霍他們正通過監(jiān)視器注視著戰(zhàn)斗情況。所以他們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艾因雷因已經(jīng)接近到這里。
艾因雷因冷笑著,摘掉蓋住右眼的眼帶,走進了大廳。
“比以前更像樣了嘛。沒錯,就是那種眼神。那眼神就是異民的最好證明。比任何人都饑餓,比任何人都渴望,比任何人都歪曲的眼神。”
faceman歡喜的聲音響徹大廳。
“我想把你的臉收進我的收藏品中。相比會成為極好的死亡面具?!?
“你是收藏家啊?!?
faceman的一面,艾因雷因仿佛窺視到了他在絕緣空間中所期望的,他的潛在欲望在絕緣空間中被表現(xiàn)出的一面。
死亡面具收藏家,現(xiàn)在已然成了活面具收藏家。也可能是制作活死人面具。
是這種瘋狂創(chuàng)造了faceman。
“收集匪幫的臉我已經(jīng)膩了。這次就收集同類的臉吧。”
“你能做到嗎?”
艾因雷因能感覺到極光粒子在體內(nèi)高速循環(huán)。身體的每一處都已經(jīng)成了異民。
睥睨大廳,往雙眼集中意識。
艾因雷因周圍的臉轉眼間變成了眼球。
眼球刻有被荊棘環(huán)繞的十字。
守護沉睡公主之城堡的荊棘。其周圍遍布了試圖喚醒她的人們的墓碑。
“只有墓碑才被允許存在于我的身邊?!?
“這寂寥就是你的瘋狂嗎!”
像聽到faceman的聲音后做出了反應似的,下一瞬間眼球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由三個零件構成的臉。
這個現(xiàn)象是,為了構筑艾因雷因的世界而作用的極光粒子和為了構筑faceman的世界而作用的極光粒子發(fā)生沖突的結果。在哈因市并沒有發(fā)生過這種現(xiàn)象。這也說明,faceman在那里沒有可以釋放出這么多極光粒子的母體。faceman的本體從來都沒出現(xiàn)過。
然而,在這里的是faceman的本體,或是擁有與之匹敵的世界量。
即使不能打倒他,faceman在此地的戰(zhàn)敗將直接導致他的站力衰退。
“無聊的戰(zhàn)斗。”
再次將周邊變成眼球,艾因雷因說道。
“真是無聊透頂?shù)膽?zhàn)斗。不過,如果不這樣做就不能安心睡覺的話……?!?
艾因雷因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枕在自己的膝蓋上睡覺的紗耶。
“讓我為你豎起墓碑吧。“
真正的戰(zhàn)斗開始了。
******
紗耶他們就在隔壁的高樓上。
“麻煩了?!?
艾爾米嘟噥著。多米尼奧和瑪瑪?帕帕斯用望遠鏡觀察戰(zhàn)場,而黑貓?zhí)稍诩喴膽牙铩?
“他弄丟了香煙。嘛,成那樣也是沒辦法的事,異界侵蝕加速了。再這樣下去就會變成真正的異民。”
“香煙?”
“雖然和你們賣的藥有些不同,不過那孩子吸的香煙有對抗異界侵蝕的作用?!?
“那是……。”
“嘛,效果卻很微不足道?!?
艾爾米平靜地制止瑪瑪?帕帕斯的發(fā)言。
“即使一直吸也不會讓異界侵蝕者痊愈到正常狀態(tài)。那香煙的作用不在于對艾因雷因的抗侵蝕效果,而是輔助加在他身體內(nèi)某器官的抗侵蝕效果。艾因雷因的抗侵蝕是由這個器官來完成的。”
“那個器官是指?”
瑪瑪?帕帕斯的眼睛閃著銳利的光芒。艾爾米所說的效果也許會超過羅莎莉家族販賣的抗侵蝕劑。
如果是這樣的話瑪瑪?帕帕斯的計劃就夭折了。
“不用擔心,我不打算把它拿到市場去賣。而且它可不是能隨便拿的出手的東西?!?
艾爾米察覺到瑪瑪?帕帕斯的心理,開始進一步說明。
“說是器官但其實是個寄生蟲。讓它在腰部的背骨附近著床,構筑出新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并行于包括末梢神經(jīng)在內(nèi)的所有神經(jīng)長出輔助神經(jīng),它們會感知向身體內(nèi)部侵蝕的極光粒子,并吸收掉?!?
“那是……難道和那個叫什么納米細胞機器人的機器人偶是同樣的原理嗎?”
“沒錯。想到這個原理的是我嘛??刹皇撬麄兊膶@?。我還想讓他們付給我專利使用費呢。”
也許最后的部分是玩笑吧,不過瑪瑪?帕帕斯并沒有笑。
“可是,你不是說這項技術存在問題嗎,只有用納米機器才能解決。”
制造者的思念會對極光粒子產(chǎn)生影響。為了避免這種情況,艾爾米說過可自我增殖的納米機器最適合。
“是啊,不過,其實有更簡單的方法。著床在艾因雷因身上的不是只蟲子嗎?讓這只蟲子擁有明確的欲望就行了,即生產(chǎn)能量?!?
寄生蟲會吸收侵入體內(nèi)的極光粒子,因為自己的欲望是能量的生產(chǎn)所以被極光粒子改變,由極光粒子自身完成將極光粒子轉換成能量的器官。
“本來這樣子就可以解決問題的……可畢竟只是個蟲子,瞬間能量吸收量或是發(fā)出的思念的強度會有所不足,不能完全抑制住艾因雷因在緊張狀態(tài)時產(chǎn)生的極光粒子生成量,所以需要香煙形抗侵蝕劑的輔助,需要這種東西說明還是個未完成品呢?!?
所以,現(xiàn)在艾因雷因的狀態(tài)就是,由器官吸收不了的極光粒子不斷進行異民化。
“完全異民化的話,會怎么樣?”
“和faceman一樣啊。他為了增加臉而作了很多。艾因也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而行動。雖然為了自己的目的而行動對誰都差不多一樣,不過異民極端的行動會帶來什么,只要看看faceman就能一目了然?!?
已經(jīng)向瑪瑪?帕帕斯說明了關于faceman的所作所為?,敩?帕帕斯緊閉著嘴,多米尼奧做出苦澀的表情。
“有沒有什么方法?”
一直保持沉默的紗耶開口了。不帶任何表情,看起來有些困倦的雙眼不用望眼鏡,正直接望著旁邊的高樓,望著幾天前還住在那里的豪宅。
“讓艾因變回來的方法。”
黑貓?zhí)鹉X袋。那不是反映了艾爾米的意識。而是紗耶的手臂不自覺地用力了。黑貓從變得不自在的紗耶懷里逃出,“喵~”地叫了一聲。
“就算現(xiàn)在給他送去香煙也來不及了。你明白嗎?那是基因級別的變化。如果是輕度的話可以靠殘留情報進行修復,但是發(fā)展到那種地步的話已經(jīng)沒有辦法讓他變回來了?!?
“你說的是靠現(xiàn)代技術的話吧?”
“嗯,沒錯。”
紗耶的目光始終不離開成了惡夢之戰(zhàn)場的地方。黑貓?zhí)痤^,額頭上的藍寶石在閃爍。
“那么,能不能在類似絕緣空間的地方讓極光粒子那樣地作用?”
“你……明白自己在說什么嗎?”
“是的……。”
貓的眼睛還是很純真。但是它額頭上的藍寶石釋放的光芒灼熱地刺痛著紗耶。
“有什么不妥嗎?”
“不妥的不是你嗎?”
紗耶因為這個聲音終于看向黑貓。她的眼睛依然沒有變化,不過嘴唇卻微弱地顫抖著,臉色都有些變青了。
“你要做的和你說出的話是不同的。那簡直是在說艾因雷因原本的異民化不是那樣的。”
艾爾米的話中似乎夾雜了一絲憐憫。
“即使是這樣你也要做嗎?”
紗耶把手放在胸口,沉默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點頭了。
“很好。那就去吧?!?
“是?!?
“等等,要去的話我這里還有沒被發(fā)現(xiàn)的通道。我來帶路?!?
瑪瑪?帕帕斯率領部下們追上紗耶。
“什么意思???”
被扔下的多米尼奧向艾爾米詢問道。
“問東問西會被人討厭的哦?!?
多米尼奧聽到后呻吟著退下了。
黑貓顫抖著胡須抬頭看向天空。厚重的云朵快速飄散,從云縫中看到的天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卻閃耀著暗藍色的光芒。
“洞在擴大?!?
窺視到看不見的異變,艾爾米低語著。
“就像……?!?
就像在呼應艾因雷因和faceman的戰(zhàn)斗一樣。
背后傳來聽見艾爾米的低語后慌忙逃進屋里的多米尼奧的腳步聲。黑貓一直在抬頭望著天空。
為了見證即將發(fā)生的變化。
******
沒想到會看到這個少女拼命奔跑的樣子。這就是瑪瑪?帕帕斯直率的感想。帶褶邊的像喪服一樣的黑色禮服不適合運動。裙子纏住運動的腿,紗耶有好幾次差點摔倒。
“沒問題嗎?”
配合少女的速度。在瑪瑪?帕帕斯他們眼里這種程度連簡單的跑步都算不上??梢院軓娜莸卣f話。
“我沒事?!?
少女的呼吸也沒有凌亂。看來有體力卻沒有運動能力。不過和跟紗耶外表一樣年齡的女孩們的平均值基本持平。
當?shù)弥钱惷竦臅r候,瑪瑪?帕帕斯感到很吃驚。這樣的女孩竟然是……也許外表是沒法說明異民的恐怖,但這也太……。
他們在地下通道奔跑。紗耶他們剛才在的高樓和藏身處的高樓靠地下連接。兩座高樓的所有人是同一人物。那個人的兒子受到異界侵蝕,為了治療瑪瑪?帕帕斯免費提供抗侵蝕劑,作為交換借走了那個豪宅,并進行了改造。逃脫時用過的通道已經(jīng)無法使用了,不過還有其它的通道。有可能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但現(xiàn)在狀況很混亂。能安全進入的概率非常高。
跑過只用混凝土加固的粗糙通道后,出現(xiàn)了一個電梯。用這個到了最頂層后爬上梯子就可以到達豪宅的院子。
“非常感謝。到這里就行了。”
結束說明,紗耶向瑪瑪?帕帕斯他們低頭。
“對艾因雷因也說過……?!?
這樣一起走吧。差點這樣說的瑪瑪?帕帕斯選擇了另一番話。
“風潮平息后,要不要成為我們的同伴?索里歐尼家族的地盤會直接變成我們的東西。順利的話一年內(nèi)就可以去申請?zhí)卦S了。到了那時就可以得到你們像要的戶籍。這樣的話……?!?
得到戶籍,安定到某個城市。這是艾因雷因向紗耶約定過的?,敩?帕帕斯為此指出了一條近路。
可是,紗耶卻搖頭了。
“雖然很感謝你這樣說?!?
“我可以聽聽理由嗎?”
“……我害怕破壞現(xiàn)在?!?
現(xiàn)在————現(xiàn)狀。同艾爾米和多米尼奧巡回各個城市,被卷進各種事件。紗耶對此沒有感到麻煩更沒有感到不滿。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渴望睡眠,不過即使不睡覺自己的身體也不會有問題。也不會在精神上有負擔。
對這樣的感覺只有一個不安。
這個不安就是,自己是否是因為艾因雷因的欲望而誕生的,其實名叫紗耶的人從來都沒有存在過,在艾因雷因跳入絕緣空間的瞬間誕生的。
但是,在艾因雷因身邊睡覺時感到的幸福感不是假的。
當醒來時發(fā)現(xiàn)艾因雷因銳利的目光就在眼前而從心底感到安心,這也不是虛偽的。
不想讓它們崩潰。
希望艾因雷因一直都是艾因雷因。
看到他和faceman的戰(zhàn)斗,紗耶意識到這才是真正重要的。
“對不起。”
“不,沒關系的?!?
對著再次低下頭的紗耶瑪瑪?帕帕斯有些爽快地回答。
“你們有你們的太平。僅此而已?!?
那么,祝你成功。
說完,瑪瑪?帕帕斯從通道回去了。是否直接和艾爾米他們匯合呢?
也許不會那樣做吧。既然索里歐尼家族覆滅了,瑪瑪?帕帕斯沒有理由參加戰(zhàn)斗。
暫時的共同斗爭結束后,走向各自的道路。
紗耶對此感到一絲寂寞。雖然和瑪瑪?帕帕斯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但在這個時間里并沒有感到不快。她在性格上對敵人不講情面,不過對同伴的度量是相當大的。一想到再也感受不到那個時光,紗耶就覺得寂寞。但是,如果站到瑪瑪?帕帕斯那邊的話自己會失去更重要的現(xiàn)實。
紗耶稍微搖搖頭后按下了電梯按鈕。
走出電梯后,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狹小的房間。這里也是混凝土暴露在外的房間。眼前的墻壁上鑲了梯子。
爬到頂后發(fā)現(xiàn)有個沉重的蓋子,把它挪開后頭頂出現(xiàn)了黑暗的夜空和襯托它的樹葉。
這里是院子里的樹林。落在地上的枯葉有些礙事,不過還是順利爬出來了。
沒想到從對面的高樓到這里竟然用了三十分鐘。
但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nèi)情況已大變。
以入口大廳為中心,豪宅的屋頂已經(jīng)飛走了。
取代屋頂?shù)氖牵‖F(xiàn)在夜空中的巨大黑影。
那是只由臉構成的奇怪生物。那根本不是這世界上正常生物的形狀。應稱為怪獸的異形從塔一般的身軀伸出了許多手臂一樣的東西,試圖抓住在空中來回飛躍的東西,或是已經(jīng)抓住了什么。
在它的周圍還有其它東西纏繞著。像蛇一樣翻滾,試圖困住由臉構成的異形。
那個東西是荊棘。
無數(shù)的荊棘在糾結,靠在一起像蛇一樣蠢動。長得密密麻麻的刺刺進構成怪物的臉的零件并壓碎她們。脫落的零件像噴血似的落下,一掉到地面就變成了小球。
是刻有荊棘環(huán)繞十字的眼球。
在怪物戰(zhàn)斗的腳下眼球已經(jīng)堆成了山。但是,在山腳處眼球在崩塌,恢復成構成臉的零件,回到了怪物的身上。
怪物身上無數(shù)張嘴咬碎了荊棘。荊棘從被挖走的地方失去平衡??墒窍乱凰查g又從在咀嚼的嘴中蹦出無數(shù)個荊棘,弄碎周圍的臉。
這里展開了破壞與再生的奇妙無限循環(huán)。
紗耶在原地停下腳步,盯著看起來永不停息的戰(zhàn)斗。
由臉構成的怪物是faceman。
那么,荊棘就是艾因雷因嗎?
他們的戰(zhàn)斗不會停止的要因還有一個。如果單單只是再生與破壞的無限循環(huán)的話,發(fā)展到一定程度后不再會有進一步的上升。
可是,不論怪物還是荊棘,為什么他們的體積在逐漸增大?
“極光粒子……。”
紗耶望向天空。那里只有厚重云彩飄動的夜空。
但是,在這片天空中這片空間中,一定有眼睛看不到的什么東西。艾爾米說過在這古拉波奈爾市中存在無數(shù)個小規(guī)模的洞口。因此這個城市有很多異界侵蝕者。
如果這一帶充滿了高濃度的極光粒子的話,如果艾因雷因和faceman一邊在吸收極光粒子一邊戰(zhàn)斗的話?
這個城市一定會被二者不停息的戰(zhàn)斗摧毀得體無完膚。如果這樣還不停止的話,最終這個國家也將要滅亡。
紗耶對這件事既沒有感到恐懼也不認為自己有制止的義務。
即便這樣,挪動停止的腳步,奔跑。
跑向艾因雷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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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在燃燒,變成了一片火紅色。
摧毀,被摧毀,摧毀。
感覺自己陷入了奇怪的輪回,而且不覺得自己在這里扎根會有什么不妥。
就像一只家養(yǎng)的松鼠在簡陋的車輪中全力奔跑一樣。轉動車輪沒有任何意義。但卻想試試可以把這個車輪轉的多快,熱衷于不會到達任何地方的這件事。
即使是這樣這一瞬間是舒爽的。就算之后只會剩下疲勞,卻可以熱衷于這個瞬間。
可以忘記心中的虛無。
過于模糊的視野被無數(shù)個眼睛、鼻子和嘴占滿了。艾因雷因只是一味地去擊碎它們,擊碎它們,擊碎它們。
但是,在那之后等待的卻還是虛無。不可言狀的疲勞,和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讓心沉重的虛無,就因為忘記了一瞬間所以更加沉重地壓迫全身。
最近感受的虛無表層中有在哈因市見過的名叫拉米斯的女人。她明明那么地渴望得到幸福,自己卻把莫大的不幸硬是塞給了她,這讓艾因雷因的內(nèi)心在煎熬。這件事結束后,對黑衣人做過的事也會變成罪惡感襲來吧。
自己也知道這樣很自大。即使知道,悔恨還是會襲來。得到多少教訓還是無法停止把不幸強行推銷給他人。這不是因為自己和艾爾米或多米尼奧在一起才變成這樣的。
自從跳進那個絕緣空間并生還之時起,事情必定將會發(fā)展成這樣。不幸從任何地方都會偷偷靠過來。其中,艾因雷因就是把不幸變成具體化的存在。
忘掉吧。意識在灼熱中呼喊。
現(xiàn)在只要破壞眼前的東西就行了。
確實如此。
模糊不清的視野中的臉、臉、臉。被faceman擴張至今的世界就在眼前。
破壞它的是艾因雷因的世界。守護沉睡公主的,名為荊棘的世界。
本應守護沉睡公主的荊棘在刺穿faceman的臉。而那些不怕被刺穿的臉卻撕扯著荊棘。荊棘的墓碑埋葬了被刺穿被壓碎的臉,可是那些臉不久又會從墓碑中復活。
重復上演的喜劇。但艾因雷因卻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漸加強。長滿全身的荊棘變得更堅硬更銳利更加巨大。
于此同時faceman的臉也變得更巨大更加兇暴。破壞與再生在加速。
壓碎和被壓碎,再生和被再生……區(qū)分兩者的界限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就像是產(chǎn)生化學反應似的它們正在開始融合。這是因為破壞與再生的加速過程中,對方還在自己體內(nèi)就要變回原來的樣子。
加強的力量使得在灼熱中狂奔的艾因雷因的意識也在加速。
在這過程中,有一個疑問掠過艾因雷因的腦海某處。
為什么發(fā)生這一切?
力量的根源在外部。
faceman幾乎在同時也對自己膨脹的力量產(chǎn)生了疑問。動作變得遲緩。艾因雷因和faceman的相互吞噬已經(jīng)發(fā)展到他們自己也無法停止的地步。faceman身上所有的眼睛一齊看向天空,艾因雷因也將意識轉向了天上。
因為眼睛變成了異民,所以能看見那個東西。
天上開了巨大的洞。
一道道極光光環(huán)勾勒出洞穴的邊緣。飄到洞口的云朵就像河水遇到巨石一樣改變它的形狀。
用光照射漂在水面上的油似的,七彩光輝在洞的內(nèi)部緩緩搖動。
“絕緣空間?!?
不知是誰先開口,或是兩人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出現(xiàn)在那里的確實是絕緣空間。只能在跳入的瞬間才能看到的,絕緣空間的原始面貌。還未受任何影響?;煦缛允腔煦绲臉幼颖┞对谏峡罩?。
“怎么回事……?”
艾因雷因第一次看到絕緣空間以這種形象出現(xiàn)。就算在絕緣探查計劃中,直到跳進絕緣空間從沒見過這種樣子。
當然,變成異民后的五年間也沒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不論艾爾米說開了多少個洞,從來都沒用肉眼成功確認過。
這東西為什么現(xiàn)在會出現(xiàn)?
為什么在會這里出現(xiàn)?
腦中冒出另一種灼熱。絕緣空間在這個瞬間這個時機這個機會中出現(xiàn)。如此巨大,如此明確,如此壯大的絕緣空間被擺在眼前。
就像在訴說現(xiàn)在就是唯一良機似的。
再次挑戰(zhàn)絕緣空間。
這就是艾因雷因在這五年間靜靜地期盼的事。
自己必須要去確認。為了解決在和紗耶度過的日子中逐漸膨脹的疑問,自己一定要再次挑戰(zhàn)不可。
一直這樣想。
“哈哈哈,太棒了!”
faceman身上的嘴同時說道。
“竟然出現(xiàn)如此大規(guī)模的洞口,看來這個世界的極限就在眼前啊。”
faceman所說的話決不是能夠置之不理的內(nèi)容。
“你說什么?”
艾因雷因問道。成為荊棘的現(xiàn)在,就連自己是否有發(fā)聲器官都不知道。自己也不能判斷這句話有沒有好好地發(fā)成聲音。
不過,看來意思被好好地傳達到了faceman。
“哦?你是這個世界的異民嗎?原來如此,你并沒有踏破絕緣空間啊。